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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察言观色,简武本来就不如简文,此时他正在沈钟磬背后连捶带揉,玩的欢实,哪注意爹娘的神色了,听哥哥讲完,就嘻嘻笑道,“爹若有封地就只管给哥哥吧,我才不稀罕跟他抢,我将来自己会打!”攀着沈钟磬的肩膀看着甄十娘,“娘虽然喜欢我,但娘将来也不用帮我欺负哥哥,替我问他要东西,我一个人欺负他就够了!”伸舌头朝简文做了个鬼脸,对上简文递过的眼神,神色一顿,才后知后觉地搬着爹爹的肩膀看他脸色。
噗,甄十娘一口茶水喷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钟磬忙上前一面帮着拍背,一面接过秋菊递上的手帕帮着擦,“……你没事吧?”
简武简文也跑过来帮着拍,“娘,娘……”
甄十娘止了咳,连连摆手,“我没事了。”
空气松懈下来。
简文舒了口气,余光瞧见爹爹的脸色也没刚才那么阴沉了,想起顾彦浦交代的话还没说完,又说道,“先生说郑庄公黄泉认母虽然被后世传为佳话,但导致郑庄公兄弟相残,母子反目直至不到黄泉誓不相见的,到底还是源于之前郑庄公固守孝道而对母亲和弟弟的无度纵容,令他们生出野心勃勃,若他能早些醒悟,不是那么愚孝,而是断然拒绝武姜的无理要求,绝了他们的念想,或许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终于说出来了!
甄十娘长长舒了一口气,余光悄悄向沈钟磬嗳去。
不知道他会不会听进去?
沈钟磬眉头紧锁,握着儿子的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看不出一丝情绪。
蒲波打了一只狍子。
听了小丫鬟的回禀,简武眼前一亮,抬头看向甄十娘。
“……去吧。”甄十娘朝他点点头。
屋里气氛这么压抑,让他们出去活动活动也好。
“我去瞧瞧就回来!”简武穿了鞋蹬蹬蹬跑出去。
“我也去!”本来就有些不自在,见简武跑了,简文也不落后,跟着蹬蹬蹬地跑了。
见沈钟磬望着儿子的背影发怔,甄十娘就接过秋菊新上的茶重新斟了一杯递过去,“茶凉了,将军换一杯吧。”
把之前的剩茶撤下示意秋菊端走。
“十娘……”沈钟磬接过茶喝了一口。
“将军……”甄十娘抬起头。
“若将来……”沈钟磬声音有些迟疑,“文哥武哥娶妻生子后,夫妻恩爱,但你不满意儿媳妇,会怎样?”又问,“会逼着休了吗?”
“妾……”甄十娘怔了一下,“这辈子,妾大约也看不到他们娶妻生子了。”感慨的语气带着一股油然而生的怅然,甄十娘声音幽幽的,“……打心里,妾舍不得他们受一点委屈,上次武哥带头罢课,妾明知道他不对,可当着众人,妾怕武哥会有留下心理阴影,还是使计护了下来……” 若放在她,大约还是会本着儿子喜欢、媳妇对儿子好就好的原则,努力和儿媳妇搞好关系吧,甄十娘笑着调侃道,“……现在整个梧桐镇都知道妾是一只护犊子的母老虎了。”
沈钟磬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脸色微微发白,紧握茶杯的十指关节都泛着白。
黝黑的眸底荡漾起的一股极致的苦痛,令得这个强横不可一世的男人凭添了几分沧桑。
甄十娘心抽了抽,忍不住又幽幽叹息一声。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说这样诛心的话刺激他,可是,为简武简文计,她必须让他看明白老夫人,要想让她们母子进将军府,他便再不能稀里糊涂地拎不清,以为只用心两头讨好就完事大吉了。
再痛苦,他也必须做出一个抉择来!
屋子沉寂下来,只听见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爹,娘……”简武简文蹬蹬蹬跑进来,“蒲大叔抓了一只小松鼠,我想养起来!”看着甄十娘,“蒲大叔说得娘同意了!”
松鼠能当宠物养吗?
心里琢磨着养松鼠对孩子有没有危害,甄十娘有些迟疑。
简武简文就看向沈钟磬,摇着他的胳膊,“爹……”
看着儿子黑溜溜的大眼,沈钟磬哪舍的拒绝,“好!”
