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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云言谈间便和陈空拆了几十招,两人自小同门学艺,对彼此的招式了如指掌,打得一时难分高下,愁云边打边道:“后来我犀照和你阳炎彻底决裂,势成水火。我不肯替犀照诛杀身为阳炎柱石的你,无奈抗命违旨。那时我本可以成为犀照三尊之一,结果因为此事被长老废黜,被同门排挤,几乎无立足之处。只能拼命做下几件别的大事,才保住堂主之位。你倒好,不来帮我分毫,却一声不吭退出阳炎,拜在空门无名僧人座下当了和尚。如今我帮你手刃仇敌,你也要助你的仇人对付你的师弟嘛!”说着纵声长笑,声音毫无欣喜之意,满眼凄然。
白露为首的众女何时见过这等我见犹怜的美少年?纷纷闻之心碎,对陈空樱口怒斥。
马耕地心想:“都说女子有爱美之心,此话果然不假。这美貌少年被惹哭,她们便敢对陈空这魔王破口大骂。但我这等老朽之人就算被陈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也没人出口阻止,恐怕还多是盼我被陈空打死为好。”正伤心间,又看见陈空指着自己道:“愁云,不要误会,我迟早要手刃这臭贼!只是那童子阴灵,你也要杀嘛?他实在可怜已极……”
愁云将阎浮提短刀用力一挥,又砍下陈空所持的一段桌脚来,道:“杀这些邪鬼浊物,便是替天行道!”
话说间倏地向后退去,一把捏住小鬼的脖子,小鬼被他掐的吱吱怪叫。愁云手成虎爪,重重击在小鬼柔软的腹部。陈空认得这招是犀照掌门乐塔的拿手绝技,名叫“推手”,这虎爪般的手势亦是道教驱邪所结的镇魔手印,乐塔天纵奇才将手印融入武学之中。愁云更是学得像模像样,一击而出,小鬼就被打得吐出一口黑水,滚倒在地,挣扎不起。
陈空没想到愁云虽然仍长得大姑娘也似,下手却变得这般狠厉。他见到这小鬼的惨样,不由得动了真怒,拿起桌上的酒瓶,效仿闹事的醉鬼,在桌子边缘狠狠砸落,酒瓶的底应手而碎,成了一把趁手的匕首。
愁云见状叫道:“看不起我么?你的佩剑呢?你的天授剑法呢?”
陈空不答,反手一挥就朝愁云刺去。愁云立刻回过神来,挥刀奋力一格,霎时尘土飞扬,那把阎浮提短刀直接刺进陈空的肩胛,登时血流如注。陈空手上的碎玻璃瓶,却刺在愁云喉头之上,这武器虽然简陋,但刺入喉头也有性命之患,陈空不愿伤了师弟,刚触到喉间肌肤,便硬生生止住,只擦破了皮。愁云被这雷霆一刺吓的呆了,双腿一软,叫道:“师哥,你为什么不杀我!”
陈空将酒瓶掷在地上,勉强笑道:“同门师兄切磋武艺,哪有你这般不知轻重。”说罢用力将短刀从肩胛处拔了出来,道:“师父知道又该罚你了。”
这句话在两人学艺期间,陈空不知对愁云说了多少次,也不知帮这小师弟遮掩了多少次。
愁云见陈空血如泉涌,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扶住陈空,痛哭道:“师兄,我知道错了,你没,没事吧。”
白露等人见状,不禁代为欣喜,七嘴八舌详加劝解。陈空摇了摇手道:“愁师弟,你生的太俊,别和我拉拉扯扯,这些女子饶舌,别毁了为兄一世英名。”他按着伤口,也不要白露等女子包扎,自己胡乱绑了绑,道:“我还有事呢。”
说着身体晃了晃,走到戴间身旁,扛起戴间的一条大腿,用力一击,没想到那戴间皮糙肉厚竟毫无损伤。陈空有些尴尬,道:“拗不断,这肥猪真是筋道!”
