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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大街上,看着车来车往。顾言小区对面正在拆迁,大货车飞速而过,扬起满头灰尘。我捂住鼻子,羽绒服上扑满了灰尘,我努力拍打羽绒服,一路上踉踉跄跄。一年没有回来了,这片老城区终于开发了,原来破旧的房屋只剩下大堆的瓦片和砖块。
也许是没有旧房子的衬托,也许是这个小区经过时间的洗刷,也许是我在省城呆得太久看管了大城市的高楼林立,现在再看看这个小区,似乎显得有些破旧了。
我站在小区的大门口,看见灰尘铺满大门,显然这里已经没有往日的高贵,随着新区的开发,这里的有钱人早已搬到那边去了,那边道路宽敞,绿树成荫,城市基建设施几乎往那边靠拢,有最好的公园,最好的商场,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医院。我妈向往那里,希望能在那边有套房子,因为我们曾经住在这里的亲戚早早在那边买了房子,最后忍不受不了这里的街道狭窄拥堵,于是就搬了过去。亲戚时常在我妈面前炫耀,她的那个房子买的有多值,现在不知道升值了多少。我妈埋怨她,有这种好事不提前告诉她,可是亲戚却说,我们一家人当初哪里看得上那里,那是一片菜地,何况她是用闲钱买的,当作投资。我笑了,曾经小不懂事,听不出这种话里话,现在上班了看多形形色色的面孔,果真如同顾言说的那么虚伪。
我打开门迎面而来一阵霉臭味道,我捂住鼻子走进去打开窗子。才一年没有来,这里好像更脏了,走在屋里满是脚印。我按照顾言说的,打开了水电总闸,找了个抹布擦干净了一张椅子然后把羽绒服放在上面,挽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
以前都是我和顾言一起打扫,每年的今天我们都会打扫的干干净净等着顾言爸爸回来。从高中到大学,再到毕业后工作的第一年,他爸爸都没有回来和他过过一个年,谁也不知道原因,顾言说也许他像她妈妈那样在那边已经有个家了吧。
今年顾言没有回来,他早早的从11月份开始叨叨,让我帮他打扫下房子。我说他爸爸也许会像往年不会回来。他说,万一他回来了怎么办?也许他还会带上他新家里的人,何况自己现在又不在家,见不着面,就用不着尴尬了。
去非洲一年的顾言,似乎变了。他说他很想家,曾经以为自己是形单影只,现在觉得冥冥中有一股血脉在牵扯,他更想他爸妈了,比以前更想。
独在异乡,何况这个异乡离自己的家乡那么远,那么远,那么远。远到早晚都不一样,气候都不一样,连人都长得不一样。虽然顾言说他很适应那里的环境,可是我知道他只是逼迫自己去迎合。他没有办法,曾经那么骄傲的活着,当跌落谷底却没有援手,就连自己的父母也视自己如同最熟悉的陌生人。多可笑啊,自己的孩子远去非洲,爸爸说要努力,妈妈说要加油,多像的两口子啊,连说话的语气方法都是一样的,两个人一起鼓励自己的孩子,却没有一个人挽留。在鼓励完自己的孩子后便了无音信,还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打开主卧室,虽然打扫这个房子几年,但是我从来没有进去主卧室。这是顾言父母的房间,以前顾言早早就把这件卧室打扫干净,每次我来也只是扫扫客厅和书房。
我走进去,拉开窗帘,暗黑的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我扯开遮着家具的布,也许是顾言用布遮住的原因,这间卧室的床看上去很高档,红棕色的雕花床头虽然看上去很土,但是我们父母这辈甚是喜欢。我拧干抹布开始仔细擦拭床头,这些雕花可真难擦,正在抱怨的我突然发现这床头有些个破损。我仔细一看像是被东西砸了的小坑,本来我以为只有这一个,可是后面却发现很多,还有墙上的小洞。
顾言说过,他父母经常关着门吵架,现在看来不止是吵架那么简单。看着这些痕迹,想起顾言说自己父母曾经携手努力奋斗改变自己的生活,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却抵不过富裕生活后的互相猜疑。雕花床,宽大舒适的同时也拉开了他父母的距离。卧室,宽敞明亮照亮了人们最丑恶的内心。也许顾言更怀念当年那套潮湿黑暗小两室。
我打开衣柜,里面没有衣服,只有一些床上用品。衣柜很大,相当于我们家两个衣柜。真搞不懂这衣柜门不是关着的吗?为什么里面的灰尘一点也不亚于地面。哎,下面都这么脏更不要说上面的顶柜。我搬来椅子,站在上面伸手离柜子都还差一截,明明在家就是这样擦柜子的,高度刚刚好啊。我居然忘了亲戚说过这个栋楼房子的层高比他们的要高几十公分,所以当年那些土豪买起这房子来一点也没有犹豫,即使是一个平方比别人贵几百。
我搬来一个小凳子放在在椅子上,我爬上去打开柜门,除了普通的棉絮还有什么真丝蚕丝被,羊绒被,羽绒被这些而且都是大牌子。还有我们那有钱亲戚都舍不得买的牛皮凉席,这么多年没有拿出来,牛皮还是那么亮堂柔软,果真一分钱一分货。
我终于把上面柜子擦干净了,着实把我累着了。想着下面还有这么大的柜子等着我擦,真的很想放弃。想着顾言的嘱咐,还是站起来继续擦,没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开始拿出那些床单被套,刚才没有仔细看,现在看这些套件全是真丝提花的,本来我不知道这些的,就是我们家那亲戚搬家时向所有人炫耀她那个床,铺的就是真丝提花,在网上买的都花了她快一万,让她心疼死了。她还说她那个只是小花,那些满是提花还要贵很多,以后她还要买一套满是提花的让我们见识见识。现在我见识到了,而且还不不止一套,是六套。全是亲戚喜欢的满是提花,摸着比亲戚那个还要舒服。我感叹啊,这些床上用品是很多年前买的,那时候还没有网络购物,估计这些床单被套一套的价钱比我们家的所有床,床垫,被套还要贵。为什么那时候没有认识顾言这个富二代,那样我可以带我们家那亲戚来见识见识。除开这些床上用品,衣柜里只有一个保险柜,这似乎是有钱人家里的标配。
这么大的衣柜,没有一件衣服,一只袜子,一条围巾……顾言父母只带走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留下了与对方共用的东西,即使是那些东西很贵,贵的让我们这些普通人瞠目结舌。
我想衣柜里没有他父母的物品,那梳妆台总有他母亲的东西吧。我真是太天真了,我把整个梳妆台都擦完了都没看见一个东西,空落落的。这就是夫妻离婚后的房间,一个形容就可以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