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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青染和封云起赶到“白骨枯门”时,在九十九朵红莲的门口,发现了胡颜的靴子。靴子底儿已经融化,只剩下靴子帮。
花青染捡起靴子帮,道:“她果然来过这里。”
封云起问:“这靴子为何会如此模样?”
花青染道:“那九十九朵红莲路,若踏上去,便会冒出大量黑水。那黑水极具腐蚀性。”
封云起捂着腹部,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地面,道:“若那黑水能将靴子底腐蚀得全无,想必阿颜的脚也不会完好如初。这地上,却只有一对儿血脚印,再无其他。”缓缓站起身,目露厉色,“一定是有人将她掠走了。”
二人对视一眼,皆目露担忧之色,干脆掉头出了密道。
站在苏家门口,恰好看见白子戚燃放的红色烟花在天空上绽放。
二人立刻又赶赴白子戚的“济心堂”。
封云起的黑袍上渗出了大片鲜血,花青染虽没注意到,但却闻到了血腥味。他掏出一颗药丸,递给封云起:“只能止痛。”
封云起接过药丸,对花青染道:“你先去,我随后就到。无论你们赶到何处,记得燃放红色烟花,为我引路。”
花青染扫了一眼封云起的腹部,点了点头,飞身跃起,用上最上层的轻功,快速消失在封云起的眼前。
封云起服下药,重新缠了一下腰带,狠狠系住伤口,然后开始撒腿狂奔。
曲南一回到县衙,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转悠什么。
花如颜坐在房里不出来,就连白草和竹沥也不露头。
曲南一望向花如颜所住的房间,目露思忖之色。他想到前晚踩了自己一脚的黑衣女子,以及那只绣鞋。
曲南一一转身,回到屋里,从柜子底下扯出绣花鞋,拿在手中端详片刻,觉得这鞋子看起来竟然有些眼熟,不知道这鞋子的主人会不会是封云起口中的神?!
曲南一嗤笑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
又仔细打量了这双鞋子两眼,越发肯定这双鞋子自己曾见过。他素来过目不忘,只不过从不对外炫耀,没人知晓罢了。
曲南一拿着这双鞋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脚步顿住,看向右手边的墙壁。一墙之隔,那里住着花如颜、白草和竹沥。
这双鞋子,他曾见花如颜穿过!
是的,花如颜!如此精美的鞋子,他还曾仔细看过一眼,想着胡颜会不会喜欢。如果这鞋子是花如颜的,她于大半夜跑出去做什么?她自称受伤颇重,为何却能于夜里狂奔?
难道,花如颜就是那所谓的神?!
曲南一将鞋子包裹好,塞进袖兜里,大步走出了后院,扫了眼醉倒在地上的三名衙役,对从厨房探出头的王厨娘道:“给他们每人做一碗醒酒汤。”
王厨娘爽利地应道:“诺!”随即询问道,“大人今天纳妾,这是要去哪儿啊?”
曲南一扫了眼花如颜的房间,道:“去给如颜选样礼物。”
王厨娘笑开了花,一叠声地道:“这个好这个好,奴家大人最会讨女子欢喜。”
曲南一隔空指了指王厨娘,哈哈一笑,走出了后院。他一出后院,便撒腿狂奔起来。
他怀疑花如颜,却很难相信她就是那个所谓的神。
花如颜曾口口声声说,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为何在得偿所愿的今天却避而不见?若说害羞,曲南一绝对不认为花如颜会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女子。
是什么隐情让她避而不见?
毁容?心情差?别有目的?或者说,她受伤了?!
可笑的是,等到晚上,她又能避到哪儿去?!
胡颜的消失,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令他手忙脚乱、心中不安。不知,胡颜的消失可与花如颜有关?
那黑衣女子大半夜的跑到县衙房檐上做什么?是不是要返回住处?
花如颜的武功虽然不弱,但像封云起所言,能刺伤司韶,就不太现实了。难道,花如颜在伪装?
