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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张以省厅名义签署的证物收条,史一航离开了宜氿。
省厅那边还是要打个招呼的,否则万一张晓红、李晨母子向孙家兴问起,他今日所为就穿帮了。原则上十七局做事不必向省厅解释,可是既然有更简便的解决方式,史一航不想自找麻烦。
纵然是修佛之人,史一航也不敢轻易的打开水晶盒,取出那柄拂尘。这柄拂尘绝非祥物,史一航知道,许半生之所以让他亲自去取,而且说明让他一个人去,肯定就是担心这柄拂尘再造杀孽。之前死的人,跟许半生无关,可若因为他要取这柄拂尘,导致有人丧命,这笔账就要记在他的头上了。
许半生让他亲自取,肯定是相信这把拂尘还奈何不了史一航,不过万事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就算不死,为此耗费精气去对抗拂尘上的凶煞之气,也很不值得。
一路风驰电掣的回到了吴东,一来一去,加上在李辉铭家里耽搁的时间,总共也还不到三个小时。
此刻许半生结束了五千米长跑,回去换好衣服冲了把澡,又转回了学校。
乔连修找许半生找了有一会儿了,他想要找许半生谈谈,看看他是否能够取消赌注,若是他不答应,那边已经打好招呼,随时都能过来找许半生的麻烦。
所谓先礼后兵!
至少乔连修是这么想的,他还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很仁慈的人。
看到许半生,乔连修立刻走了过去,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许半生,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许半生瞟了他一眼,笑着说:“愿赌服输,乔班长是输不起么?”
一句话,将乔连修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乔连修目光阴鸷的看着许半生,心里恨恨的想道: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嘴里却还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个说法,他强笑着说道:“怎么会呢,我是告诉你,明天就是篮球赛的半决赛了,你记得出现。对手很强,说不定还需要你上场呢!”
许半生点点头,道:“我会准时出现。”
乔连修阴笑着说道:“那好,明儿赛场上见吧。”心里想的却是,你明天要是还能全须全尾的出现,我就把篮球架子吃下去。
也得亏他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否则到时候的场面就会更加难看。
他哪里知道,许半生之所以还会回到学校,就是给他食言的机会,否则又如何让他的惩罚来的更重一些呢?
目的已经达到,许半生也就朝着学校大门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电话刚好响起,史一航也已经赶回来了。
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馆要了个包间,许半生在包间里见到了史一航。
史一航用一件衣服简单的盖在水晶盒上,里边安安静静的躺着那柄曾为天师张道陵所用的拂尘。
以许半生的修为,他当然是不惧这柄拂尘上的凶煞之气的,尤其是在这股凶煞之气其实已经被封印大半的情况下。
“许少,东西我已经拿来了,不过我还有几个疑问。”
许半生笑了笑,并不接话,而是细细的审视那柄拂尘,上下翻着把玩,嘴里还赞叹道:“手艺真是不错。”
史一航不明白许半生的意思,他正欲继续发问,许半生却已经将拂尘放回到水晶盒里,抬起头看着他说:“你一定调查过了,凡事接触过这柄拂尘的人,除了给这柄拂尘续上马鬃的那个人,其余的人都已经死了。死去的人里,唯有李辉铭拖了接近半年的时间,其他人都是一月暴毙。”
史一航点点头,在那个拍卖师之前,还有几个人也接触过这柄拂尘,比如将这柄拂尘从某个古墓里盗出来的摸金校尉,比如那个买下拂尘又送去七爷的拍卖会上想卖个好价格的家伙。他们都是一个月就离奇暴毙,死亡原因相同,都是气衰精竭而亡。李辉铭的死因也是如此,身体的气机完全衰竭,神仙难救,和那些人唯一的不同点,就是李辉铭在医院里拖延了半年的时间,而且发病的时间也大大被延缓。
而给这柄拂尘续上马鬃的那个王师傅,史一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到属下的汇报,这也说明他们还没有查到王师傅这个人。
“许少知道王师傅是什么人?”
许半生笑着摇摇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说的王师傅就是给这柄拂尘续上马鬃之人吧。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可以从这柄拂尘上的气息推演出他还活着,只是气机衰弱,也只是拖延而已,活不太久了。”
史一航暗忖,按照周姐所言,李辉铭是回到宜氿之后的第三天找来的王师傅帮他补全这柄拂尘的,而李辉铭是在买下这柄拂尘的第二天回到宜氿的,这也就是说,那个王师傅比李辉铭接触到这柄拂尘的时间晚了三天。如果一切正常的话,王师傅此刻还活着也算是正常。
于是他便道:“王师傅是否活不过三天了?”
