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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给说成婚事,赵晟也有点扫兴,略略地又说了几句话,便露出了疲惫之色。
赵容毅也是眼明心亮的通透之人,立刻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侄儿也该告退了。”
赵晟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天快累了,山里走夜路不便,你明天再下山吧。”
“是。”赵容毅先应了,然后又道“不过为免明日喧闹,侄儿想一早便下山,避过人流,明日不便来辞行,就现在向皇上道别了。”
赵晟挑眉道:“何必这样着急,明日与他们一起下山就是了。”
赵容毅道:“若是如此,侄儿又何必提前上山,岂不是有违本意了。”
这话倒是的,他提前上山,就是不想跟那些人混作一块,若是等到明天一起跟大部队下山,那些人看他提早来了,反而觉得他有心机爱出格,还不如明天一大早悄悄地下山去,人家不知道他来过,也就不会多心。
赵晟点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依你便是。”
赵容毅躬身行完礼,便朝门外走。
常乐就站在他要走的方向上,便自然地往旁边让了让。
可是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赵容毅经过的时候还是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常乐晃了一下,只觉肩膀被什么大锤子砸了一下似的,生疼。
她龇牙咧嘴,扭头瞪过去,赵容毅却已经走到门口了,只留给她一眼背影。
故意的吧?
常乐揉着肩头,委屈地腹诽。
是夜,武临王赵容毅被赐住红霜水阁,离枫露小馆不远,两个建筑的植被相近,所以名字也是一个风格的。
清平山有温泉,行宫气候温暖,庸京城里已是瑟瑟寒冬,山里却是暖秋。
赵容毅是来拜节的,只带了长弓、金剑两个侍卫,自然没有侍女随行,不过行宫每座屋宇都有固定的宫女,不缺伺候的人。
“王爷,被褥已经熏好了。”
宫女铺设好了被子,又把精巧的手持熏笼将被窝熏暖,冲已经换了寝衣的赵容毅蹲身行礼。赵容毅正在做睡前的洗漱,随意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舒展了一下身体,躺到床上的赵容毅,却还没有想睡的意思。躺了一小会儿,他突然翻身坐起,走到衣架前,从自己换下的衣服底下抽出来一方丝绸。
葱绿的颜色,嫩得耀眼,蝶恋huā的绣样,最适合年轻女子贴身穿着。
用指尖揉捻,感受着丝绸的光滑细致,他不自觉地便又想起流光池中那*光乍泄的一幕一幕。
这个女人,居然还敢帮他说亲——突然间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跳出来,赵容毅眉头一敛,将丝绸甩手扔在床上,自己则坐在那里,生起了闷气。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来,干什么为一个宫女生气了,真是奇怪。
他伸手揉了一把脸,翻身躺下,将杯子胡乱往身上一卷。那丝绸的亵衣被翻起的杯子勾过来,正好落在他脸颊上。
丝滑的触感,如同女人柔腻的肌肤。
赵容毅只觉心尖无端地颤了一颤。他抓起亵衣,本想扔到床尾,不过又想起明天早上宫女会来收拾被褥,怕被撞见,想了想,随手塞在了枕头下。
明天就问问长弓金剑那两个小崽子,看城里什么楼的姑娘干净。
赵容毅怀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心绪,赌气睡着了。
一夜无事。
月沉于西方,旭日东升。山里的天色,刚蒙蒙亮。
红霜水阁里面的人便已经起来了。
赵容毅要趁大部队没来行宫前,便下山去。
红霜水阁的人昨夜便得了吩咐,一大早便准备好了早膳,候着武临王殿下起身了,热气腾腾地送了进来。
长弓和金剑也过来了。昨天下午赵容毅泡好了温泉,也还是赏赐他们两个进去享受了一番,兄弟俩也没什么怨气了。
事实上,林家两兄弟跟赵容毅同年,八岁那年赵容毅从宫里回家后,老王爷给他挑的长随,三人一起长大,名为主仆,情同兄弟。
此时兄弟俩过来,就是为了跟赵容毅一起吃早饭,换在别的王府里,哪有下人跟主子一起用饭的道理,但赵容毅已经习惯如此。
长弓和金剑进屋子的时候,赵容毅正在洗漱,旁边两个宫女伺候着,一个端着手巾等他用,一个则开始收拾被褥。兄弟俩就在外室,看着下人摆放早膳。
赵容毅洗漱完,刚走到内室门口,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身,大步走到正收拾被褥的宫女身边,道:“你先出去!”
