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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节
甚至可以说是高桥正陷入两难之地,若是被按上一个奸细的罪名,光凭着自己是日本人的身份,这黄泥落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个黑衣的家伙着实嚣张地很,身手既矫健,又对十二区队非常熟悉,能在十二区队的高度戒严的营区内甚至卫生院内能够来去自如,光是这两点,就不太像是区队以外的人能够做到的,更像是十二区队内的人,极有可能的是这个家伙是潜伏于十二区队内部,而且隐藏的非常深,高桥正越想越感觉到可怕,一时之间却想不出究竟是谁具备这样的能力和动机。
扑!~~炭炉上的煎药瓦罐里的水烧开了,白色的水汽在屋内弥漫开来。
“难,难道?是他?!”高桥正被水开的声音激地猛打了个寒颤,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地背靠着墙,缓缓瘫倒在地,双眼无神的直视着前方,整个区队里有最大嫌疑的就只有“他”,这让高桥正不敢再继续想像下去,仅仅是揣测就已经让他直接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炭炉上把瓦罐里的水烧开至卟卟直响都似没有听见,他所猜测到的结果让他脑子里陷入一片空白。
不仅仅是高桥正在苦恼,十二区队的王保也同样面临着苦恼,一支南下的日军旅团突然停止南下,反而好整以暇的在原地休整,给附近一带的根据地带来极大威胁。
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明显是小鸡崽与恐龙的区别,而且这支日军旅团是正规的主战部队,战斗力与八路军独立部队都不彷多让,游击队和武工队等抗日武装很明智地选择避免引起这支敌军的注意力,这年头已经不会再有哪个家伙头脑发热地扛着炸药包光膀子跟敌人同归于尽,好几支游击队因为敌人势力太过庞大,不得不减少了活动频率和范围。
此消彼长之下,这也使得自我感觉良好,认为有了强大撑腰的地主汉奸有如跳梁小丑再次跳了出来,厚颜无耻地鼓吹起大东亚共荣,领着日军士兵到处围捕抗日军民,烧杀抢掠,并使两支被曝露的游击队遭到重创,幸好撤的及时,险些全军覆没。
为了保护十二区队的安全,在外巡防根据地几个连队纷纷缩小巡防半径,主要以石井镇为中心,隐隐组成防御线,同时各村的防御工事和地道拓建加紧施工,这回来的可不是任丘县那些杂牌混成地方部队,而是真正武装到牙齿的凶兽,连装备精良的国军都要吃苦头的日军正规主战部队。各连连长一点都不敢大意,每次的巡防路线都要考虑再三,各连之间密切保持联系,避免被敌军趁虚而入给各个击破。
在山东战区作战的分区主力仍未回归,十二区队一带的根据地局势显得异常危险。十二区队和其他几支留守区队的主要方针还是一个字“拖!”
待得分区主力部队回来,双方实力再次拉平,士气正盛的分区主力未必就会怕了这么一支正规的日军旅团,再加上地方区队和民兵的配合,就是用人海战术,淹也能淹死这些狗日的侵略者。
做人要低调,枪打出头鸟,区队长王保庆幸任丘县的驻守日军大当家是自己人把着门,否则光是附近最大一股日军前来打秋风,恐怕十二区队也得忌惮那支日军旅团,而疲于奔命。
毛主席的论游击战十六字真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二区队也不愿让这伙太过强势的敌人过得安生,王保悄悄给四连的李卫下达了命令,因为是最高保密命令,并暗含了密码,内容就不得而知,不过猜测得到,整个分区里号称惹祸精的四连出动,少不得又要给敌人添上不少乱,横竖是躲不过,王保极少有的主动派李卫执行这种特殊任务。
孙家堡内一片怨声载道,孙家的当家人孙兴几乎是无颜面对宗祠里的列祖列宗,为了应付安西大佐的交待,更为了保住自己脑门子上的这颗脑袋,连接数天寝食不安的四处奔波,筹粮筹款。有道是过路的蝗虫,安西大佐的旅团可不比附近据点里的太君低头不见抬头见,有时还能给条活路,这些个旅团士兵们自恃是正规部队,一个比一个高傲,稍有点不周就吹胡子瞪眼直拉枪栓,摁人脑袋喊“死啦死啦的有!”
