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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玻璃上映照着他冷峻的侧颜。
季茗上车,后车座上横着丢放着凌衍的西装外套,像是故意的一般,她实在无法落座。
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拾起外套递给他:“凌先生,你的外套。”
话语出口,尴尬扑面而来,季茗的心里一阵局促不安。
凌衍不说话,沉沉地睇视着她,他的眼眸很深,就像一场深邃的梦境,让人沉沦。
他没有任何动作,显然,他并不打算接过自己外套。
面对他审视的目光,季茗心里一慌,无措地垂了眸。无奈,她只能把他的外套端放在自己的腿上,坐了下来。
车子启动,像是一尾梭鱼般在闪烁变幻的霓虹灯下灵活驰骋。
后车座很宽敞,可季茗觉得狭小极了,腿上的西装外套上有淡淡的木质檀木香飘散开来,车内的空气也渐渐有些诡异地稀薄,季茗呼吸受阻,一时间如坐针毡。
他翻动资料的声音传入季茗耳中,季茗扭头望着车窗外,闪亮的霓虹灯入不了她的眼,黑沉的天空中只有几颗稀稀拉拉的星星,除此之外便是一如既往的暗沉一片。
曾记得林徽因在《记忆》中写到:夜,带着一天的星,记忆的梗上,谁不有,两三朵娉婷,披着情绪的花,无名的盛开。
是谁说,倘若因果真有定数,有朝一日,该忘记的都要忘记,该重逢的还会重逢。
所以,她和凌衍再次重逢了?
湛黑的天空中的星犹如记忆中那人的眼睛,三年了,季茗恍若隔世。
季茗沉沉地闭上眼睛,檀香气息沁入心间,昔日温暖拼命地涌上心头,她唯有苦笑了。
车子终于抵达凌氏地产的施工现场,项权转头轻声唤了季茗两声,季茗才从怔愣中挣扎着醒来。
一路上的相安无事,让季茗轻轻舒了一口气,她压下心底的汹涌暗潮,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凌衍已经收起了文件,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半靠着后座闭目养神,衬衫袖扣散发着奢华幽黯的光芒,一只黑色的手机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动着。
手指灵活,动作帅气,季茗知道,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
看来他没有要下车的打算。
他作为凌氏集团最高负责人,这些小事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出手,而且钉子户们偏激,现场难免会有记者报道,他的确不太适合露面。
侧边,项权下车走到了后车门,打开了季茗这边的车门,请她下车。
车门打开的瞬间,施工现场刺眼的强光侵袭眼眸,她一时适应不了,抬手遮了遮眼睛。随后她小心地将腿上带上了她体温的西装外套拿下来,起身平整地叠放在她坐过的地方,轻手轻脚地做完这些,才缓缓下车。
耀眼的灯光下,整个施工现场亮如白昼,季茗眼前的建筑群一片残垣断壁,只有较为完整的几栋楼房孤零零地立在那。水泥砂石满地,各处零散地停放着大型的挖土机,各类地钻机械,因钉子户阻挠,凌氏拆迁工程被迫停滞多日。
此时是晚上八点多,施工地一片喧闹,围观群众将伤人现场围堵得里水泄不通,现场有两滩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红血迹。好几辆警车停在那,警车上的闪烁的亮光晃得季茗心绪不宁,三名警察在警戒线内勘验调查,其他两名警察正在一旁和目击者核实着当时的情况,多名记者正举着手里的“长枪短炮”进行实地拍摄采访。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凌氏地产方今夜前来慰问相关钉子户,哪知双方谈判失败,再次起了激烈争执,一钉子户李某被激怒,情绪激动下拿铁锹打伤了凌氏的两位工作人员,一位头部受伤,当场鲜血直流;一位腿部受伤,当场倒地不起。目前两名工作人员已被送往医院,伤势不明,伤人的李某已被警方控制。
凌氏的几位地产负责人早已赶到现场,正在商量着应对之策,他们一个个皆精英打扮,穿着光鲜亮丽。
而在另一边则是另一番光景,与凌氏地产负责人们恰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警戒线外或站或蹲着一些疲软的钉子户,个个拄着铁锹,耸拉着脑袋,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好几个蹲在那抽着烟,烟雾袅袅,一派颓废之象。
项权在外能代表凌衍,他的到来让围观群众纷纷让道,几位凌氏地产负责人快步向他迎来,恭敬地向他颔首,记者们的闪光灯拼命在他们身上闪烁,各种问题劈头盖脸地朝他袭来,项权沉着冷静地应对着记者的提问。
季茗跟在项权身后,低头拿手挡着脸,但闪光灯的光亮仍是灼得她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