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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氏一声令下,一众婆子只得颤抖着低下头,不敢再妄自胡诌。
然而,莫嬷嬷却傲然的站着,一个劲的瞪着费嬷嬷。
费嬷嬷大气也不敢出,这要是再当众挨一下掌掴,她可就真得去表小姐那里晾着了。
虽然冲着火凤凰的面子,她也不是一点赌的赢面都没有;可是那秋月阁,到底不如正院这边的油水多。
难道她真的要为了飘渺的未来而舍弃现在的生活?
正愣神,费嬷嬷又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了,诧异间抬起头去,一看说话的人:哎呦妈呀,这下可是真的逃不掉了啊。
但见戴氏正盯着阶下,冷眼瞧着那费嬷嬷。故意这么神秘兮兮的站着老半天,她才半侧着脸对着吴嬷嬷道:“这不有个现成的吗?还问什么问?昨儿晚上费嬷嬷挂心表小姐,亲自伺候了表小姐换衣擦药,这么大的忠心,你得教其他人都学着点!”
吴嬷嬷忙恭敬的称“是”。
戴氏开口的瞬间,费嬷嬷吓了个半死,当即跪拜在地。待到戴氏颠倒黑白的话语一个字一个音的蹦出来,她还是没能缓过气来。
昨晚不是夫人安排她去秋月阁的吗,怎么成了她自己的忠心了?这这这——妈呀,这是真的要她去那秋月阁啊?
“夫人,老奴——”
“我说昨晚费嬷嬷怎么睡得那么晚,原来是帮表小姐擦药去了啊。昨晚知道你有腿疾,表小姐可是连行刑的苦差事都帮你免了。表小姐与你这般主仆情深,你就不用再向夫人瞒着了,直接去吧。秋月阁背山面水,多好的地方,别人求都求不来呢。”莫嬷嬷抢声道,将费嬷嬷刚刚出口的挣扎,直接给堵了个没影儿。
费嬷嬷咬牙切齿的剜了莫嬷嬷一眼,事已至此,她不走不行,只得就驴下坡,好歹还能在新主子面前落个好听的名声。
老大不情愿地叩了一首,费嬷嬷声音闷闷的说道:“老奴谢过夫人成全。”
戴氏见最厌烦的费嬷嬷终于被打发了出去,心中舒爽,也不计较莫嬷嬷的擅自插嘴。任由吴嬷嬷掏出帕子给她抹净了额上的汗,她便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嬷嬷从春花手中搀过戴氏,走的也干脆,只是在她与戴氏即将转过墙角时,她却转过头来,阴晴难辨的看了眼莫嬷嬷。
莫嬷嬷正为自己巴结到了点子上而高兴,哪里顾得上周围不痛不痒的眼神,只管在那里大笑着数落费嬷嬷。
费嬷嬷沉默半晌,突地一下站起,一昂头,一叉腰,撇着嘴不屑的说道:“得意!让你得意!你知道表小姐身上长着什么吗?待表小姐起了势,以后我会让你好看的!你这小人!你且等着!”
鼻子朝天哼一声,别过头,甩甩手,拧下腰,费嬷嬷骄傲得像一只斗鸡,干脆学着曾经见过的有来头的嬷嬷,慢悠悠的扭着老腰,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众人无一不被她这东施效颦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唯有春花,若有所思的盯着费嬷嬷,最终捏住了自个儿的下巴,眉头深锁。
费嬷嬷来到秋月阁时,正是午时整。后山的树林子里,还有没死绝的蝉在聒噪不已。
沈静璇累极睡去,香囊早就揣进了衣衫最里层,手却还是捂在衣料上面,随着起伏的胸口一上一下。
“表小姐?”吱呀一声推开门来,费嬷嬷轻轻唤了一声,贼头贼脑地瞧了半天,见里面没有动静,便壮起胆来稍稍走进些许。
透过里间卧榻上的湖水蓝螺纹纱帐,隐约可以瞧见一个躺着的人影,她心中一乐,干脆蹑手蹑脚地再进几步。
她不是没有规矩的嬷嬷,只是今日,难得见表小姐睡的那样沉实,她好想趁机偷偷瞧一瞧,瞧瞧昨晚见着的火凤凰,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老眼昏花看走眼了。
想想也是,昨晚那灯光昏幽幽的,说不定那胎记只是表小姐背上凝结的血块,只是没擦去而已。
这般思量着,她已掀开纱帐,但见表小姐在睡梦中依然拧着眉,眼角还有一滴未干的泪痕。
费嬷嬷伸出去的手,叫晶莹的泪滴给拦在了半空。
哎呦,可怜的娃哦,这没娘疼的孩子,咋就这么叫人难受得紧呢?