曲南一不让自己多想,怕越想越觉得此事就是花如颜所为。他自知,他的心中有个恶魔,正悄然伸出爪子,想要撕破他伪善的面具。正如同,他在内心期待花如颜是个蛇蝎,她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完美布局。这样,他就可以继续戴上微笑面具,然后拔出尖刀,一点点儿解剖所有的被血肉包裹着的谜题。
他喜欢冒险带来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然,花如颜不应该动胡颜。因为,他不允许。她若只是劫了官家赈灾金,尚好,他会给她一个痛快。若她真动了胡颜,他会让她知道他杀人不用刀的手段。
曲南一有些后悔,为了对付三个女人,让展壕与搜侯藏身在花云渡里,害自己无人可用。
不过,现在不是闹心此事的时候,他一路狂奔到一家卖成衣鞋帽的店,气喘吁吁地对掌柜道:“找一手工好、眼睛尖、嘴巴牢,会做鞋子的婆子,随本官回府一趟。”
掌柜一叠声地道:“好咧好咧,曲大人,您坐下喝口水。”
曲南一摆摆手,道:“现在,马上,叫人出来!”
掌柜一愣,忙笑道:“好好好,这就叫许婆子和大人同去。大人可是要给什么人定制鞋子?”
曲南一横了掌柜一眼,又想到封云起说过的话,他曾砍伤了蒙面女子的后背,于是又道:“再找一位会做衣裳的婆子,同来。”
掌柜问:“大人可有要求?”
曲南一道:“最严,眼利,懂进退。”
掌柜忙点头应道:“好咧,这就来。”说着,亲自钻进后院,寻来两个婆子,并叮嘱二人,“切记,多看少说,办完差事就回来。”
两个婆子点头应下。
曲南一带着许婆子和戴婆子往县衙走去。
路上,曲南一对许婆子道:“素闻许婆子手艺高超,做出的鞋子不但美观漂亮,且合脚舒适。”
许婆子谦虚地一笑,道:“大人谬赞婆子了。”
曲南一点点头,又看向戴婆子:“本官身上这件袍子,就是出自戴婆子之手。”此话,比华而不实的赞美更令人通体舒畅。
戴婆子笑出一脸菊花,道:“大人不嫌弃,婆子定当尽力。”
曲南一看得出,戴婆子也是一个通透之人。于是,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就有劳戴婆婆帮本官给新纳的妾,量体裁衣。我那妾身上有些不适,我追问她却不说,真是叫本官忧心忡忡。戴婆婆在为其量身时,务必留心。”
曲南一一声戴婆婆叫出口,哄得戴婆婆眉开眼笑,一叠声地道:“大人放心,婆子晓得,定帮大人检查……哦,不,是帮大人好好儿给小妾量体裁衣。”
曲南一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许婆子,从袖兜里掏出包裹着布的鞋子,递了出去:“许婆婆且看看,这鞋子可是我那小妾的。”
许婆婆打开包裹布,看了看鞋子,然后又伸手进去摸了摸,目露疑惑之色,却道:“大人放心,婆子一辈子做过无数双鞋子,定当极尽全力为大人效力。”
曲南一交代完话后,便带着二人快步走回县衙后院。胡颜可能命在旦夕,他心中惶惶不安,却又不能挂在脸上,他自己都感觉笑得牵强。
三人一路疾行来到县衙后院。
曲南一大步走向花如颜的房间,装出格外兴奋的样子,直接推门而入,道:“如颜,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可喜欢?”
屋内,花如颜正在跪坐在几前梳妆,白草手捧水果站在一边,竹沥则是在轻手轻脚地打扫房间。
曲南一的突然进入,显然吓了三人一跳。
花如颜忙戴上面纱,横了曲南一一眼,娇嗔道:“南一,好生无礼。岂不知,非礼勿视?”
曲南一笑盈盈地道:“我与如颜之间,哪里存了那些虚礼?”大步走到如颜面前,伸出手,攥着如颜的小手,情谊缱绻道,“如颜,昨日总总,让你伤心,是南一的不是。今日,我既然纳你为妾,必定会善待你。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与南一计较。”
花如颜目露感动之色,哽咽道:“得南一真心,夫复何求?”
曲南一道:“你从今早开始,便不曾出门,令我心中慌慌,实在是心有不安。想你为我付出良多,我却……哎……不说也罢。如颜,我请了**县里最善做衣的戴婆子和最会做鞋子的许婆子,为你做两身得体的衣裳。”言罢,就要喊人。
花如颜却拉了拉曲南一道手,道:“南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如颜却不想让你铺张浪费。如颜的换洗衣服够用,现如今又是内宅妇人,无需太多衣裳撑场面,倒是南一你,多有应酬,应该多做几套衣袍才是。”
曲南一面露不悦之色,道:“南一虽不是高官,只是**县里一个小小县令,但为你做两套得体的衣裳还是能付得起银子的。”
花如颜显得有些犹豫。她偷窥着曲南的脸色,见他真的不悦,这才道:“如此,如颜就谢过南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