众女哪想得到这恶僧受如此重伤,还在好勇斗狠,不由得又惊又急。愁云自幼就和陈空交好,此时心结得解,哪怕师兄要把天捅个窟窿他也必定帮衬,又何况殴打玄门败类?当下拔出佩刀,道:“这胖子脚上裹着的道符好像是戴宗遗法,真是暴殄天物。我来帮忙剁了他。”陈空拿过愁云的佩刀,道:“这厮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只是他为虎作伥,不废了他的神通不知道多少人要被他害了。”当下强忍肩胛疼痛,反转佩刀,用刀背将戴间双腿腿骨打的粉碎。戴间疼得纵声惨呼,便又痛的晕厥过去。
陈空把剑递还给愁云,又蹲下身来,在其他桌椅底下摸索了一阵,一把将风水师周吴提了出来,对他道:”没想到周师傅除了风水寻墓,钻洞也是一绝!”周吴任他提溜着,连道饶命,他无意间望见少智玉折臂,戴间断腿,马耕地垂头不语,就连主子八爷也躺在椅子上人事不知,任由丽人们照顾,不禁吓得尿门微开,一股清泉涓涓流出,求饶道:“陈空大师,活菩萨,求你别打我,我是读书人,是文臣,不是武将。”
陈空微微一笑,对小丽道:“你们这周师傅怎么一见到我,那穿着的丝绸内裤,也整条儿湿了?”小丽羞道:“讨厌,净会取笑人家,现下见了你,人家也是一样”
陈空不理会这绮丽风情,对愁云道:“愁师弟,这周吴,戴间,马耕地,少智玉在江湖上好不威风,跟着这王八作威作福,人称王下四鹰犬。今日终于栽在我们师兄弟手里,这五人可不能走脱一个。至于这些姑娘,都是苦命人。还有那任兄弟,是娑婆散人的弟子,我们让他们去吧。”
愁云点了点头,和陈空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又自顾自去后厨拿酒拿菜,忙了半会,见陈空执意戒酒茹素,只得自斟自饮起来,对陈空道:“俗话说的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师兄怎么那么迂腐”
陈空喝了口茶道:“这是济颠大师的名句,不过还有后半句,世人若学我,便是入魔道。想那济颠大师何等智慧,岂是我辈能效仿的。世人断章取义,专挑对自己有利的听,所在多有。”
愁云点了点头默然不语,尽管他极愿意说起儿时的池塘,夏夜,纷飞的彩蝶,但此刻只觉得陈空越来越是陌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是他拿出手机在强敌环视间玩了起来。
陈空望了望屋外的滂沱大雨,出了会神,他又道:“我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你会找到我,这让我的计划有点出入了。”愁云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什么计划?”
陈空不答,夺过愁云的手机,开始摆弄起来,他道:“再等几个时辰,等这阴雨子夜鬼气最重的时候,便是这王八的死期,我不眠不休跟了他那么多天,便是为了此刻。愁云,正义已至,先别动手。”
说着突然有又对着八爷道:“我看你面露死相,推算命不久矣,那么珍贵的东西自然我来照顾。”
白露听的陈空这句话,一颗春心立刻砰砰乱跳,便想问陈空他口中的珍贵之物是否指的是自己。哪知自己虽是风月老手,但面对陈空时却没来由双颊绯红,话到嘴边竟说不出口,痴痴得看着陈空。陈空没发现白露的异样,又摆弄几下,就将手机还给愁云。
愁云心中疑惑丛生,不知从何问起,没来由开口道:“师兄,你后来为何叛出阳炎,进了空门当起了和尚?”陈空只是笑道:“我如今又被逐出师门,早已不是空门的人了。”
说笑间,却听屋檐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戛然而止,两人察觉异常,一齐往屋外看去。
只见屋外黑压压站着一人,极是高大魁梧,几乎和屋檐等高,铁塔也似地站着。屋檐上的雨水都悄无声息滴在那黑影身上,雨夜之中斗然见到,众人都是一惊。那人隐没在屋外的暗夜中,只有一双眼睛冷冷看着客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