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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稀薄的云装饰了天空,美丽的庭院里,有中年女子坐在藤椅里带着老花镜看书,一只胖乎乎的大白猫懒洋洋地蜷缩在她的脚边,季茗侧眸看了陆宣义一眼,陆宣义的唇边勾着一抹微不可闻的浅笑。
她发现了,这个地方可以让陆宣义卸下防备与冷漠,他的眼角眉梢一片放松和慵懒。
“嘘——”陆宣义把手指抵在自己的唇边,示意季茗不要发出声音,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中年女子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徜徉在书中的女子。
“秦姨。”陆宣义唤女子。
“哎呀!”中年女子被吓了一跳,有书从她腿上滚落的同时,轻轻的一巴掌便拍在了陆宣义的背上,“宣义,你个坏小子,你吓到我了!”
中年女子脚下的大白猫也吓了一跳,惊醒地同时“喵喵”了两声,蹦跶了起来。
季茗有些惊讶,面前这个女人凭感觉便能认出来人是陆宣义,而不是陆谦野,恐怕这是他很亲的人吧。
陆宣义放开了中年女子。
女子抬眸,见到不远处站着的季茗,温婉慈祥地笑了。
中年女子的这一笑,仿佛有安定人心的魅力。
季茗微微有些不自然,有礼貌地回了她一个笑容。
中年女子站起身,客气地迎上来,对着陆宣义明知故问道:“哎呀,宣义,这姑娘是谁呀?”
陆宣义返身走到季茗面前,牵起她的手,站到秦姨面前。
秦姨目光温和地打量着季茗,最后她的目光放在了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上,了然地笑了笑。
明知秦姨已经猜到他们的关系了,陆宣义仍然郑重其事地向秦姨介绍道:“秦姨,正式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季茗。”
这一刻,季茗有种被男朋友带回去见家长的感觉……
“你好,小茗,我是秦秋林,你可以叫我秦姨。”
“秦姨。”季茗嫣然一笑,乖巧地唤了她一声。
秦姨扬唇笑了,挑着眉对陆宣义说:“宣义啊,人家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你说说你是怎么拐骗到人家的?”
季茗不好意思地敛眸,这话说的……
“秦姨,有你这样拆台的?”陆宣义反问。
秦姨加深笑容,她上前从陆宣义手中将季茗的手抽出来,拉着季茗进屋:“小茗啊,宣义这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秦姨,秦姨帮你教训这个坏小子!”
“呃……谢谢秦姨。”季茗顿了顿,规矩地道谢。
秦姨拉着季茗进了屋,陆宣义也不急着进屋,他站在庭院里,慵懒随性地欣赏着庭院中的美景。
大白猫蹿到了他的脚边,他垂眸,蹲下身子把它抱进了怀里,白猫作势便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大懒猫,你距上次我抱你胖了七斤零四两,远远超过了一只正常猫的体重,你该减肥了,知道吗?”
这边,季茗进到里屋,简约干净的家居摆设映入她的眼帘,最让她叹为观止的客厅里的茶座,茶几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茶具,像是一个小型的茶具展览馆,她记起她上次去陆宣义实验所的办公室时,他的办公室里也有不少精致绝伦的茶具……
茶座旁边的小矮桌上摆放着一只精美的白色花瓷瓶,花瓶上的繁复的雕花很是美丽,而花瓶中插着一枝娇艳的蓝色妖姬……
等等,蓝色妖姬?居然是蓝色妖姬?跟她收到的那三束诡异的蓝色妖姬有关系吗?
季茗的目光在那枝蓝色妖姬的上停顿了几秒,随后轻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一支插花而已,应该是她想多了……
等陆宣义抱着大白猫进来时,秦姨正在茶座边煮茶,季茗盘腿坐在她对面,秦姨在跟季茗讲着什么,季茗在笑,那笑容矜持含蓄,整个画面温馨和软。
听到他进屋的动静,季茗转身望了他一眼,那双会说话的水眸注视着他的那瞬间,陆宣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自然地移开了眸子。
“秦姨,院子里少了一盆兰花,一盆非洲堇和一盆蝴蝶兰,多了一盆君子兰和一盆风信子,还有院角那三棵橘子树中间那棵浇水太多,根部坏死。”陆宣义说着盘腿坐在了季茗身边。
“……就你眼尖。”秦姨嗔道。
季茗听着他们的对话,礼貌地笑了笑。
陆宣义坐下的瞬间,毫不客气地伸手握住季茗的手,握住她的手指那一刻,陆宣义嘴角有了浅淡的笑意,因为这一次牵她的手,她几乎没有不挣扎,乖乖地与他十字相扣。
他忍不住夸了她一句:“好女孩,进步很大。”
闻言,季茗有些羞恼。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秦姨好像听懂了,她笑着摇了摇头。
秦姨边煮茶边和季茗拉了一会儿家常。
“诶,小茗,你会弹琴吗?”秦姨突然问。
季茗微微一笑:“会一点,但是多年不弹……生疏了。”
“去试试吧。”秦姨指着屋内角落里的一架古典钢琴。
“啊?秦姨,我……”季茗瞥了一眼身边的陆宣义,她的眼神里满是求救的信息,“我弹不好,怕会出丑,所以……”
陆宣义好整以暇回望着她,他优雅地捋着大白猫的毛发,对她的求救视而不见:“去,弹一曲给秦女士助助兴。”
“我弹不好……”
“让宣义教你弹吧。”秦姨笑着说。
“我不教。”陆宣义勾唇,拍了拍季茗的肩膀,“乖,自己去。”
陆宣义简单的一句话,带着不简单的压迫感。
季茗微微抿唇,攥了攥手指,对着秦姨微微一笑,认命般起身走到钢琴边,坐下的瞬间一阵恍惚。
她想起了那年的平安夜,在华彩绚烂的灯光下,男人把她压在黑白琴键上倾情一吻,有悠悠的琴声和男人磁性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脑海。
那日,她坐在钢琴前,男人站在她对面,深情地与她凝眸相对,她微微一笑,指尖在琴上轻抚,一曲清亮的《TonightICelebrateMyLove》在她的指尖缓缓溢出……
她弹完一曲,男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两人之间就好像有看不见的情丝相缠,他情不自禁地靠过来,薄唇抵上了她温软的唇:“宝贝,你的琴音这么野,你自己知道吗?”