许半生却摇了摇头,给了史一航一个否定的答案:“按照这柄拂尘上的气机推演来看,王师傅虽然必死无疑,却应该还能再拖延一段时间。”
“这是为何?”
许半生笑了笑,指着水晶盒里的拂尘说道:“你看这柄拂尘,相信你也感应到其上的凶煞之气了。但是这凶煞之气比起之前,不过十存一二罢了。原因就是这柄拂尘上的这些马鬃。那个王师傅应该是我道门众人,有些修为,他大概认为凭他的修为,应该可以将拂尘上的凶煞之气封印住,或者至少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几乎成功了,但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破绽,也就是这个破绽,使得李辉铭终于还是熬不过这场大劫,而他自己也深受其害。”
史一航愣住了,多年的经验,使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带有满满恶意的推断。
这个王师傅无疑在术数上是有一定造诣的,他被李辉铭请去家中之后,见到了这柄拂尘,同样也认出这是天师张道陵的曾用之物,于是便起了贪念。
那个破绽,恐怕是他故意留下的,他也知道,任由拂尘的凶煞之气肆虐下去,他也讨不了好,所以才会出手将其封印。但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破绽,使其凶煞之气还有一两分会泄漏出来。
李辉铭只是个凡人,在这种凶煞之物面前,唯有死路一条,而王师傅自恃有修为在身,认为自己可以抵挡得住拂尘凶煞之气的一两成,或者说可以将其化解。
于是他在耐心的等待李辉铭的死去,只要他一死,这件法宝就是无主之物,谁都可以去取。这在俗世之中虽然不合法理,但是在术数界,却没有人可以苛责他什么,顶多也就是觉得他这个人不地道罢了。但是李辉铭请他是替这拂尘续上马鬃的,而并非是请他去封印拂尘上的凶煞之气的,所以他没有义务帮李辉铭。于是他的行为也还在术数界的规矩之内。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或者说低估了这股凶煞之气的强大,他终于还是为此也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这些推断都成立的话,人心之险恶,人性之卑劣,可见一斑。
许半生有可能已经推演出王师傅究竟存的什么样的心了,也有可能推演不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与他无关,与史一航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好奇心促使他必须弄清楚这里边的真相罢了。
“既然是天师张道陵所用之物,为何会有如此浓厚的凶煞之气?”史一航没有在王师傅的居心上纠缠,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东西本就是个凶物,它出自被杀神白起坑杀的四十万人坑中,历经三百年四十万人的滔天怨气熏陶,如何能不凶?”
史一航又是一惊,他万万想不到这柄拂尘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来历,目光不由透过水晶盒,久久的在拂尘上流连。
“这东西原本是赵军帅旗的一部分,几乎吸收了那四十万被坑的降军怨魂三百年来所有的怨气,是张天师将其困在这小小的范围内,然后将其做成了拂尘之柄,而在吞口处以太极图案镇压,使其凶煞之气不得外泄。可若有人直接接触这柄拂尘,依旧会受到凶煞之气的影响。”
“既然连那个修为不高的王师傅都能封印这些凶煞之气,难道张道陵天师就没有更好的封印办法么?”
许半生笑了笑,道:“你以为这封印是那个王师傅所为?他还没那个本事。这东西,本就是张天师封印的。在太极图案之内,有一个封印阵法,只要将马鬃按照阵法的规则接至拂尘之上,就完成了整个的封印。那个王师傅,也不过是看穿了这一点罢了,眼光不错,修为就差了许多。”
史一航默然。
许半生这句话,依旧没有透露出那个王师傅究竟是无意还是有心,修为差了许多,可以说是他一时不察,使得这个原本可以完整的封印出现了纰漏,也可以说是他居心不良,故意留下纰漏,却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以为自己可以抵挡得住凶煞之气的侵入,却最终还是受到荼毒。
“阵法已经完成了,所以我说他手艺不错,只可惜有一个地方却少用了几根马鬃,致使那里太松散,也因此留下了破绽。正因为这柄拂尘本是凶物,所以张天师飞升之时,并没有将这柄拂尘传与自己的弟子,而是将其封印于某地。只是年深月久,那处荒芜的深山,也已经有了人迹,而经过近两千年的风雨洗礼,封印的效果也消耗殆尽,这柄拂尘才得以重见天日。而拂尘上原本的马鬃,早已腐烂,它的凶煞之气才会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这时候,史一航才彻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