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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定了心神,孟聚平静地说:“欧阳姑娘。你先不忙决定,慢慢想想。你倘若真的跟了我,要吃很多苦,要冒很大的险,甚至抄家杀头也是有可能的——这并不是吓唬你,是真的。”
“啊!”欧阳青青轻掩檀口,吃惊道:“大人您是朝廷的大官,一方的镇守大员,谁那么大胆,竟敢谋害于您?”
孟聚失笑道,他站起身:“朝廷的大官?欧阳姑娘,这阵子你避居于这里,跟外界少接触,可能还不知道详情。我的事情,等下小九会跟你解释的。先告辞了。”
欧阳青青也急忙站起来,她似乎急着想表白什么,但孟聚拦住了她:“先不忙说——有的事,你不要冲动,想清楚了再说,那样对大家都好。过几天我会再来看你的。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还留在这里的话,那么——”
他没有再说,只是冲欧阳青青用力地点点头,微微一笑。
欧阳青青喜极而泣,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大人,我等你。。。”
“时局很乱,你多保重。”
孟聚道声保重,快步出了门。走出了很久,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那个淡青色布裙的窈窕身影依然伫立在门口,扶着门框久久地伫立着。
孟聚冲她用力地挥挥手,转身大步地离开,心中带有一丝淡淡的愉悦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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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陵署,孟聚屁股都还没坐稳椅子,军情处督察许龙已经走进来了,刚进门他就嚷嚷开了:“大人,他们来了!他们杀过来了!”
孟聚一震,沉声问:“谁杀过来了!”
“边军从武川杀过来了!镇督大人,延桑郡东陵卫向我们报告,从前天开始,边军从武川方向大规模地入境,他们正在向延桑郡前进!”
当天,陵署里紧急召开中级军官的会议。听到说武川边军已经开始出动,一阵无形的冰寒笼罩会场,人人噤若寒蝉。
这次,孟聚也不搞让畅所欲言的伪民主了,他直截就宣布决定:“敌寇既然已入境。那我们也不必客气了。北星!”
王北星起立:“镇督,末将在!”
“你这就调集麾下兵马,给我把城外鲜于霸的新编旅给抄了!快打仗了,我们可容不得鲜于霸那小人在身后捅我们一刀!这一仗,有问题吗不跳字。
自从乐平归来之后,因为缴获了大批斗铠,孟聚已下令对麾下的兵马进行过一次扩军。在这次扩军中,镇标、刺牙和黑室等三大主力部队都扩成了超过三百具斗铠的大师了,而鲜于霸的新编旅只有一百三十多具斗铠。
双方兵力悬殊不说,最近,还因为孟聚抄了东平都督府的粮草,新编旅已经断粮断饷近三个月了,士兵们怨声载道,不少士兵都偷偷拿兵器出来卖给东陵卫,有些军官甚至连斗铠都拿出来卖了,还有人跑来东陵卫主动说愿为他们提供情报充当卧底的。
军纪松懈至此,鲜于霸不是不想管,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驻在其他地方,驻军没了银子,他还可以找驻地周围的商人和居民“暂借”、“赞助”一下,但无奈靖安城里就驻着孟聚的三个师和肖恒的一个旅。再给鲜于霸三个胆子他也不敢伸手从孟聚碗里夺食。既然变不出银子和粮草来给部下充饥,那鲜于霸也只好对部下乱七八糟的事睁一眼闭一眼了。
要军纪没军纪,要士气没士气,这样一路兵马,孟聚要吃下他是毫不为难的,只是以前顾忌着不能激怒拓跋雄所以一直忍着没下手而已,但现在既然大家都撕破脸了,孟聚自然就不用再对他客气了。
王北星行礼:“没问题,镇督!鲜于霸倘若敢不投降,末将就让他彻底完蛋!”