闻言,她娇嗔道:“凌衍,你说我野?你是在夸我呢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我家宝贝啦……”凌衍笑,低沉磁性的嗓音摩挲着她的耳畔,“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的野,尤其是在床上……”
她娇笑,耳根有些羞红,凌衍在她的唇边烙下无数的轻吻……
季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驱散回忆,她把手放在了琴键上,漂亮纤细的手指一划,优美的琴声倾泻出来,她先简单地试了一下音。
在陆宣义眼中,清雅的女人一身素白,和黑色的钢琴遥相呼应,仿若一副美丽的水墨画。
有琴声从女人的指尖缓缓溢出,她的琴技很不错,悠悠的琴声像是点点春风拂过人的心田。起初带着点尝试,带着点迟疑,后来琴声里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流畅动听……
恢复正常后的琴音倒是透着一股子……野性,像是钢珠撒向冰面,粒粒分明,烈如咆哮的深海,荡人肺腑……
这与她本人的沉静优雅的性格很不相符。
“宣义,听出来了吗?这姑娘不轻易示人的野性那面就藏在这琴音里。”秦姨放了些茶叶在茶壶中。
陆宣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每个人都有很多面,这很正常,他凑到了秦姨面前,略一沉吟,轻声问道:“秦姨,你觉得……她怎么样?”
“挺好。”秦姨的注意力在面前的茶水上,这两个字的评价透着点漫不经心。
“具体点。”
秦姨还是没有看他,她拿茶勺搅拌了下茶水,淡笑道:“长得漂亮,举止有礼,谈吐不凡,很不错。”
“秦姨,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
“性格沉静,张弛有度,心思细腻,宜居宜家……”
“秦姨,我问的也不是这个……”
“宣义,你的心被她偷走了?”秦姨抬眸了,她的目光仍是温和的,但是带上了一份透彻。
陆宣义的呼吸缓了:“有吗?”
“没有吗?”秦姨反问。
陆宣义不回答,转眸看向钢琴边的季茗,她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这一幕让他的心里悸动不已……
“宣义,你对这女孩动心了。”秦姨不动声色地道出事实。
陆宣义眸光微闪,低沉地一笑:“秦姨的火眼金睛果然厉害……”
“但是秦姨想提醒你一句,目前这女孩的心不在你身上,她对你更多的是敬畏而不是爱情……”秦姨毫不留情地道破,“换句通俗的话说,她不喜欢你。”
陆宣义微微蹙眉,他没有反驳,看了秦姨一眼道,“秦姨,你帮我。”
“我帮你?帮你做什么,帮你追求她?你确定你要求助一个终身未嫁的中年老女人?”
“……”陆宣义说,“秦姨不老。”
“我不老?真难得,还能从恃才傲物的陆神医嘴里听到安慰人的话,很少有人能改变你,没想到这个女孩这么大本事,居然能改变你,让你变得能安慰人了……”秦姨笑了,学着刚刚陆宣义夸奖季茗的话夸他,“好孩子,进步很大!”
陆宣义嘴角抽搐,硬着头皮又来了一句:“秦姨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哟,今天这嘴可真是甜呐,那秦姨不帮是不行了……”秦秋林笑着抚了抚他的肩,“不过,秦姨想不通,这丫头有什么魔力吗?能虏获我们陆大神医,可见魅力不容小觑啊!”
“我也不知道她有什么魔力,她可能给我下了迷魂药,我偏偏对她有感觉……”陆宣义凝视着远***孩弹钢琴的身影,眸光泛软。
秦姨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爱上了,这也正常,因为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无逻辑可循,也不讲什么道理……”
“秦姨,给我支些招吧!”陆宣义说。
闻言,秦姨挑眉一笑,调侃着问他:“宣义,你急了?”
