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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与继父商量庭芳姐姐的婚事时, 宋嘉宁一边羡慕,一边暗暗憧憬父母为她挑选良婿那一日,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日会来的这么早, 她才刚刚十三岁啊。毫无准备,宋嘉宁眨巴眨巴眼睛, 看着身旁笑盈盈的母亲,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然后小脸慢慢红了,害羞地低下头, 小声道:“娘,我才多大啊……”
脸上是真的害羞, 心里是无法形容的欢喜, 她这辈子最大的念想是母亲平平安安地一直陪着她, 排在第二位的,便是穿上凤冠霞帔, 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嫁给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如今, 父母开始为她筹划,她终于盼到了这一日。
林氏瞧着女儿红扑扑的脸蛋, 笑着道:“你是不大,可人家鲁镇大了啊, 听说他天生神力, 刚出生就把装满水的铜盆踹翻了, 三岁能抱起十五斤的石头,七岁能拖动一头猪……”
宋嘉宁扑哧笑了,憋红脸道:“他为什么要去拖猪啊?”
小孩子玩石头没啥稀奇的,虽然大多数都玩小石头,可谁家孩子会去拖猪玩?
林氏自己也笑,笑够了戳了女儿额头一下:“别人这么告诉我的,我就这么跟你说,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他力气特别大,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匹马,上了战场必定无人能敌。之前因为给他母亲守孝才一直没有定亲,现在出孝了,我们不早点给你安排,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宋嘉宁羞答答地低着头,杏眼一片水润,天生神力的男人,会长什么样呢?一定非常魁梧吧?
林氏也好奇鲁镇到底是何模样,摸摸女儿脑袋,感慨道:“傍晚你父亲会叫他过来,咱们提前去他书房等着,要是合了眼缘,年前亲事就能定下来了。”
宋嘉宁眼波如水,想想自己的身份,她有些担忧,闷闷道:“就算我看上了他,他们家里未必看得上我。”鲁镇父亲是四品官,她生父只是一个早亡的举人,郭家,毕竟不是她真正的娘家,宋嘉宁整天过得很满足,但她知道京城很多闺秀都看不起她。
“别妄自菲薄,不提你父亲对你的好,就你这模样,鲁镇能娶到你,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林氏抱住女儿,温柔地鼓励道。
宋嘉宁摸摸自己的脸,眼睛又亮了起来,只要鲁镇对她好,她也会努力当个好妻子的。
黄昏时分,林氏留茂哥儿在太夫人那儿玩,她早早领着女儿赶回郭伯言的书房。宋嘉宁很紧张,林氏也紧张,娘俩站在窗边轻声细语地说话,当院子里传来郭伯言中气十足的声音,林氏立即拉着女儿躲到一侧的山水屏风后。
宋嘉宁一手攥着衣襟,紧紧地盯着门口。
郭伯言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年轻男人,肤色微黑,虎背猿腰,看起来十分的健硕,一看就非常有力气。宋嘉宁心砰砰乱跳,看完男人身体才鼓足勇气抬头,然后惊讶地发现,鲁镇身板魁梧,长得却有点书生气,说不上多俊朗,但五官周正,特别是那双眼睛,果然如母亲所说,透露着一股憨厚淳朴的劲儿。
隔着屏风,宋嘉宁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竟然越看越满意。风流倜傥的,她经历过梁绍,冷峻威严的,她也陪了郭骁七年。或学富五车或身居高位,或温柔似水或霸道强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在看到梁绍、郭骁那样的那人,宋嘉宁本能地抗拒,鲁镇长得魁梧老实,想到要嫁给这样的男人,她心里特别踏实。
“大人,您叫属下过来,有事吩咐吗?”屏风另一侧,鲁镇不解地问道。卫国公是殿前卫指挥使,他只是殿前卫一个普通的侍卫,突然被卫国公叫过来,鲁镇总担心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不知道为什么,从跨进这书房的第一刻起,他就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正要看看左右,神秘莫测的国公爷终于说话了,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兵书,亲手递给鲁镇:“这书不错,你拿回去看看,读完了,有什么领悟全都写下来,五日后交给我。”
鲁镇愣住了,敢情国公爷叫他过来,就是为了给他一本兵书?
本能地接过兵书,兵书入手的那一刻,鲁镇心情沉重极了,他最不喜读书……
“回家吧。”郭伯言拍拍鲁镇肩膀,声音平和地道。
鲁镇弯腰行礼,糊里糊涂地抱着书走了。
他一走,郭伯言便立即看向屏风。林氏示意女儿出去,宋嘉宁不好意思,躲在屏风后害羞。林氏一看女儿羞红的脸蛋就明白了,没有勉强女儿马上见继父,她自己绕过屏风,笑着对郭伯言道:“国公爷果然会看人,我跟安安都很满意。”
郭伯言暗暗松了口气。
那边鲁镇老老实实跟着小厮往外走,绕过影壁,忽见一穿马军都头官服的男子面容冷峻地走了进来。鲁镇年初刚进的殿前司,并不认识郭骁,听小厮喊对方世子爷,他恍然大悟,站在小厮身后低头行礼。
“你是?”瞥见他手中的兵书,郭骁放慢脚步,随口问道。
鲁镇恭敬道:“属下鲁镇,是殿前司的一个侍卫,刚刚国公爷叫属下过来的。”
郭骁看眼正院,先回自己的颐和轩沐浴更衣,收拾一番,才来了临云堂。宋嘉宁早躲回后院了,郭伯言、林氏刚去太夫人那儿接了茂哥儿回来,坐在厅堂商量女儿的婚事。郭骁行到门口,隐约听到“议亲”二字,他顿了顿,继续前行。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进了堂屋,郭骁恭敬地行礼。
郭伯言嗯了声。
“大哥!”茂哥儿高兴地从父亲腿上爬下来,颠颠地跑向兄长。
郭骁提着男娃腋窝将人抱了起来,落座后先陪弟弟聊了会儿,回答完几个孩子气的问题,他才看着主座上的男人问:“父亲,我回来时遇到一个殿前司侍卫,您叫他来的?”
郭伯言笑,之前他无法保证妻子女儿能看上鲁镇,所以其他人那儿都先瞒下来了,现在只等他派人与鲁家通个气,最多鲁家女眷再相看相看女儿,亲事便基本定了,自然也不必再藏着噎着。看着儿子,郭伯言愉悦地道:“正是,平章觉得那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