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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当然这个贾家人,只是新锻造出来的贾家人,不代表着全部的贾家人,这里还有贾家的异类,贾母。
贾母在船上就查觉了不对劲,儿子媳妇失踪了三天,这三天,自己被真的看管起来,一点风也不让自己透,伺候自己的全被赶了出去,由专人照料。她猜儿子媳妇只怕有事离开了,以自己作伐子罢了,她多年与媳妇斗智斗勇,她本就在宅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于是想想看,她多少猜出,只怕一般二般的人还叫不走儿子媳妇。以她多年经验,若是儿子有事,媳妇一定会留守大本营,跟护鸡仔的老母鸡一般,若媳妇有事,儿子一定会跟上的,就跟这回一样,回金陵嫁娶,于是贾政弄个游学,跟着就过来了,没出息的小子,真正的老婆奴。贾母边想还边啐了没用的儿子一下。
回了金陵老家,外头热热闹闹的,却没一个进来说请她出去的,虽说,十多年了,她也很清楚,连儿子都不会放自己出去了,只是心中那团火焰却怎么也去除不了。
那种愤怒似乎这些年越来越盛了。
终于,有一天,门外被引进了一老一少,她没想到,竟然儿媳妇会有让她见客的一天,她盯着看了好久,方才认出,这是她多年前的手帕交,甄家的老太太,但是此时,却真的认不出来了。
引她进来的是艾若,甄老太太是来贺小呆成亲的,她当年也认识王老太太,之前去看过王老太太,受到了礼遇,想想,她带着小孙女儿,也过来看看贾母。甄老太太还带着自己的诰命在,她还是一品老夫人,家财虽没有了,但是凭着她的嫁妆,倒也能让媳妇孙女儿们不会饿着。不过,她内心也是焦虑的,现在她还活着,一切好说,将来怎么办?不然以现在甄家的状态,一般人是不会出来的,但她拼着老脸出来了,就这点,她也赢得了艾若的尊重,她亲自去门口想迎,听说她想见老太太,略一迟疑,还是引着她进来了。
按说老太太要给甄老太太行礼的,要知道,老太太已经无诰命了,即便是她的长子是一等将军,次子是至诚伯,这些都不能让人把她当年失去的那身朝服还给她。她只不过是因为她是贾家的老太太,才安享荣华,而甄家老太太身上却还保留着一身的诰命。
贾母本就是没什么规矩的人,她想不到,甄家老太太也没有要求,她就是来看看当年的老友,想想曾经在金陵时,与她最好的就是贾母了,虽说常有攀比之心,但是她很明白,她们性格上是相似的,不然不可能成为朋友,就算是同属金陵大家,其实也是各有亲疏的。
当年代善被扶灵回乡时,她听说贾母被夺了诰命,虽然不知道详细的,却也不敢来看她了,当时她的心境其实是很复杂的。她老公去得早,虽然有一品的诰命,老圣人看重他们,但是她没有国公夫人的帽子,心里总也觉得有点不舒服的,好在自己儿子能干,想想她觉得自己又扳回一城。但是观察了三年,连儿子都说贾政是人才,这让老太太又气又妒,但她还是压下来了,因为贾母没有诰命了,她儿子能干了,于是她什么都没有了,比不过他们家的。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贾家并没有什么烈火烹油的大事,老大,老2在朝臣之中如沙粒一般毫不起点,一个认真的在管军需,一个呢,专心的教学生,他们不管国家大事,这与他们都无关,他们只做自己。听说贾家的第三代,也是人才辈出,一个败家仔也没有,长孙女儿成了郡王妃,还是皇帝亲自指婚,这等荣耀,甄家的女儿竟然没有,甄老太太的心跟火烧一般。
开始思索,突然发现,贾家与甄家的关系不知不觉断了,什么时候断的,她都没发现,叫来管家的媳妇,又叫来儿子,中间的门道,知道了,清楚了,甄老太太第一次觉得自己养了一个蠢货,十足的傻蛋。
她正想修复时,家里就出事了,儿子、侄子全完了,家里全是妇孺,一家子靠着她一个老人家过日子,收起往日的享乐,把媳妇当女儿一般狠狠的教导,孙女也不敢再耽误,家族不敢说复兴,可是总得给这些孩子们找个安身之所不是。
听说四家回来办喜事,她也思虑了良久,要不要见见他们。谁又没一点羞耻之心,纵是平常有人给她一张帖子,她也不肯出门的。她很清楚,人家请她也是不得已,她是有封诰的,人家不请,就是不给她的身份面子。可是请了她,厚道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不厚道的,更多的是想跟着起起哄,看他们的笑话。所以她几乎都不来的。现在贾王两家再次联姻,想想当年贾家与甄家如烈火烹油,现在贾家一门显贵,最没出息的那个傻蛋,竟然都是致诚伯了。
她思来想去,只能出来,大家看老亲的面子,总能看顾一二,毕竟儿子在任上也是得罪过人的,这些日子,若不是她的诰命还在,只怕媳妇,孙女们得被人生吃了。
王家按礼接待了她,最让她感激的是,她们按平常心接待了她,没弄一堆钱,一堆的礼物,来打她的脸,现在她虽然不能过以前那种生活了。但是,她们若是回复简朴,她们仍旧比一般的富户过得好。她们此时更需要尊重了。王家全了她的体面,虽然没做什么承诺,但是她明白,王家也许不会帮忙,但是,绝对不会找事。他们不是落井下石之辈。
想来想去,她还是来到了贾家,之前儿子陷害过他们,若是他们也能不落井下石,这才是最好的结果。至少没有他们的恶意,她的孙女儿们也能过得略好一点。
二太太和王家的老太太一样,有礼的接待了她,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她很明白,这位二太太也不是那种人,心里略安,她很明白,此时求见老太太,也许会打破刚刚与二太太和平的协意,可是突然的,她想见见,见见曾经让她妒忌过,也嘲笑过的老朋友,有时,看朋友,不是真的看她,而是看自己的过去,得失。她总想知道,自己错在哪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