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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璇借了套刘家妹子的秋装床上,又找刘妈借了一百块钱,然后乘着公交车在城市里逛了一圈。逛一圈下来,程清璇才发现三年时间过去,H市还是那个模样。
她在这里诞生,在这里成长。对这个城市,程清璇从骨子里喜爱。
到了中午,程清璇才挺着大肚,来到H市最有名望的一家典当铺。
当铺老板看了她一眼,见程清璇身上的衣服普普通通,没把她当做一回事。程清璇排着队,等前面的人办理完事务,这才走到凳子上桌下。
“女士,你想当点什么东西?”
老板平视着程清璇,心说,这女人长得挺漂亮。
程清璇左手摸了摸右手腕上的红蜜蜡手链,她现在急需大量的钱,这一条红蜜蜡手链,根本当不了多少钱。
又换右手,轻轻地抚摸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程清璇心里很是舍不得,这可是她跟幽居的婚戒。这东西必定很值钱,幽居在这方面从来就舍不得亏待她。这戒指越值钱,程清璇就越愧疚,也越是不舍得。
那可是幽居对她的爱啊!
见程清璇不说话,老板忍不住提高声音,再次不耐烦的重述一遍:“女士?你有什么需要?”
程清璇抬起眼睑,看了眼老板,应道:“我想典当一份首饰。”
“请将你要典当的东西拿出来我们看看。”老板很随意地说,没指望程清璇能拿出什么稀罕玩意儿。
程清璇用了很大的力,才摘下手指上的戒指。
当老板见到那戒指的时候,目光顿时就变了。倒心形铂金王冠戒指上面,镶嵌着三颗暗红色宝石,王冠最中央的那颗红宝石最大,都将另外两颗红宝石的光辉给比了下去。
老板戴上手套,细细地端详那枚戒指,越看,眼神越惊讶。“这…这竟然是极度纯粹的纯天然红宝石!”
老板抬头看了眼程清璇,忙说:“女士您稍等,我叫鉴定师出来看一看。”说着,老板拿起宝石戒指准备去后台。程清璇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老板诧异回过头,听见程清璇说:“还是叫鉴定师出来当面鉴定吧。”
典当行业黑料多,在未被确定这枚戒指的价值前,程清璇绝对不许这枚戒指离开她的视线。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瞧出程清璇眼底的深意来,老板面露羞赧,这才红着脸放下戒指,走去了后台。
不一会儿,他找来一个在珠宝行业相当有名气的珠宝鉴定师。
那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子,他拿着最专业的鉴定工具,仔细的鉴定程清璇的戒指。他足足端详了那枚戒指近二十分钟,这才放下戒指。老头子揉揉眼睛,朝老板伸出一只右手。“足以值这个价。”
老板面色微变,“这么珍贵?”
“极度罕见的纯粹天然红宝石,就冲这色泽干跟纯净度,绝对值这个价!”鉴定师转头望着程清璇,目光里噙着一抹询问,“女士这戒指是从何而来?”
“是我与我丈夫的婚戒。”她回答的很含糊,不想多谈。
老头子点点头,才说:“怪不得上面有人刻了字。”那戒指指环内部,刻着一个羽字,这应是私人物品。
老板的确很喜欢程清璇这宝贝,既然见到了,就肯定不会让程清璇带走它。
鉴定师当场报了价,老板也不好弄虚作假。老板心一痛,最后给了程清璇五百万,得到了那枚戒指。
程清璇捧着那张高额支票,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若不是走投无路,她断然不会卖了她跟幽居的爱情见证物。
。
程家是H市的名门望族,程家当年的剧变,在H市可谓人尽皆知。
程锦年被杀,家里管家下人齐齐丧命,就连唯一的女儿也失踪不见。两个月后,法院发出了寻找失踪人员的公告期,三年过去也没有半点跟程清璇有关的消息,法院早已替程清璇宣布死亡判决,警局里也撤销了她的户口资料。
程家的产业依旧在经营,被其他股东们所掌控,程清璇现在彻底成了一个没有户口,没有身份,有没有钱的黑市人口。
当程清璇来到警局,告知警察先生们她的身份后,所有警察都被吓了一跳。
很快,警局工作人员便将她申请补办户籍的报告被递交给了上去,她只需要静等几个月,便可拿到身份文件。警局给她开了证明,供她这段时间正常生活与出行。
拿到证明,程清璇第一时间找了一处住处。
她找了一间普通的二层式居民屋,面积挺大,还带着一个院子。
因原主人全家搬去了A市,老房子低价售出,只要四十万。一个人住两层楼有些大,但程清璇对此很满意,她打算等户籍补办下来以后,再开一家自己的服装工作室。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时光人。
时光人工作室转走高级私人订制路线,以后二楼,就可当做她的个人工作室。
买下房子后,程清璇雇了一批人将家里收拾了一通,又换了全新的家具,还将院子里的废弃物全部扔掉,种植上五颜六色的鲜花。
经过四天的翻修,一栋普普通通的居民屋,硬是被她捯饬成一栋小别墅。
她居住的房子距离刘家不远,在同一条街上,走路也只需五六分钟便能到。刘妈还特意来她家做过客,见她将家装修得如此漂亮,心里羡慕得不行。
两人在屋里拉家常,程清璇无意间提到明天要去医院做个产检。
刘妈听了这话,忙热情地说:“叫我加儿子送你去,他开餐馆的,上午没什么生意,正好他有车,可以载你去。你明儿早上来我家,我让他八点半送你去医院。”
程清璇一想也好,孕妇出行有个熟人陪着,总比自己独自闯荡好。
“那就麻烦刘先生了。”
“没事!”
