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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为摆脱谷琴的控制,穆婉秋受姚谨诱骗,擅自敲响黎家崩钟宣布弃师,后又被黎君当众抱走,黎夫人是见过她的,以为是个不懂事的小师傅,当时只教训了几句,也没特别留意,早不记得什么模样了,如今经身边的人提醒,知道自己儿子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和轻车都尉阮钰大打出手,黎夫人就多看了穆婉秋几眼。
不觉倒吸了一口气。
这小姑娘虽然衣着朴实,年龄青涩,可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大家风范,竟是别有一番雍容,暗道,“难怪君儿着迷,如果不是出身低贱又声名不佳,她倒也配得上君儿……”眼底闪过一丝赞叹,一眼瞧见穆婉秋身边的黄埔玉,不觉又皱皱眉,“她果然是个轻浮的······”
试问,谁家清白的女儿会这样无所顾忌地和一个大男人并肩同游?
见黎夫人皱眉,姚谨嘴角就跟着弯了弯,她忽闪着两只美丽的大眼,无状地问道,“······白师傅那天真在都尉府住了一夜吗?”天真烂漫的声音比平日整高了八度。
四处立即响起一阵抽气声,众人目光俱落向穆婉秋。
若有所思地看了姚谨一眼,黎夫人复又转向穆婉秋。
神色淡淡的,穆婉秋眉头都没动一下,她朝黎夫人一福身,“黎夫人无事,阿秋告退……”
黎夫人点点头,正要说话,姚谨真诚地说道,“······都是黎记的人,既然碰到了,白师傅就一起吧……”声音格外热情,除了黎夫人,这里可都是黎君的姊妹姨嫂,这么好的机会让黎家人认识轻浮放荡的穆婉秋,她怎么能轻易错过!
“左右调香二处都被父亲停了,回去也无事·白姐姐就一起吧……”黎夫人身边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说道。
“她′就是五小姐,珊妹妹……”姚谨嬉笑着介绍道。
黎珊礼貌地朝穆婉秋笑了笑。
自小崇拜大哥,她很好奇一向孤高的大哥竟会对这么一个黑瘦的女子着迷,格外地想认识。
“谢五小姐邀请······”穆婉秋朝她微微一福·“我府里还有些事情,恕不能奉陪……”
“母亲要去后山那片桃林游玩,很漂亮的,白姐姐就一起吧……”黎珊真诚地说道,又拽了拽黎夫人袖子,“母亲,就让白姐姐和我们一起游玩吧……”
黎夫人皱皱眉。
正要训斥黎珊·余光瞧见黄埔玉也正皱眉看着这边,她心一动,开口说道,“既然遇到了,白师傅就一起走走吧······”语气极为和善。
轻浮也罢,放荡也罢,既然儿子说此女身怀绝技,是不可多得的调香奇才·她就不能这么把她推向黄埔家,看着落落大方的穆婉秋,黎夫人心里暗叹一声·如果不是太轻浮放荡了,她还真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这……”穆婉秋一阵犹豫。
平心而论,她宁愿回去做三天苦力,也不愿和这一群大府中的莺莺燕燕打交道,一个个都跟姚谨似的,满脸的天真善良,满肚子的尔虞我诈,前世见识了柳风和谷琴的手段,让她看着这群人就头疼。
奈何她们都是黎家内眷,尤其眼前邀请她之人·是黎君的生身母亲,她还真不好无所顾忌地转身就走。
正犹豫间,就见一个青衣小厮匆匆过来,隔着众人朝穆婉秋一拱手,大声说道,“白姑娘安·黑公子请您过去······”
黑公子?
柏叶坊那个背景庞大身份神秘的黑木?
他竟来了大业?
听了这话,众人皆是一怔,齐刷刷地看向山下。
只见一两豪华的黑色马车停在不远处,两个黑衣童子恭敬地垂手立在两边。
那气势,甚是威严。
看着那辆黑色的马车,穆婉秋的心砰砰直跳,她就是黑木,在场的人,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这底细了。
是谁?
竟敢明晃晃地冒充了黑木来骗她?
“白师傅······”见她怔怔不语,黑衣小厮又叫了一声。
回过神,穆婉秋正对上众人各怀心事的目光,她心一动,管他呢,先摆脱这些人再说,念头闪过,她朝黎夫人一福身,“谢谢黎夫人盛情,阿秋有事,先告退了……”
嘴唇动了动,黎夫人无声地点点头。
回头礼貌地朝黄埔玉福了一礼,穆婉秋拉着墨雪转身就走。
越到马车前,她脚步越凌乱。
马车里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冒充黑木骗她?
要不就现在改道逃走?
