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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之余,金色凤凰带着风亦行和秋灵的尸体回了黑色宫殿,当秋枫将凌霜剑拔出来后,凌霜剑又回到了魔界入口的那道结界上,融入了结界之中,任何人都看不见它。
“早就看到这儿多出了一副冰棺,没想到是您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
欧阳雪痕将秋灵和风亦行都放进了冰棺中。
“尊者,您可能没有想到,夫人会追随您而去吧,您以为她会听您的话,帮您守护魔界,可是,她还是随您去了……如今,你们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一起了,没有任何人能将你们分开了。”
欧阳雪痕安放好秋灵和风亦行,他坐在宫殿前面,黑色幽昙散发的七彩光芒围绕着他,那个幽昙香袋已经随着秋灵和风亦行一起入了冰棺。
“我会好好守在这里,守护这里的安宁。”
凤凰留在了这里,欧阳雪痕重新回到了魔界,秋家的几兄妹时常来这里祭奠,一转眼就过了三百年。
今夜,欧阳雪痕处理完魔界的事务,照常来看秋灵和风亦行,以及……辰溪。
当他推开们,突然见黑色宫殿中有一个纤瘦的身影,屋子里没有点灯,但是他却看地十分清楚。
此人便是秋灵。
“为什么会这样?”
他快步走过去,惊讶之余,才发现凤姑并不在屋子里。经过了几百年的相处,欧阳雪痕已经将金色凤凰亲切地称为凤姑,毕竟这么多年来,她都是以人形出现的。
秋灵趴在冰棺上,凝望着风亦行,他像是睡着了,三百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像是一直睡着。
“我睡了多久了?”秋灵没有抬头,她手中握着那个幽昙香袋,香袋中依然散发着芬芳。当年,风亦行虽然用妖法封住了它的香味,但是风亦行死后,他的妖法便消除了。
“三百年。”欧阳雪痕答道。
“三百年……我不过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梦醒来,已经过了三百年了,亦行,我都醒了,你怎么还在贪睡呢?”
秋灵抚摸着风亦行冰凉的脸颊,他的唇上没有一点儿血色,衣服上蓝色的血迹依然还在。
欧阳雪痕顿时明白了,可能因为秋灵服用了赤炼丹的缘故,所以……她已经成了不死人。
沉睡了三百年,她醒过来了。
“老天对我真不公平,竟然让我成了个不死人,做了三百年的梦,我活在梦里,今日却醒了过来。亦行,我的梦里都是你,可是,我梦醒了,你还在睡着,你真是不乖。”
她眼中的泪不停地落下,欧阳雪痕站在原地,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换作是他,他也会痛不欲生,所以,他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安慰她。
“秋灵,你!”
凤姑回来了,她一见到秋灵还活着,其中的惊讶程度并不亚于欧阳雪痕,欧阳雪痕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带着凤姑一起出了门,留秋灵一人在屋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凤姑赶忙问道。
她不过是去望峰洞看看,虽然无极仙翁已经死了,但是望峰洞还在,她也时常回去看看的,早上她临走时秋灵还在冰棺中,并没有任何异样,怎么这时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虽然看见秋灵复活了,凤姑自然是十分开心的,不过也要弄明白原因的。
欧阳雪痕摇摇头,叹道:“我也刚到不久,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猜想着,赤炼丹是何等之物,她已经变成了不死人,这三百年来,她一直活在梦里,不知为何,今日竟然醒了。”
欧阳雪痕一步步走到断崖边,夜里的寒风在他耳畔呼呼地响着,脚下是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他没有半分惧怕,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悬在了悬崖边缘。这么多年来,魔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起初,风亦行和秋灵刚死的那几年,魔界入口处有了凌霜剑的庇佑,那道结界一直保护着魔界,他也重新回到了魔界,和云战,夕南一起分担起魔界里大大小小的事务。
可是,这种日子不过持续了几十年,后来,魔界里的妖魔便不安分起来,开始恢复了本性,魔界已经动荡不安,妖法高强的妖魔们联合在一起,想要成为新的魔尊。
这是形势所迫,也是他避免不了的,当年,风亦行刚继任魔尊之位时,也是在这种动乱中生存的,不过三百年,魔界又恢复了老样子。
或许是由于当年风亦行为玉帝挡了一剑,所以这些年来,魔界尽管群魔无首,但是天界并没有趁极再次侵犯魔界。
