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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香抬起了迷迷糊糊的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干净的羽袍,高大的身形将背后的一切流光溢彩遮掩了去。他的脸上带着同样描了油彩的昆仑奴面具,茶色眸子里带着一抹诧异和不易察觉的玩味。
“共襄!”赐香猛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刚才的流离让她本已经被酒精刺激的脆弱心脏,在陡然见到他后啪的一下子炸开了。
“共襄……呜呜呜……连你也不要我了吗?”赐香彻底醉了,哭的涕泪纵横。刚才被裹挟在人群中跋涉,脸上的昆仑奴面具早已经不知丢到了哪里。此番妖娆绝色的脸,因为醉酒带着一抹酡红艳丽至极。本来清丽的眸子里满是泪水,那点深入骨髓的伤痛抽丝剥茧般的晕染了出来,看着令人心疼。
被她紧紧拽着的人身子猛地一动,垂着的手臂缓缓抬了起来,带着十二万分的踯躅,猛地用力将她揽着。
赐香的眼泪鼻涕将那人干净的羽袍蹭得凌乱不堪:“共襄!爹不要我了!!共襄……爹爹居然要杀我?他居然要杀我?他不认识我了,即便我……呜呜呜……即便我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也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共襄!我是不是真的很不讨人喜欢?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你一向聪明……你告诉我怎么办?呜呜呜……怎么办?”
夜风吹来,赐香脸上一阵凉意,只觉得冰凉的手指轻触着她的脸颊。很温柔的将她脸上奔腾不息的泪水一滴滴擦了一个干净。
她茫然的抬眸看着那双茶色眼眸,他眼底的玩味消失得一干二净,一抹疼惜竟然毫无保留的涌现了出来。
他身上男子特有的麝香气息一点点袭来,带着点儿高贵冷峻。
“赐香!!!”一声呵斥如炸雷般在赐香的身后传来。
赐香猛的扭头看去,却对上了已经摘掉面具,怒目而视的共襄。他披散着发,身上华贵的羽袍已然被撕破了几道口子,手上抓着两支糖人儿,茶色眸子里满是诧异愤怒还有点儿醋意十足。
“啊!!!”赐香忙转过头,猛地放开面前的男子,分明同共襄一模一样的茶色眸子中重新绽放了玩味之色。
他瞬间移动了诡异的步伐,融进了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共襄的脸带着些儿扭曲,他怎么说真正的身份也是南昭的皇子。却要降下身份陪着这丫头吃苦受罪,受着她的诸多牵连,还要自贬身份混迹于市井之间同别人抢破了头给她买糖人儿吃。
因这人多眼杂,他也不敢使出武功来将那些挤的要死的人丢出去。愣是硬着头皮,以肉身之躯,被人狠狠踩了几脚才将还热乎的糖人儿买到手。哪知一转身,这丫头竟然不见了,他几乎动用了全部的轻功四处寻来,才找到了她的踪迹。
谁知却看到赐香紧紧抱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在那里哭诉衷肠。尽管他不知道这丫头都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一幕却真的让他不禁有一种想要扁人的冲动。
“共襄?”赐香一惊之下咬住了拳头,黑漆漆的眸子略过一抹恐惧。自己难不成刚才抱着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抱得那么紧?这一惊竟然连酒意也醒了大半儿,脑袋痛的却是更厉害了。
“你这个……死女人……”共襄将手里的糖人儿扔到了地上,狠狠踩了一脚,转身便走。
“共襄!我……我……认错了人了……共襄你等等我……”赐香慌了,忙追了上去。
共襄觉得自己快要气疯了,枭冷也就算了,好得自家的家臣。公仪恪?也罢了!好得也是大陆世界的强者,这丫头看上他也说得过去。可是大街上一个随随便便的男人……他脚步沉了沉。
“共襄……”赐香迎着河边的冷风踉踉跄跄的追着共襄的脚步,因为醉的实在厉害,猛地一头栽倒在了路边的泥地里。
“共襄……我路痴……别丢下我……”
共享脚步缓了几分,咬着牙转过身一把将身后的赐香抓起来甩在了背上。
呕!撞击之下,赐香只觉得胃部翻滚,再也克制不住吐了共襄一身。酸臭的脏污淋淋漓漓顺着共襄的颈项流了下来,共襄低吼了一声。对于他这样有洁癖的人,这简直如同要了他的命。
“该死的!!我能不能掐死你?掐死你?……”共襄将赐香摔在了地上,将她一把又拎了起来,却发现这丫头竟然睡着了。
巴掌大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浓密的睫羽微颤,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酣声。暴怒异常的共襄登时愣在了那里,俊美的脸纠结成了抹布。
“他娘的!算老子欠你的好不好?”一向温文尔雅的共襄不可抑制的第一次爆了句粗口,手中却是一用力将她再一次背到了背上。
他忍着恶臭,却不得不感触着背后人儿对他的依赖和信任。细白的小手下意识的紧揽着他的颈项,几乎要勒死了他。
共襄忍着厌恶和憎恨,却觉得赐香温柔的气息一阵阵拂过了他的耳后。他心头的那点儿狂躁竟然毫无保留的消失了。
“共襄……共襄……求求你……”赐香终于觉得舒服了许多,不禁呓语,“共襄……求求你……别丢下我……我怕……”
身上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的共襄猛地一怔,喉咙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扶着赐香的手臂紧了紧,背着她冲着回春阁的方向缓缓走了回去。
到了回春阁,共襄黑着个脸也不理会门口惊异异常的灵儿等人,将赐香直接背着走进了揽月楼的暖阁。毫不客气的将她扔到了青石地面上,转身冲大张着嘴巴的灵儿道:“将她清洗干净些,脏死了。”
“是……主上……”灵儿看着共襄身上的脏污,又瞧了一眼那张阴沉沉的俊脸,能将很有城府的自家主上气成这个样子倒也少见的很。
赐香这一夜睡的着实很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捂着脑袋,鬓角有点儿痛。没想到现如今的这具身子实在是孱弱得厉害,竟然不胜酒力到了此种地步。
“小姐醒了?”灵儿端着洗漱用的铜盆守在一边。
“哦……”赐香揉了揉纷乱的头发,“什么时候了?”