。
第二天早上,程清璇换了一件长裙,又在裙子外罩了件宽松毛衣。
程清璇步行来到刘家院子等刘远博,刘远博还在刷牙,刘妈在院子里浇花。程清璇看着刘妈面前那盆蓝色的花,觉得好看,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花枝叶很小,花朵却很大,品种是程清璇从没见过的。
不知为何,程清璇看到那花的时候,体内血液竟有些躁动。
“刘大姐,这是什么花?”
刘妈放下水壶,她指尖拨弄那花朵,笑道:“我儿子从西藏带回来的花,说是很罕见,叫什么来着?”刘妈挠了挠脑袋,突然一拍大腿,说道:“血色蓝!对,就叫这名!”
程清璇浑身一僵。
血色蓝…
产于西藏,枝叶细小,花朵硕大,花叶呈深蓝色,花蕊浅红,便是血色蓝。程清璇走进一步,她往花蕊里面看去,那花蕊,的确是浅红色的。程清璇娇躯颤了颤,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她对这东西抵触感很大。
她终于明白,自己降落到刘家或许并不是偶然,原因,全出在这朵花上面。
血色蓝,与她体内的血色蓝基因绝对有感应。
就在两人说话间,大厅里传出来一道脚步声。
程清璇还没从血色蓝花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一直呆呆的背对刘家大厅门而站。
她穿着长及脚踝的浅蓝色丝裙,宽松的毛衣松松垮垮罩在她身子上,衬得她身子更加消瘦苗条。程清璇即使怀了孕也很瘦,从背影看上去,年轻而时尚,绝对猜不到她已是有五月身孕的准妈妈。
刘远博看着程清璇的背影,倒是一愣。
好迷人的背影。
“远博,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程小姐,来,你们认识一下。”刘妈适时开口给他们做介绍。
程清璇这才回过神抬头,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白衣男人时,目光顿时凝固住。
这个人…
竟是楚夜研究所里,常跟在始镜身后的刘博士!
刘远博的反应同样很夸张,他面色微微发白,眼神有些心虚。两个人静静地看了眼对方,然后同时移开目光,当做不认识一样自我介绍。
“你好,麻烦你了。”程清璇主动伸手跟刘远博握手。
刘远博手指僵住,好一会儿后,他才抬起沉重的右臂,握住程清璇的手。
两人走出刘家院子,坐上轿车。
车子开出这片居民区,刘远博才停下车。他坐在驾驶座上,额头上冒了汗。
程清璇面无表情看着前方,眼底藏着一抹恨意。
当年,这个人也曾在她身上插过针管、抽过血。
刘远博吸了口气,这才转过头来望着程清璇,“我以为,我是那场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没想到,程小姐的命比我还硬。”刘远博语气带着感叹,但看着程清璇的目光,却很愧疚。
程清璇目光动了动,她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程清璇的态度很冷硬,刘远博抬眉,望向程清璇的眼睛。那一对褐色琉璃瞳,布着冤,藏着恨,让刘远博抬不起头。刘远博手在方向盘山摸了摸,他舔了舔自己因为紧张,而有些干燥的嘴唇。
那对起了干皮的双唇上下碰了碰,刘远博这才磕磕碰碰地说出一句:“对…对不起,是我们伤害了你。”
程清璇哼了哼,阴阳怪气回了句:“任其职尽其责,你没必要道歉。”
“程小姐…”
刘远博垂下眸光,身上的气息很悲伤。“我当年也是没办法,才会选了那份工作。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的罪过,我,我只求你不要将你对我的恨,带到我母亲身上。”
“当年我曾发誓,一旦有朝一日我重见天日,我会将整个研究所的人,全部杀死,替我、也替之前死去的七个实验体报仇。”程清璇忽然扭头望着刘远博,刘远博的目光有些错愕,他嘴唇一直翕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但是,有人替我做了这件事。”那些恩恩怨怨,早随着始镜按下爆炸键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我恨你,但我不会报复你。”她若杀了刘远博,刘妈跟刘家妹子就成了孤女寡母。
刘妈对程清璇有恩,程清璇不可能恩将仇报。
程清璇说不会报复他,刘远博明白,她是真的不会报复。
“谢谢你。”
刘远博朝程清璇感激一笑,这才启动引擎,朝医院开去。程清璇之后一直没有说过话,她心底对这个男人,到底还是埋怨的。
产检结果显示孩子很健康,程清璇拿着产检报告,心想这孩子还真是命大。等孩子生下来,程清璇一定要对他很好、很好。
那之后,刘远博常提些水果跟营养品来程清璇家,许多人都在相传,说刘远博对那姓程的孕妇抱有心思。对此,刘远博只当没听见,而程清璇素来不将别人的杂言杂语放在心里,更是漠不关心。