再者说,魔界入口的那道结界比当年更厉害了,就算天兵天将再次来犯,也很难攻破那道结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诸魔渐渐按捺不住,本性暴露,频频到人间残杀凡人,吸取凡人的精血增长功力,欧阳雪痕,云战,夕南身为魔界使者,虽然具有一定的号召力,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风亦行死了,魔界的妖魔们无所顾忌,也不会听命于谁了。
欧阳雪痕想了又想,还是再次推门而入,向秋灵禀明了一切。
欧阳雪痕将这些年来魔界的变化事无巨细全都告诉秋灵,秋灵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她并没有表态,欧阳雪痕再次恳求道:“夫人,当年尊者的遗愿就是希望您代替他守护好魔界,您忘了吗?难道您真的要任由魔界这样下去吗?当然,我不能强迫您做出任何选择,但是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魔尊活着的时候,十分在意魔界,他就是不想魔界毁灭在他的手里呀,如今你的功力无人能及,难道就能安心的留在这里,弃魔界于不顾吗?尊者若是还活着……”
“不!”秋灵站起身来,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他会回来的,他怎么放心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我要去找他,就算将地府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他找回来!”
秋灵说完,便化作一阵红光消失不见了。
欧阳雪痕能猜想得到她会去哪儿。
“我留在这里继续守着,你快跟着她去!”凤姑道。
欧阳雪痕点点头,急忙追随秋灵而去。
地府里暗无天日,无数缕孤魂游荡着,鬼差们不时挥动着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鬼魂身上,生平行善之人死后大多都投胎了,还留在地府中的鬼魂便是注定要受刑的,也许只用几年时间就能重新投胎到一户好人家,而有些鬼魂则要在地府中渡过以后的日子,永远都没有投胎的机会。
阎王爷见到了秋灵,他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惨白了几分,赶紧迎上秋灵。“姑娘,这几百年来小王可没有骚扰魔界,您就别来找小王的麻烦了。”
当年秋灵和风亦行的种种作为在三界中可是传得人尽皆知,当年秋灵都没有将玉帝放在眼里,地府中的数十万缕孤魂更是应了凌霜剑的召唤,统统出了地府,要不是后来风亦行死了,凌霜剑上的诅咒解除了,那些孤魂野鬼也不会乖乖回到地府受刑。
想到这里,阎王恍然大悟,秋灵此次来肯定是为了风亦行的魂魄,不然她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知道我的来意,还要卖什么关子?我可没心情和你瞎耗下去。”
秋灵此刻的眼神像极了当年的风亦行,她的眼神里透着寒光,让人心生惧怕,面上更是没有一点儿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风亦行……风亦行……”阎王爷欲言又止,又不知该不该如实相告,顿时左右为难起来。
欧阳雪痕随后赶到了地府,当年他也只是将风亦行和秋灵两人安放在了冰棺里,并没有到地府看看,凭着他的功力,到了地府,肯定不会全身而退,阎王爷不会毫无缘由地卖给他一个情面,让他知晓风亦行有没有投胎,可是秋灵就不一样了。
“阎王,你就好如实相告,难道你还想让三百年前的往事重演一次?”
欧阳雪痕语气淡然,阎王却听得毛骨悚然,要是秋灵再将地府的这些鬼魂都召唤出去,必定会重现当年的那场腥风血雨,到时候玉帝能饶得过他吗?
秋灵坐在阎王的宝座上,沉睡了这么多年,她身上的稚气逐渐褪去了,多了一分沉稳与霸气,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坐在阎王爷的宝座上,整个地府里没有一个鬼差敢吭声,就连阎王爷也没敢多说些什么。
“若是你不将亦行的下落告诉我,我倒是不介意再将你这地府里的鬼魂再带到人间游历一次,有了凌霜剑的庇佑,他们可不会怕你。”
秋灵波澜不惊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烦。
“小王……小王……”
阎王依旧犹豫不决,风亦行活着的时候作恶多端,死后也应该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尽极刑,况且玉帝已经下了命令,风亦行以后都不能投胎,而且……他也已经喝下了孟婆汤,将前尘往事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如今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刑的风亦行,只不过是一缕忘却过往的鬼魂。
“你不说,你就得死,不信就试试看!”