尽管知道背后黎夫人一众正灼灼地看着她,可想起那日被阮钰神不知鬼不觉地劫走的事,穆婉秋还是觉的生命比面子更重要,念头闪过,她眼睛向左右看去。
除了前面马车停留的大道,左右都是干枯的灌木,清明时节,刚刚抽出新芽,远远望去一目了然,别说取道逃走,就是想藏也藏不住人。
“白姑娘请······”见她脚步停下,黑衣小厮叫了一声。
穆婉秋瞬间冷静下来,不觉暗笑自己愚蠢,这漫山遍野都是人,马车中人怎敢轻易就掠了她,“……我只要小心些和他打声招呼就走,应该没事。”心里想着,穆婉秋在离马车三尺远的地方停下来。
她一手紧紧地抓着墨雪,另一只手缓缓地伸向车帘,嘴里说道,“黑公子安好……”
手刚触到车帘,就见里面伸出一只修长的大手,一把将穆婉秋拽入车中,随着墨雪一声惊呼,山上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传说她是黑木的入幕之宾,果然不假!
黎夫人皱皱眉,回身朝错愕的众人招招手,“走吧······”
阴柔狭长的眸子瞬间一亮,黄埔玉纵身奔向马车。
“…···怎么是你?”惊魂未定地被拉入一个人怀中,穆婉秋正要大叫,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一回头,竟是黎君,正笑看着她,瞬间睁大了眼,“你……”
“嘘······”黎君把手按在嘴唇上,“仔细母亲听到······”
穆婉秋立即安静下来,听墨雪叫,就应了声,“雪儿不用担心,我没事儿…···”回头低声问道,“你怎么竟冒充黑公子?”
“见你被姊妹们缠住,才想了这个法子救你脱身······”想起他这群难缠的姨母姐妹,黎君比谁都头疼,见穆婉秋吃吃地笑,就问,“你刚刚怕什么?”听到她凌乱的脚步,还以为要见到黑木她是紧张欣喜,后来见她竟隔着老远去掀车帘,险些让他母亲看出睨端,他才知道她是害怕。
“我······”穆婉秋一顿,这话她还真不好解释,正犹豫间,就听车外黄埔玉的声音传来,“黄埔玉拜见黑木兄·`····”顿了顿,见没有回应,黄埔玉又朝马车拜了一拜,道,“相请不如偶遇,难得黑木兄光临大业,还请到舍下一叙……”
屏住了呼吸,穆婉秋紧张地盯着车外,感觉一阵风声,黄埔玉就要上来掀车帘,穆婉秋忍不住呀的一声,回身一把将黎君推倒,用身子挡着他的脸。
正要发功禁止黄埔玉挑帘动作的黎君一怔神,随即一仰身,很配合地抱住了穆婉秋,唇边还带着丝丝笑意。
连问了几句没有声音,黄埔玉就伸手撩起车帘,一眼瞧见车内缠绵地滚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脸色一阵涨红,刷地一声,他迅速放下车帘。
立在马车外,黄埔玉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车里传出一个声音,“多谢黄埔兄抬爱,今日黑某有事,不能应约,他日定当亲自登门拜访……”正是那日在李记门前听到的黑木的声音。
犹豫片刻,黄埔玉叹息一声,“黄埔玉告退······”
吱呀一声,马车缓缓地向前驶去。
直听不到黄埔玉的脚步声,穆婉秋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坐直身子,一面拍着胸口,“还好,他没认出你,否则就惨了······”穆婉秋相信,一旦知道马车里的人是黎君,山上皿黎夫人为首的那群女眷立马就会把她拆解分吃了。
这是什么话,让黄埔玉看到她躲在黑木怀里就不惨了?
听了这话,原本偷得软香,黎君娇好的心情一扫而空。
说了半天话,没听到声音,穆婉秋才发觉气氛不对,一回头,黎君正闷坐在那不言不语,不觉有些莫名奇妙,腹排道,“又怎么了?不就把他推倒了吗?是他冒充黑木,她帮着遮掩啊!······倒像是他被夺了清白,被人欺负了似的······”心里狠狠地骂了句“······小气鬼!”穆婉秋扭头撩起车帘向车外看。
念她自阮钰逼婚后,就一直闷闷的,黎君索性带穆婉秋出城去了西郊,远离熙攘的人流,没有俗事纷争,穆婉秋玩得倒也开心,回到白府,天已经上了一层蒙蒙黑影。
“小姐可回来了,这一整天您去哪了,让奴才好找……”远远瞧见穆婉秋下了马车,墨雨从白府门前的台阶上一步窜下来。
“哥回来了······”瞧见墨雨,墨雪呼的一声跑过来,“我和小姐踏青去了,哥回来也不打发人事先传个信儿……”说着话,见墨雨盯着身后马车瞧,也回过头去。
和黎君话别,穆婉秋放下车帘,挥手让马车离开,这才转过身来,“雨儿回来了?”
“小姐和谁去踏青了?”墨雨紧盯着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
“和······”刚要回答,想起墨雨对黎君成见颇深,墨雪又闭了嘴,扭头看着穆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