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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发生的事情是江南鱼米之乡彻底被破坏的开始,失去了有效管治的江南,将会日渐混乱,粮食的生产也将被打乱。北方的粮食,大部分是由江南支撑的,失去江南的粮食支持,明朝朝廷的统治力度也将大大削弱,华夏北方的混乱就无法制止。
当然,在没有电话、无线通信和网络的年代,南京发生的事情不可能立即传到北京。此时的北京城也是非常的宁静,前段时间漕运的恢复,使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终于过上了一个高高兴兴的新年。在公元1590年2月23日,华夏历庚寅年正月十九,各处官衙才刚刚启封官印多日(古时官府新年假期,一般放到正月十五),北京也渐渐恢复了平常的运作。
夜里,首辅申时行府邸的书房灯火通明,申时行、许国、王锡爵、沈鲤四位宰辅正聚在里面商讨着什么。
“仲化兄,美命的书信是怎么个说法?”四人分宾主坐下,许国许维桢对辽宁知之最少,养气也是不够,急急忙忙就问。郭正域和辽宁的谈判有了初步结果,就急急忙忙送信回来。“维桢兄,少安毋躁,且听仲化兄细细道来。”申时行申汝默毕竟是首辅,养气功夫胜了许国不是一点两点。
“美命的信里所言,和元驭(王锡爵)先前在辽宁所见所闻稍有差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口千万、疆域万里、精兵悍将、读书教化、国富民强,不可限量也。吾等如若得此强助,国本可定矣。”沈鲤沈仲化一边说,一边从怀内拿出一封书信,递给申时行。书信只有一份,沈鲤于是给其他俩人描述一二。
“辽宁赫国公也没对美命有所隐瞒,甚至亲自给美命讲述解释。辽宁管辖东至南北哈夷地(北海道、库页岛),南至琉球国,西连江浙,北据故奴儿干都指挥使司全境。其实大海之东亦有土地,称为‘阿拉斯加’,不知何意。只是辽宁人手不够,不能筑城开拓。一一算之,确有万里之疆。”(郭正域没有打听到草原上的事情。)
“辽宁辖下,辽宁、朝*鲜、东瀛、琉球四藩,汉、女真、蒙古、朝*鲜、东瀛、琉球、佛郎机,各族和谐。黔首百姓凡一百九十六万余户,人口一千另三十二万余,其中壮丁三百七十五万余,有户籍注册为证。人口千万,名符其实。”
“辽宁建藩至今,历经百战不止,兵将精悍。然恐穷兵黩武,危及基本,故行藏兵于民之法。集最精锐之将士,依前元故例,建“怯薛”之军,不固驻某地,无时不备,一旦事变,立即出击,最是厉害无比;集当时之兵、老故之士,常驻关键要地,防盗备战,是为“常备军”也;怯薛军与常备军皆为现役。军士均有服役期限,退役之人,回归故乡,每年仍操练不已,长备军械,按各地分为各旗,当地官府统驭之,一旦烽烟起,即为可战之兵,称“预备役”;海贸商队船员,均统计在册,为海上“预备役”,一旦有变,皆为军将。如此处置,常备之军兵有限,耗费亦有限。然一旦事变,预备之役,出而为兵可战,千千万万不止。美命尝偶遇一饭馆小二,人虽卑微,亦为预备军士,自备军械,自己长年操练,蛮夷海员,胆敢闹事,单拳服众,勇不可挡。”
“辽宁壮丁,皆为在册之兵,却又以文章教化,殊为奇异。皆凡男丁,不分族类,年满七岁,必须启蒙进学,耗费由官府承担。如若违之,重责其父母。女子是否进学,则可由父母抉择。辽宁市井,劳碌人等,均可读懂官府律令布告,官府令出听从,毫无阻滞。另则辽宁识字明理之女子不少,为官者众,与圣人之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回异。”
“辽宁建藩日子虽浅,然国富民强。寻常之家,亦有田地资产。“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也。官府有违,可寻乡绅孝廉,谓之“议政郎”者,上奏弹劾之。官员人等莫不兢兢业业,不敢稍有违之。”
“美命入辽宁日子短浅,相关事宜,不能一一明瞭。辽宁所行政令风俗,与内地回异,亦有违圣人之言。某每每思之,甚为不解,各位同僚可否解惑之?”
申时行惟恐各人跑题,先行开口:“辽宁种种令人迷惑之处,容过后再论。辽宁强悍,诚如仲化兄所言,吾等如若得此强助,国本可定矣。只是未知赫国公对于国本之争,秉持何种见教章程?”
“颇有顾虑!诸位同僚可知,累年发配辽宁之犯官,如今就职于辽宁府堂之上者,为数不少,甚至品级颇高。此等犯官,虽不至于反*叛朝廷,却于我等深有怨恨,欲噬骨寝皮也,譬如李东璧(李时珍)。另有辽东旧人,皆为李宁远(宁远伯李成梁)所弃。李宁远近年因陛下减缩辽东粮饷,渐与士林交好,因此辽东旧人对士林心存芥蒂(辽宁、辽东结盟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李宁远之孙李思诚为首也。如若赫国公与我等结盟,手下之人中旧时犯官与辽东旧人如不附和,则辽宁乱矣!是故赫国公虽有意,却不敢公然示之于众。”
说了这许久,口中干渴,沈鲤端起茶杯,泯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其他各人也纷纷端起茶杯,稍事停顿。
咳嗽一声,沈鲤继续讲述:“赫国公虽不方便公然支持,幸而答应不限朝廷召募辽宁官兵,亦不限购买盔甲兵器马匹(淘汰的,而且不给火*器)。赫国公亦嘱托世子,与东海各藩太学生回京开学之后,可以自身参与国本政论,所需财货钱粮,由辽宁一力承担。有赫国公世子和东海外藩太学生的人脉,发动士林,事半功倍!事成之后,辽宁只求全面放开海禁而已。”
“赫国公大义!……”各位大佬能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已经很高兴了,他们心里其实也不希望辽宁过于介入国本之争,以免坐大,不可收拾。
“只是辽宁军召募费用不菲啊!普通兵丁也得每月5个银元,算五两库平银那!”许国始终还是小家子气,眼界不高。“维桢兄,这笔帐细细算来,物有所值。这辽宁的普通兵士,直可统领数百卫所丘八,就算是面对边军精锐,也可以一当十。清剿贼匪,无往不利。直可当百人将,那可要每月10两银子那。物有所值!物有所值啊!”申时行出身不算好,从小会算计,算盘打得很响。
“王公公和陈增那里,出不了那么多饷银,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对辽宁兵抢掠士绅地主,也当看不见。山东及江南,怨声载道。”元驭,现今不可有妇人之仁,一切当以争夺国本大局为重,不可有误!”
在这些人眼里,他们自认为的大义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