秋灵如同一缕红光一般,蹿到阎王面前,钳住了他的脖子,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阎王爷从来没有被谁如此威胁过,当然,他十分相信,凭着秋灵如今的功力,如果她想杀了他,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不过阎王也认定,秋灵不会杀了他,地府中上上下下十几层,鬼魂更是多不胜数,只有他这个阎王爷能找到风亦行,十八层地狱的大门只有他能打开,当年,为了让风亦行在十八层地狱里受苦,他可是费尽了心思。
“你该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一掌打死你!快带我去找他!”
秋灵已经没有了耐心,她最后一次警告道。
“小王……明白……”
秋灵一松手,阎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鬼差们赶紧扶住了他。
欧阳雪痕跟在秋灵身旁,阎王爷亲自带着他们穿越了十几层地狱,秋灵眼见身旁的厉鬼们受尽极刑,她心里已经猜想到了风亦行如今会是怎样的。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的。
“夏霖,听说每个人死了以后,都会到地府,会喝下孟婆汤,将生平经历的所有恩怨情仇都忘得一干二净。”
“是吗?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我不会喝下孟婆汤,要是我将你对我说的所有好听的话都忘掉了,那就如同我今生没有活过一样了……”
她脑中回想起了当年她和风亦行说过的话,那时,她还不知道他是风亦行,那时,她总会问他一些天真的话。
如今她才明白,原来是风亦行安排了她的一生。
他抽去了她的记忆,后来又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后来……他为了她而死了,她都是最后一个才明白的人。
她也渐渐明白,为何当年风亦行会说,他只记得她对他说过的好听的话……
“亦行,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将你伤得有多深,而你,却在不知不觉连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记得我的好,可是我却没有发现我自己有什么好的,真是可悲又可笑!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怎会值得你如此爱着?”
秋灵心里问着自己,她的眼眶红红的,却一直忍着泪,欧阳雪痕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竟然起了怜惜之感,不是身为属下才怜惜她,而是……
他摇摇头,努力世自己保持清醒一些,心里告诫着自己,不能有不该有的想法。
鬼魂们在奈何桥上穿行,喝了孟婆汤,才能投入轮回道,再世为人。
阎王爷带着他们二人到了十八层地狱,欧阳雪痕瞬间就感到了窒息之感。
“怎么了?”秋灵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没事,可能是我的修为还比较浅,所以受不了地狱里这股非凡的怨气。”
他的脸色苍白几度,嘴唇也变成了灰色,秋灵见状,她轻拂衣袖,欧阳雪痕周围笼罩着的怨气马上被驱散开了。
“谢谢,好些了。”
秋灵点点头,又转身对阎王问道:“亦行在哪儿?”
阎王爷施法打开第十八层地狱的大门,他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大门缓缓打开,阎王爷马上逃之夭夭。
秋灵往里面走着,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一般难受。
“尊者……”
欧阳雪痕一眼就认出了里面那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人便是风亦行。
十八层地狱里,只有风亦行一个鬼魂,他的周身都被烈火包围着,他的身上遍布伤痕,蓝色的血液渗透着他的衣服,这是鞭子抽打过的痕迹,一身的新伤旧伤,令人看着触目惊心。
“是在叫我吗?”
风亦行抬头看向走向他的一男一女,问道。
他气若游丝,嘴唇干涩得像是褶皱的纸,脸上透着疑惑。
“是我来了,亦行,你不记得我了吗?”
秋灵扑到他的身上,可是她穿过了他的身体,扑了空,整副身子都扑到了石墙上,石墙上长年经受烈焰的炙烤,早就如同火炉一般滚烫,她的手碰到了石壁,马上被烫伤了。
地府里的刑具只对鬼魂有用,虽然秋灵碰触不到风亦行,但是地府的刑具却可以将他打得遍体鳞伤。
“听阎王说,我生平罪大恶极,这里便是我的归处,听说我已经喝下了孟婆汤,已经将前尘往事都忘了,你们若是我的故人,就赶快离开这里吧,我如今已经是一缕残魂,什么都帮不了你们,你们也不要再为了我而身临险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