“对,我急了。”陆宣义大方承认。
秦姨轻笑了声,开始说自己的建议:“你听她钢琴中的野性……说明她是一个会为了一些人事去压抑自己的天性的人,而你要试着让她把自己性格里的野性解放出来,你不能用自己的强势压制她本身的性格,你没发现吗?她跟你相处,总是小心翼翼的,说一句话她会斟酌语气,会观察你的神色,这是崇敬,不是爱情,你知道吗……”
陆宣义沉默,半响,他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多了解她的喜好,多给她一些自由的空气,以她喜欢的方式与她相处,慢慢攻克她的心房……”
陆宣义皱眉,略带无奈地开口:“秦姨,我不会。”
“学!”秦姨拍拍他的肩,“加油,争取在撩妹技术上成为学霸!”
彼时,季茗正好曲终,她返身回来,不好意思地对着秦姨说:“秦姨,我弹得不好,有些班门弄斧了,见谅。”
“不,小茗,你弹得挺好的。”秦姨起身,拉着她的手入座,瞟了一眼陆宣义道,“比这小子弹得好多了……”
季茗突然想到了陆谦野,那个与陆宣义有着一样容貌的阳光大男孩:“……谦野走演艺之路,他的乐器应该学得很好吧!”
“你想多了。”提到陆谦野,秦姨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她的话匣子也被打开了——
“小时候啊,大概是这两个小子七岁那年,有一次谦野说想学乐器,他就问宣义,什么乐器既能突显他古典高雅的气质,又不是那么复杂,还最好能速成的,你猜宣义怎么回他?”
闻言,季茗笑了,她迟疑着开口:“Calvin不会说的是……木鱼吧?”
“对!”秦姨笑开了,“就是这次,宣义狠狠地打击了谦野学乐器的积极性,所以谦野会的乐器很少,大部分都只懂皮毛……”
季茗抿唇轻笑。
她的笑容落入陆宣义的眸中,他凝视着她的侧颜,霎时间的情动让他心悸不已。
陆宣义微微抬手,寻到她的手,但没想到,还没握住她的手就被她躲掉了。
陆宣义挑眉,这女人胆肥了,敢躲开他?
他强势地抓住她的手,季茗微微皱眉间用力地挣开了他的桎梏。
陆宣义眯眼,不就是刚才弹琴没帮她,她居然敢忤逆他了,真是反了她了……
季茗为了不给陆宣义牵手,她不动声色地拿起茶杯喝茶。
那茶杯她一直端在手里,手里拿着东西,他总不能还来握着她的手吧?
秦姨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微不可闻地牵动了嘴角,不发表意见。
陆宣义等着季茗把茶杯放下,但是她偏偏迟迟不把手上的茶杯放下。
他嗤笑了声,直接简单粗暴地夺过她的茶杯,随后握住了她的手,强势地把她的手扣在自己的手心里,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刚刚还夸你进步大,果然小女孩经不起夸,弹个钢琴回来就不乖了。”
季茗手背有些痒,她抿唇瞪了陆宣义一眼,向秦姨告状:“秦姨,他欺负我。”
好,很好,弹个钢琴回来不但敢忤逆他,还学会告状了!
秦姨还没开口,陆宣义暗含警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如今你倒是找了一个好靠山啊。”
“宣义,放开那个女孩。”秦姨嗔怒地瞪了陆宣义一眼,刚才还给他支招,教他不要太强势,好了,上来就强行牵人家女孩子的手……
“……不放开。”陆宣义握得更紧了,他挑眉道,“我可能放开吗?”
秦姨在心里大叹,孺子不可教也!
季茗见挣扎不开,只能作罢。
为了缓解空气中的尴尬因子,季茗换了个话题聊天。
“秦姨,你似乎很了解他们两兄弟的小时候,为什么呀……”
“是呀,宣义没告诉你吗?这两兄弟从三岁到十三岁是我养大的。”
季茗有些惊讶。
“这两个小子都欠我十年的养育之恩呢,都得好好孝敬我!”
季茗更是惊讶了:“秦姨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他们好像没有去孤儿院呀!”
“经人介绍领养的,这两人啊,谦野还好,还乖些;尤其是宣义,这脾气又冷又倔,还不听话,调皮捣蛋……秦姨养他们的时候可头疼了,就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小茗呐,以后宣义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管管他的臭脾气!”秦姨轻轻拉了拉季茗的手说道。
季茗挑眉,她管大魔王?还是算了吧!她不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才怪呢!
“秦姨,人艰不拆啊!”陆宣义有些失笑,“我这当事人还在场呢,你就在我女朋友面前随意诋毁我,不好吧!”
“呦,从小到大也没看你在意过谁的看法呀?现在倒在意起你在小茗心中的印象来了,看来这小子是中了魔怔了……”秦秋林笑眯眯地对着季茗道,“小茗啊,听秦姨的,这小子,你管得来,以后就交给你调教了,打骂都随意些……”
季茗颇有些无奈,又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抿唇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