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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柏彦的酒量很好,这是我料想到的。
我们在离宫里畅谈饮酒直到后半夜,没有人再去提起虞家那些让人神伤的事情,他与元澈畅聊家国天下的雄伟心愿,看得出来,他很欣赏元澈。
直到虞家来人要将他接回去,我与元澈送他到离宫门口,他突然定住回过身来,莫名地看向我们,似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是,碍于旁人在场,他只是语重心长地对元澈说了句,“不错,若是能再早一些认识你,就好了。”
目送他醉醺醺的上了马车,我转过头来看着元澈。
“回去吧,夜深露重,免得着凉。”元澈接过披风,披在我身上。
“方才三舅舅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与他往回走,可即便是我,也始终想不明白虞柏彦对元澈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三舅舅为何说,若是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
“是啊......”元澈心有余悸,显然只是随意搭了一句,“想不到虞家还有虞柏彦这样的人。”
“我怎么记不得,在上一世遇见过他了。”我说着,提步走进了殿里。
“不知道,也许,是他不该出现吧。”元澈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轮回有太多无解之处,令人措手不及。
折腾了一天,我也着实累了。“你去和霍雍说一声,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让他不要再守着,早些去休息吧。”
“好。”元澈笑得很温暖,在这曾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重新留下了不同的感受。
我瞧着他出去安排,才终于得以一个人静一下。
虞柏彦是在后悔没有早些去江城认识元澈吗?为什么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和元澈如同知己一般的彻夜长谈?还是,他发现元澈和他有太多相似之处,可是元澈又比他强了那么一点点。虞柏彦很无辜,生在虞家,作为老爷子的第三子,面对老爷子种种行径,即使是撺掇着沈云承对付我的事情他恨之入骨,可是顾念老爷子的那一分亲情,却无奈什么都做不了。他夹在中间,何其为难。
元澈就自由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束缚,也可以肆意选择自己想要选择的路。
虞柏彦这个人,让我有些拿捏不准,他无疑是虞家对我真正好的一个人,也是虞家仅有的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可惜,他的情义不只是对我,甚至是对老爷子也是如此,他对老爷子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却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才会在当年把“我”送上仓珏山以后,便离家云游。
我跟老爷子早晚都会站在对立的局面上,只有踏过老爷子的尸体才能得到这一切,那个时候,虞柏彦会是站在我这边的吗?或者,他是站在老爷子那边的。
我想,他对元澈的存在感到欣慰,应该也是有其他原因的吧,他不能抛弃自己的生父完完全全的站在我这边,就像这一次,在清楚这一切始末之后,他对老爷子的作法痛心疾首,而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力挽回。他夹在我和老爷子之间为难,很庆幸,我身边是有元澈的,这样能够让他的心里在无法做出选择的时候好受一些......
一个侠义之人,困在宫廷的争斗之中竟然束手无策,连虞柏彦这样的人都显得那么无助。
“你今天,去过宫里了?”元澈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头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那里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在那里站了多久......甚至,可能他早已将我方才的落寞看在眼里。“......是啊。该说清楚的,总是要说清楚,李熠两次害死我,却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装得无比委屈,让人看了就心烦。”
我去戳穿他的假面具,如果连我都不去证实“沈朝凰”曾经存在过,那么她在这里经受过的一切就真的太委屈了。
“李熠......虽不算无辜,但这许多事要是强加在他身上,也未免有些勉强了。”元澈提步走了过来,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我很少见他犹豫的样子。“怎么,现在连你都站在李熠那边了?”
“我倒不是站在他那边,幸与不幸都是他自己做的选择而已,他不算可怜,毕竟是自找的。不过,也幸亏他自找不痛快,你如此厌恨他,我便不那么讨厌他了。”元澈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可是又禁不住细细琢磨,尤其是他说出这番话时的样子,怎么都让人觉得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下,动机不纯。
“我厌恨他,你就不那么讨厌他了?”
我玩味着这句话,可到底也说不出来个什么不对劲。“那若是,我不那么厌恨他呢?”
“那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元澈在说这话的时候,让我隐约听出了他的威胁。
“这么多年,你这无赖的样子倒是一点儿都没变。”我无奈笑道,不知李熠是否该庆幸他让我如此讨厌,“话说回来,李熠如今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老爷子也知道,只是看沈云承那边能沉住气到几时罢了,他们若想害我,自然有的是机会了。”
“从今日的事情上来看,老爷子仍旧不会主动出手,不过,他算是暂且败给了你,相信接下来......”元澈勾起嘴角,笑得愈发撩人,他倾身靠了过来。“恐怕,老爷子会出卖沈云承,来交换与你合作的机会。”
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早点休息吧,明日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元澈说罢,站了起来,边退外衣,边走到榻边坐了下来。
“怎么,你想留在这里休息,是要把我赶出去不成?”
我瞧着他那无赖的样子,故意问道。
未等我话音落下,他便已经侧躺在了榻上,很是慵懒的用手肘撑着额头,对着我勾了勾手指,“这里的床榻足够大,夜里微凉,本王是怕你踢被子。”
“踢被子?”真是亏得他能够想得到这样的理由。
“过来。”他说。
我低头微微一笑,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怎么?”
“你还记得,以前在靖王府的事吗?”元澈今夜兴致很好,偏要与我聊起过去。
我想了一会儿,“你是指,骗我做侧妃的事?还是......在娶我的时候,杀了我的事?”
“你怎么总是提起那些不开心的。”元澈的手捏了捏我的脸,“这么记仇怎么行,该记的仇要记,不该记的,就不要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