“好,你这就点齐兵马,立即动手,不必再等后命了。”
王北星行礼,转身而去,杀气腾腾地出去了。
孟聚这才转而面对军官们:“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北疆大都督拓跋雄藐视朝廷律令,无故侵入我东平境内!本座既然奉朝廷之令镇守东平,保境安民,职责所在,断然不能让拓跋雄如此嚣张。我意已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军官们面面相觑,眼神都颇为古怪。拓跋雄的兵马刚入境,孟镇督立即就拿鲜于霸开刀。镇督摆出了这么一副毫不妥协的态度来,弄得大家很多话都不好出口。
接下来,孟聚干脆利索地给部下们分配了任务:
军情处许龙负责搜集情报,继续关注边军的动向。每天早、中、晚三报;
为维护战时秩序,靖安全城宵禁,具体由靖安署陵卫总管蓝正负责——其实宵不宵禁都无妨,现在街上稀稀疏疏都没几个人,当边军大举入侵的消息传出来,那时怕更是连鬼影子都见不着一个;
吕六楼的镇标师开出城外,协助黑室师一同解除鲜于霸新编旅的武装;
因为刺牙师长江海前去赤城未归,孟聚本来是想让吕六楼兼管刺牙师的,但吕六楼推辞说事情太多了,单是镇标师他就忙不过来,打起仗来更是麻烦事一堆,他怕顾不过来误事,刺牙师的事还是让大人另选贤能吧。
统掌一个斗铠师,说忙固然是很忙,但真要说忙不过来,那倒也是未必。
在座人都明白,吕六楼只是托辞而已,他想避嫌不想揽权太多,破坏了军中的平衡。
明白吕六楼的心意,孟聚也没为难他,他问:“既然吕师长无暇顾及,那哪位督察愿意出来代理一下的?”
他等了半天,但没一个人肯答应的。督察们都说。孟镇督干脆亲自代管算了,换了其他人,估计也压服不了刺牙师那群骄兵悍将。
孟聚一愣,刺牙师平时很骄横吗?
孟聚不动声色:“行,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就暂时代管一下吧。行了,没什么事的话,大家就散了吧。回自己岗位去,从现在起,可是要打仗了。”
遣散了众人,孟聚刚回到书房。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廉清署督察欧阳辉就找上门来了。他吞吞吐吐半天,净是说些漫不着边的废话,孟聚听得不耐烦:“欧阳督察,你找我可是有事?有事就直说好了,不用绕弯子的。”
欧阳辉鼓起了勇气:“镇督这样说的话,恕卑职就狂妄一回了。刚才人多卑职不好直说,但这事,您得三思才行啊!边军那边,光是斗铠就四千来具,我们连人家一半的一半都不到,这样撕破脸大打起来,就算镇督大人您勇武过人,但毕竟兵力悬殊,我们占不到便宜的啊!”
孟聚笑笑,知道欧阳辉说的还是委婉了。何止是占不到便宜这么简单,真要打起来,东平陵卫面临的是全军覆没,军官们全都得死无葬身。
“欧阳督察,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真打起来,我们固然是损折惨重,但边军那边也不好受。”
眼看镇督这么不晓事理,欧阳辉恨不得扇他两记耳光再喝他一声“糊涂”,他苦苦哀求道:“大人,事情不能这么看的啊!敌众我寡,即使镇督您再勇武,大家顶多也斗得损折相当吧?但损个一千几百斗铠,边军那边不过是伤了皮肉,我们却得彻底丧失战力了。没了斗铠兵马的支持,我们拿什么在北疆立足?”
“欧阳督察,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只是如今,边军都打上门来了,我们不抵抗,难道等死吗?欧阳督察,你有什么办法?”
欧阳辉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说:“镇督大人,卑职是正平年间就加入的老陵卫了。我在东陵卫效劳已经快二十年了,先后侍奉过四任镇督。对东陵卫,卑职一直是忠心耿耿的,有些建议卑职也是完全出于公心。。。希望大人不要有什么想法。”
孟聚很诧异:“当然,对欧阳督察你的忠诚,我一直从无怀疑。”
欧阳辉微微松口气,脸却是红了起来:“卑职有个亲戚。。。一个远房的表哥,他是六镇都督府的参事幕僚,据说跟拓跋雄元帅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倘若大人同意的话,卑职愿意去信一封给我表哥,说不定。。。说不定。。。能通过我那表哥跟那边谈一下?倘若能不动干戈地把事情解决了,那自然是最好了。”
孟聚呆呆地望着欧阳辉,一直望得他浑身不自在:“大人,您。。。您说句话啊?”
突然,孟聚爆发出一阵狂笑,他用力拍着欧阳辉的肩头:“欧阳督察,我今天才发现,你可真是太幽默了——呃,我是说你太会说笑话了!
拓跋雄调动了四省的兵马,倾尽北疆之兵,这是多大的决心!你就指望靠谈和就能让他退兵——呃,算了吧,我不说了。欧阳督察,你要记住一句话:‘能战方能言和。’若跟我们死磕,边军能损耗得起,拓跋雄却是耗不起——没事没事,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将来你会明白的。”
欧阳辉一头雾水,孟聚却也不跟他多说,三两下把他赶走了:“没事的,欧阳督察,你只管安心好了,我们决计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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