眉头皱成个川字,费嬷嬷哀叹着缩回了手,混忘了此行的目的,放下纱帐,转身期期艾艾地走了。
将走到门那,忽然又想起来重要的事,她又翘起脚尖,拎起裤管,母鸡啄米一般,脑袋一点一点地,贼兮兮地走回床边。
再次撩开那纱帐,费嬷嬷才发现表小姐的右肩刚好在外侧,那里正裹着纱布,又隔着衣衫,她想查看倒也费劲的很。
无奈,她便干脆掏出随身别着的针线袋,抽出一根细针,颤悠悠的向病号右肩的衣料挑去。奈何她这技术实在是不怎么样,抖了半天,针还在空中晃晃悠悠。
她是怕一不小心将人给戳醒了。
可偏偏沈静璇老早就醒了,她一直忍着不出声,为的就是看看来者到底要做什么。
身侧的压迫感一直不去,她终于恼了,一把握住费嬷嬷还在抖着的手臂,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哎呀妈呀!”费嬷嬷尖叫一声向后弹出,手中细针刹那间飞出,不偏不倚地向沈静璇的面门扑来。
沈静璇蓦地松开费嬷嬷的手,凌空一抄,捞住了那枚针,此时费嬷嬷一个不稳,丢开纱帐,已经跌坐在地。
掀开纱帐,沈静璇冷眼瞥了下地上的人,将细针递了过去,问道:“费嬷嬷可是要帮我缝衣裳?”
“哎?”不是在怀疑她行刺?费嬷嬷一时愣住了,还以为今儿个死定了呢。行刺主子的罪名落下来,她不死也得半残。
见费嬷嬷傻乎乎的呆坐在地上仰望着自己,沈静璇觉得有点好笑。
这个老家伙,不是曾经口口声声嚷嚷表小姐可怜吗?那时候的勇气哪里去了?
难道那戴氏真有本事,叫顽固不化的人洗心革面?
费嬷嬷的嘴,可是将军府中出了名的受欢迎:又快,又准,舌头够长,八卦够多。
怎么到了秋月阁这里,费嬷嬷反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难道这老家伙是个色厉内荏的怂包?
沈静璇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还是板着,冷道:“既然是帮我缝衣裳,那就起来啊。去楼下的浆洗房,把我昨晚的破衣裳缝好。”
“表小姐,您不缺那一套衣裳吧?”费嬷嬷觍着脸笑笑,一想到昨晚那烂的已经快不成形的衣裳,心里就懊恼的慌,怎么就好死不死的掏出针来了呢?这下有罪受了吧?
沈静璇尽量忽视伤口的疼痛,接着冷哼道:“我缺不缺那一套衣裳,用的着你来过问?快去!”
说着,她将细针丢在费嬷嬷面前,随即咬住嘴唇躺下,装睡。
费嬷嬷老眼昏花,在地上摸了半天才找到了针,又怪叫一声,“妈妈咪呀”的心疼自己的手叫针给戳着了,折腾半天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待屋里恢复了安静,沈静璇猛地睁开眼,勉强起身,将门闩上,坐到了铜镜前。
上一世,费嬷嬷一早被驱逐出府,对后来莫家的变故根本不知情,但却一定清楚太子府兵变的事。来的是她,那沈静璇就有了新的棋子。
因为费姓是大辉朝某通都大邑的重要姓氏,费嬷嬷虽是旁支远亲,却知晓很多本家的事。
费氏一族,在孟承津的逼宫过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沈静璇沉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良久,终于侧转身去,扒开了右肩的衣衫与纱布。
一枚粉红色的火凤凰胎记,在经过昨晚的事情后,此时已加重了几分颜色。
火凤凰浴血则苏醒,这一世,她沈静璇,不会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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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单调的宝儿”亲打赏的桃花扇,谢谢“吴千语”大大打赏的平安符。
芥末正在康复,明日起尽量早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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