“啊?”宫女一惊,忙又低头道“是。”然后保持低头的姿势迅速地退出屋子。
赵容毅这才从枕头底下飞快地抽出一样东西,塞入怀中,定了定神,才走出外室,跟长弓、金剑两兄弟开始一起用早饭。
“武临王已经下山去了。”
赵晟用完早饭在漱口的时候,顾太平如此说。
童小言从外面进来,禀报:“皇上,靳王府的小王爷们来了。”
赵晟挑眉:“他们来得倒早。”
顾太平赶紧命人撤掉碗盘。
等茶斟上来,四位年轻的郡王便一起走进来了。
靳王世子赵容嗣、柳阳王赵容若、恪郡王赵容止、丰邑王赵容非,一起跪下对赵晟道:“侄儿恭祝叔父平安长寿。”
赵晟微笑抬手。
四兄弟站起来,恪郡王赵容止上前一步,旁边自有下人递上一个提篮,他便将提篮向赵晟的方向递上,道:“今日是冬至,侄儿们带了一些南瓜汤圆,请叔父享用。”
顾太平便过来接了提篮,揭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瓷盅,用一个小碗舀了四颗雪白的汤圆出来。
赵晟吃了一颗,慢慢地咀嚼完毕,擦了嘴道:“你们府里的厨子倒是好手艺,甜而不腻。”
赵容止笑道:“侄儿知道皇上不爱吃甜腻之物,所以特意嘱咐了厨子。”
赵晟点点头:“你有心了。”
丰邑王赵容非最小,性格也最活泼,大声道:“我们兄弟四个,就三哥最心细了,对皇上也最敬重。皇上不知,三哥一直在临摹您的字迹呢。”
赵晟挑眉道:“哦?”
赵容止似乎不好意思,转头对赵容非低声道:“就你多话。”
赵容非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皇上,三哥喜爱书法,这您是知道的,不过他说前贤书法大家虽多,但是当世今人,唯有皇上的书法自成一体,临摹皇上的书法,不仅仅是习字,更是学习如何做人。”
赵晟诧异地看着赵容止道:“这是你说的?”
赵容止谦逊道:“是侄儿的一点心得,不值一提。”
赵晟道:“你且写几个字来。”
房内有文房四宝,常乐立刻伺候赵容止写了几个字,呈送给赵晟御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赵晟点头道:“果然有几分朕的神韵。”
他又琢磨了一下这几个字的涵义,没说什么,放在一边。不过显然赵容止这几个字写得不错,让他十分喜爱。
赵容止素有野心,也早就开始揣摩赵晟的帝王心意,这次可算挠到了痒处。要说赵晟这个皇帝,十足十的仁君,也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秉承天子无欲的修身理念,唯一的爱好就是书法。赵容止若只是用嘴巴夸奖赵晟字写得好,赵晟最多一笑了之,但他实打实地临摹了赵晟的笔迹,这才是最高的褒奖。
当下赵晟又跟赵容止笑着拉了几句家常,比刚进门的时候又亲热了许多。
不过说着说着,赵容止不时皱一下眉头,调整一下身体姿势,虽然幅度很小,他也刻意掩饰,但还是被赵晟发觉了。
“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赵晟问。
赵容止赶忙道:“侄儿没事。”
旁边赵容非却大咧咧道:“皇上,昨夜下了雨,刚才我们上山的时候,三哥的马踩滑了,差点把三哥摔下来,三哥的小腿在马镫上擦伤了。”
赵晟吃惊道:“严重吗?快叫太医来看看。”
赵容止忙道:“已经上过药了,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他说着,又换了一个姿势。
赵晟道:“虽然你说是皮外伤,不过站着总归是累。顾太平,给恪郡王搬个凳子来。”
顾太平便搬了一个春凳过来,让赵容止坐了。
刚坐下,童小言便来报,说又有宗室子弟来拜节了,赵晟自然宣他们进来。而赵容嗣兄弟几人自然就让到了一旁。
新来的这一拨宗室子弟进门,先是给赵晟拜节,呈送汤圆。本家子侄,赵晟自然要关心地问候几句。
这时候,这些宗室子弟便觉得今天的场面有点意思了。
满屋子人都是站着的,赵晟自然是坐着,但唯二与他一样坐着的便是赵容止。靳王府四兄弟,就赵容止一个人坐着,其他三人都站着,像是拱卫着他跟皇帝赵晟似的。无形中,便显得赵容止不同寻常起来。
这些日子,宗室子弟们都是神经敏感,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多想一想,何况今天这样不寻常的场面,赵容止这一坐,顿时值得推敲琢磨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