刘远博要赎罪,她愿意给他机会,对此,刘远博感激不尽。
一开始,刘妈也以为儿子是爱上了程清璇,还曾想着跟儿子好好聊一聊。后来,刘远博担心母亲多想,这才将自己那几年在研究所犯下的罪过全部告诉母亲。得知前因后果,刘妈也开始三天两头往程清璇家跑。
胎儿五个多月半月的时候,程清璇见院子的秋花开得旺盛,便盛装打扮一番。
她站在院子里,请刘远博帮她拍了一张照。
程清璇一直在寻找一个法子,希望能让幽居知道她没死的这个消息。她想,自己又一次不见了,幽居肯定都急死了。有一天她无意间看到一部叫做《给朱丽叶的信》的电影,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有了!
跟电影里一样,她也知道一堵可以记载希望跟歉意的石墙。
拍好照片的第二天,程清璇收拾好行李,一个人搭飞机去了A市。
几经周转,她终于来到应寨村。
2020年代的应寨村,真的很破旧。
这个村子很落后,所有村民的生活用水,都要靠村口的那口井水。程清璇望着那口井,又看看井口边上的古树,想起第一次陪幽居来这个村的情景。那个老人,看上去约莫七十多岁,这个时候,他应该才二十多岁才对。
她该怎么做,才能找出那个人呢?
村里来了个美女,引得很多村民跑出来看热闹,他们远远地望着她,只觉得这个女人美丽极了,就像仙女。程清璇望着那些人,突然想起村长说的一段话,他说那个老人年轻的时候曾经坐过牢,老婆还在城里出了车祸,被截断了双腿。
程清璇走进村,找到村长,几经询问,终于找到了那个老人家。
村长陪着她来到那个人的家中,程清璇敲响那个人的家门,却没有人来开门。
“奇怪…”怎么不开门?
村长没程清璇那么好的脾气,他一脚踹开门。两人抬头看,差点吓没了魂儿。并不大的客厅中央,挂着一跟绳子,一个男人挂在绳子上,脚下的凳子已经踢倒在地上。
“阿德!”
村长大惊,他赶紧跑过去,将男人抱起来。程清璇也跟着跑出屋,叫来其他人帮忙。
村民们将阿德从上吊绳上抱了下来,阿德脸色发青,但还有几口气在。在村民们的施救下,这才将阿德的一条命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经过了解,程清璇这才明白阿德的难处。
原来,因为他曾有过犯罪前科,老婆出了车祸被截肢,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他回村儿来借钱,但村民都害怕这钱是有出无回,都不肯借给他。老婆还在医院里躺着,可自己无能,借不到一分钱,绝望之下,阿德想到了一死百了。
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凑巧,在他将死之际,神来了!
程清璇让村长他们先回去,两个人关在屋子里聊了许久,谁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当晚,程清璇在村长家住下,第二天早上就赶了回去。她走后不久,阿德也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赶去了县城。
过了两个多月,阿德推着他那没了双腿的媳妇儿回村儿,此后几十年,阿德便一直住在村里,照顾着媳妇,等待远方人到来。
这一等,便是5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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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宝宝们,让我们下午三点再来刷一更吧,提示:新章节更新在卷三。卷名:始终如一。
《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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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幽居儿子找上门来。
父子俩坐在餐厅里,儿子看着父亲,说:“爸,给我讲讲你跟我妈的故事。”
幽居尴尬地咳了声,他抬头看着儿子,“说来话长,你想听什么?”
“你们是谁主动追的对方?”
“你妈追的我。”
“妈会管你的钱么?”
“管。”
“那不能干洗的衣服都谁洗?”
“洗衣机。”
“地呢?”
“拖地机。”
“碗呢?”
“洗碗机。”
儿子特鄙夷地看着幽居,满脸嫌弃,“那你在家里是什么地位?”
幽居镇定地擦擦嘴角,面不改色地说:“我是提款机、洗衣机、拖地机、洗碗机…”
“…”儿子能说什么,他的老爹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战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