“辰时已过,”灵儿将盆放在了一边,拿起了一套干净衣衫帮赐香一件件穿上。
“小姐,你的东西,”灵儿将那公仪恪赠与赐香的那块儿玉牌放在了她的身边,赐香脸色一红,忙拿了起来。刚要放到一边,猛然间觉得还是带在身边的为好,兴许能派上什么大用场也未为可知。
灵儿看着那玉牌被赐香认认真真的挂在了腰间缓缓道:“刚刚公仪家的人来过了,将定制七品青莲天心丹余下的银子拿了过来,还说今儿公仪长公子要走,不知道小姐能否去一趟公仪家的别院?”
赐香系着带子的手顿了顿,脸上可疑的红色更是浓了几分:“一会儿派单涛带着我的帖子回个话,就说今儿我身子不适,不去了。”
“是,”灵儿不知道为何竟然脸上露出一抹欣慰。
西偏厅中早已经摆好了饭菜,清淡的小菜配上白米粥煞是开胃。一袭素白锦袍的共襄似乎也是刚起来,脸色发着乌青,不知道是因为没睡好还是别的原因。
赐香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亏心事儿,小心翼翼打了一个招呼:“早!”
“早!”共襄清冷的茶色眸子微微挑了起来,又瞬间落了下来,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呃……”赐香坐在了他的身边拿着筷子点着一道豆腐青菜,带着没话找话,“这道菜不错。”
“嗯,”共襄象征性的吃了点儿,看了看满桌子毫无半分油水的青菜豆腐,眼神更是暗了几分。自己才离开了几天,这丫头的日子过得如此清苦,着实令人不爽的很。
赐香似乎看出了什么忙笑道:“既然回来了,兴许南昭那边不急吧?公仪恪今儿拿了银子来,我们也算周转开了。你要不留下来……”
“我忙得很,”共襄板着脸,恢复到了第一次在青丘镇两人相见时的那抹冷意。他扫了一眼赐香腰间那块儿刻着公仪恪名字的玉牌,心头着实不舒服。难不成自己吃醋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吃醋?他懊恼的放下了筷子,却又不愿意走开,显得小气。
赐香也不知道共襄究竟是哪根筋别住了?不就是昨儿晚上将陌生男人认作了他,这也值得生这么长时间的气?她不过还是忍下来心中的不满,迁就地看着他随便拉一个话题笑道:“共襄你的羽袍呢?今儿这一身品味甚好!”
共襄茶色眸子一愣,怀疑这丫头是故意的吧?还真的忘记了昨天晚上吐了自己一身的事儿?
“共襄……”赐香刚要再说点儿什么,谁知前厅处突然传来一声嘈杂,不多时狂奔进来一个家丁。
“赐香大师!魔教的人来了!!”
赐香猛的站了起来,一袭熟悉的绯红映入眼帘。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抹纤丽的身影,夜酒酒的绯色衫裙便飘然而至。身后紧紧相随着恒安玄色暗沉的身影,几乎不离不弃。
夜酒酒大大咧咧踏进了西偏厅,一手握着九环大刀锵的一声磕在了青石地面溅起了火星,另一只手拿着甘蔗咔嚓一口咬了下来。汁水飞溅中斜觑着赐香和共襄,冷笑道:“呵!你们这对儿奸夫yin妇还在一块儿呢?”
魔教的人怎么来了?赐香登时风中凌乱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