“爹答应了,爹答应了!”简武简文高兴地跳起来,又回头看向甄十娘,“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娘亲。
沈钟磬也看过去,“十娘……”
甄十娘就叹了口气,“养松鼠可以,不过你们得把它关道笼子里。”
“噢,噢……我有小松鼠了!”简武拉着沈钟磬又叫又跳,“爹娘等着,我去和蒲大叔说一声。”一眨眼,小哥俩又蹬蹬蹬地跑了。
望着儿子一副不知忧愁的欢快模样,甄十娘叹息地摇摇头。
到底是孩子好,少年不知父母的愁。
用过晚饭,沈钟磬送简武简文回到霸王居,又和顾彦浦喝了一壶茶,逗留到很晚才回来。
甄十娘已经睡了。
静静地盘坐在枕边,望着甄十娘睡梦中安详宁静的脸,沈钟磬一夜未眠……
第三天一早用了饭,沈钟磬就带荣升动身回了上京城,甄十娘亲自送到大门外,直看着他们主仆的背影消失,甄十娘的眉头才渐渐地笼了起来。
这三天沈钟磬一直没提老夫人不同意她进府的事儿,她也没问。
是没想好该怎么选择,他不敢说吧?
能做的,该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的心了。
这次回去,老夫人一定会不择手段地逼迫,他到底会怎么选择?
……
带了三十多人,高全竟然还空跑了一趟,老夫人气的一通乱砸,索性饭也不吃了,让人找沈钟磬、找绳子,寻死觅活地折腾起来。
“……老夫人已经绝食二天了。”高全亲自守在二门上,一见沈钟磬回来,就叫苦连天,“将军快去看看吧。”
沈钟磬把马缰递给小厮,抬腿就随高全去了养心院。
碧月准备了百合莲子粥
破天荒地,沈钟磬没像往常一样接过去哄老夫人喝,他一进门便坐在了地当中的椅子上,面色冷峻,有股高高在上的冷漠。
毕竟是母亲的屋子,沈钟磬在养心院是从来不端架子的,身上的气息一向柔和,现在突然端起了架子,身上自然而然地就泄露了几分威严煞气……
屋里的小丫鬟俱是一凛,一瞬间便屏住了呼吸,俱战战兢兢贴着墙角站直了身子,碧月下意识地把手里的莲子百合粥放在桌案上,没敢像往常那样硬递给沈钟磬,指使他哄老夫人喝。
第一次感觉到儿子身上发出的这股不同寻常气势,老夫人也微微发怔,没向往常一样叫骂哭闹,她瞪眼看着沈钟磬,“……你说说,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接我孙子回来?”
“只要母亲同意十娘进府,我立即就去。” 沈钟磬声音不高,却异样的果断。
“我说过这府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老夫人声音凄厉起来,“你也答应了让她在祖宅颐养天年!”
两天没吃饭底气还这么足!
沈钟磬目光瞬间冷下来,“……我发的是毒誓,母亲好歹为我想想。”
毒誓,毒誓!
他又拿这个来骗自己!
老夫人听了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别拿这些糊弄我,你现在就去把我孙子接回来!”早忘了碧月紫月先前的规劝,要心平气和地哄着沈钟磬把孩子接回来,见沈钟磬气势不如刚进屋那会儿那么吓人了,立即破口大骂起来。
屋里异常的静
老夫人不由止住了骂,指着沈钟磬鼻梁,“……你到底去不去?”
“我不能违背誓言!”语气铿锵,沈钟磬声音有些发冷。
“反了,真反了!”老夫人气的浑身直抖,拎起拐杖就要砸沈钟磬,被沈忠信一把抱住,一边哄着,一边示意沈钟磬给认个错。
沈钟磬缓缓站起来,“母亲……”声音沉稳凝重,有股山雨欲来的气势。
屋里众人心止不住地一颤,所以的目光都聚在了沈钟磬身上。
“我到底还是朝廷三品的将军,是这将军府的一家之主,自古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他看着老夫人,声音无比沉重,“……十娘是我的发妻,为我生儿育女又对我情深意重,她没有失仪之处,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允许任何人责辱她,包括母亲!”一字一字地说着,沈钟磬直直地看着老夫人,“希望母亲从今以后能尊重我的决定。”话说出口,感觉一把诛心的刀生生地刺在心里,沈钟磬一阵翻江倒海的难过,他一扭头,大步朝门口走去。
正被沈钟信抱着呼呼地喘着粗气,老夫眼睛一阵发直,“你……”咯喽一声背过气去。
“将军……”见沈钟磬要走,碧月顾不得老夫人,带着众丫鬟呼啦啦跪了一片,“求求将军别这么硬拧着,好歹先应下了来,等老夫人气消了,奴婢再帮您慢慢劝一劝,迟早能接夫人进府的……”瞧见沈钟磬眼皮都没动,碧月身子死死地挡在他面前,“老夫人好歹是您的亲生母亲啊。”
沈钟磬皱皱眉。
母亲都气成那样了,她身为大丫鬟不过去照顾安慰,却不顾母亲死活带人来挡自己的路……忽然想起曾经平阳侯想纳她为侧妃都不肯的事儿,一丝灵光划过脑际,沈钟磬眉头一挑,抬腿就朝碧月心口踢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