维持会会长金全顺带着几个手下对乡绅富户们求爷爷告奶奶,说尽了好话,许了无数空头支票和好处,才硬是凑了供整个旅团维持半个月的口粮,这才仅是刚刚秋收后根据地粮食最多的时候凑起来的数量,其中还借着旅团日军士兵们凶神恶煞,对普通百姓连恐带吓的,从百姓们手里硬生生搜刮来的那么点余粮。安西大佐交待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一天,这一天还是孙家当家人用手上的足金戒指贿赂翻译官给宽限的。
即使是金全顺带人跑断了腿,可还是离安西大佐所需要的数量还差三成,七千多号人的旅团对于一个村庄来说是一个极其沉重的负担,以抗战年代的农业来说,就算是冀中平原这片产量区,掏空了十几个村落依然是杯水车薪,连孙家都掏空了粮库,陈年旧粮都被翻了个干净,再加那些富户清仓余粮,也不过仅仅是再补上了一成,这还是不够。
光是要喂饱安西大佐的旅团七千多张嘴,一顿饭将近要耗掉三千多斤粮食,而一亩熟地打死了也不过产两百来斤粮食,一顿就吃空十五亩的产出,一天就是五十亩,这还不算上补充肉食,副食品,盐调料等其他消耗,对于各个村落而言,这样的负担就像是勒在百姓脖子上的绳索,一天天在收紧。
老百姓偿也得藏点口粮好熬到来年的秋收,替日本人张罗着物资的维持会长金全顺也不敢逼得太紧,若是做的绝了,待安西大佐带着队伍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就是自己被乡亲们用锄头把子夯成肉渣的时候。
还剩下两成从哪里搞?!却让孙兴和金全顺愁白了好些头发,这两个人已经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一个不好过,另一个也别想安生,这两人个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安西大佐杀起来人可是一点都不含糊,武士刀一闪,就是人头落地。
“我说,孙老弟,你那边联系好了没?!我,我这儿,可是要快掉脑袋了我。”再次接到了安西大佐的翻译官的“善意”提醒后,维持会长金全顺急得快挠秃了脑门子,这回涉及的风险,成了或许能保下一条狗命,不成也是掉脑袋的事,光是日本人那边还有两成的缺口他是绞尽了脑汁也无论如何都补不上了,各个村落被逼着交出粮食,民怨已经达到了极点,皇军几乎成了“蝗军”的同意词。
光是为了筹粮,金全顺几乎把能得罪的人全得罪光了,不能得罪的也惹翻了一大片。
“金老哥!我办事,你放心!我家里几个平时就喜欢闹腾的小子已经跟他们联络上了,正在和他们商量着计划呢。你这边筹备的怎么样了?!”孙兴吧哒吧哒抽着水烟锅,这几天驻扎在孙家堡边的这支日军旅团活跃的不行,仗着自己人多,武器犀利,今天派一个大队出去扫荡检察治安,明天是一个中队跑人家老百姓的村里搞什么攻防演练,完了摸了几条村里的鸡鸭走路,说白了都是中层军官趁机带部下出去打秋风扫油水,闹得各村苦不堪言,这是安西旅团的士兵哪里管这些,只管吃拿抢要,抹嘴走人。
“唉!还差一点儿!”金全顺哀声叹气着道,“明儿我先把东西送过去,可就不知道差的那一点儿怎么补上。”
“老金,你这榆木疙瘩咋就想不开呢?!反正也就是在日本人嘴边晃悠一下,不让日本人吃进嘴的,只要大致做个样子就成了,不是还差一点儿吗?!弄点什么沙子装他几十袋,一车里面掺上一袋,日本人也看不出来,咱们就应个景儿就行了,何必认真呢!?”到底是老油条级的人物,孙兴一下子就看到了关键之处,胸有成竹的点出了对策。
“啊呀!对啊!”金全顺一拍脑门子,面露喜色道:“我咋就没想到呢,这招好,让日本人看得见,就是吃不着。”
孙家家长拍了拍烟灰,再吸了一口,眯着眼睛道:“等着消息吧,快了!不过老金你的嘴可得给我严实点儿,若是走了消息,你就跟我一块儿掉脑袋吧。”这老狐狸表面上风水不动,之前暗底下可是没少费劲儿,跟别人阴日本人一把,想想都刺激地腿都有些发软,孙兴不得不装着一副老神在在,稳如泰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