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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长生岛以及辽南各部凡有汉军弃暗来投当视若我大明之子民。”黄石总算等到努尔哈赤疯了。这个老野猪皮正把辽东珍贵的丁口成群结队地推向东江镇一边黄石要是不趁此机会拉拢辽东人心那可就太愚蠢了。
以前黄石对汉军从来都是斩除根一个不留。那时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长生岛给的待遇不如后金那边好但是眼下辽东汉人成批地倒在后金的屠刀下汉军的亲人也纷纷被抓去作奴才包衣女性亲人也很多都被后金当作货物卖掉。这些汉军中人但凡稍有血性也就不会再给后金政权卖命了。
“遵命大人。”众人齐声唱诺。杨致远随大流地答应了以后又单独提出了一个问题:“那我们长生岛会有具体的军法条例么?”
在长生岛种类繁多的条例中最具有威慑力的就是军法条例其实这些年来长生岛的军纪实在称不上严厉一般来说各种罪把都会被判各种惩罚性劳动恶行的暴力把罪大多也不会被判死刑。从选锋营来的那五百老兵刚上长生岛的时候也感觉很新鲜他们很奇怪长生岛为什么采用这么轻的量刑标准更奇怪长生岛刑罚这么轻为什么还能保持纪律和秩序。
关于这个问题黄石的个人看法是:法律的威慑力主要在于惩罚的不可避免性而不是惩罚的力度强弱。只要能让人觉得法网难逃那一顿鞭子就足够了。过分严厉的惩罚反倒可能诱更严重的暴力把罪。此外黄石还相信大多数人是通情达理的不知好歹的人总是极少数。所以黄石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消除部下的不平和怨气尽可能地培养军户之间的信任感和认同感。再说黄石不是还有“忠君爱国天主教”这个洗脑工具么?
“当然。”黄石已经把相关地军法条例准备好了。他感觉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他打算把这些汉军统统转变为自己的力量。那些初来乍到的汉军心中肯定还有很多疑虑所以长生岛必须要加倍努力地设法让他们安心下来。长生岛和复、盖地区的汉军己经敌对了好几年了黄石担心手下会奚落这些昔日的敌人或者故意伤害他们。此时汉军虽然无法反抗但他们也会把这种屈辱记在心中万一有这种情况生就会影响到黄石的计划。
制定好的军法条例给手下地军官们传阅了一圈里面的严厉惩罚把他们看得一个个都咂舌不已。辱骂汉军士兵会被处以至少十五日的惩罚性劳动;任何抢劫汉军财物的行为都要被打四十军棍以上;调戏汉军女眷的行为一定会被罚俸;涉及汉军家人的暴力犯罪会被处以剥夺职务的惩罚和半年以上的“劳动改造”;如果伤害了汉军的性命……
“杀无赦!”
黄石提高了嗓门。他扫视了部下们一圈:“任何伤害那些汉军的行为都绝不会被宽恕。这点务必要让我长生岛每个士兵都充分了解。”
“大人末将有一事不明。”杨致远现在也不像几年前那么小心谨慎了他有不明白的地方就会直截了当地问:“大人曾经说过军法面前我长生岛官兵一律平等。但大人制定的这份军法规则比我们内部通行的军法重了好几倍啊!难道大人不把那些汉军当作我们自己的士兵么?”
黄石耸了耸肩反问道:“难道杨游击你把他们当自己人看么?”几个月前这些汉军的级对东江官兵还意味着赏银呢。黄石正是打算靠严厉的军法来把这些过去的敌人迅转化为自己人:“凡是到长生岛三个月以上的汉军士兵就不再适用这个军法条例了。到时候就他们才是我们的自己人才能适用长生岛通行的军法条例。”
说完以后黄石又给李云睿下命令说:“这份军法条例要设法贴到盖州和复州去。一定要好好宣传。”
“遵命大人。”
讨论汉军问题的时候吴穆一直在边上安静地听着。现在军议的时候吴穆已经是绝对不插嘴了只是经常把陈瑞珂找来陪着他听。现在陈瑞珂正根据吴穆的指示在纸上记着些什么……上次祈雨成功后大家喝了点酒庆祝酒后陈瑞珂这个大嘴巴把吴穆的小算盘给捅出来了。原来吴穆这厮记起宋朝的大太监童贯就是监军出身后来仗着晓畅军事都封上了王。
前些年在宫里的时候吴穆就拼命地去抓每一个向上爬的机会。现在他作为一个很有追求、很有上进心的年青太监(吴穆认为自己三十多还算年青的很)认为自己不趁机学习点兵法实在太亏了。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吴穆越看越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儿童贯的意思了。现在他还很关心大明祖国其他边疆的形势(吴穆不打算在黄石面前班门弄斧)他总在盘算剿灭了建奴后还可以去别的什么地方监军也好学以致用。
讨论过关于汉军的军法条例后李云睿又拿出了两份军情来做通报这两份军情一份是宣大镇的塘报一份是大明兵部的通告其实说的都是一个意思——林丹汗刚刚宣称他击溃了后金三个旗和科尔沁的联军努尔哈赤一个叫多尔衮的儿子也当场毙命。英勇的蒙古大汗还斩数千现在正乘胜转进到蒙古草原去休整。
黄石的手下不知道多尔衮是谁自然也不知道他有多大岁数、能不能上战场可黄石知道啊他好不容易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破坏气氛勉强严肃地听完了报告后他立刻问道:“你们怎么看?”
“吹牛”李云睿飞快地回答说:“没有级也没有俘虏宣大镇根本不信兵部也不信。这厮分明就是想骗赏。”
金求德也点头说道:“没错西虏那帮骚鞑子现在穷得只剩骑射了什么盔甲啊、刀枪啊啥都没有了能打得过建奴才怪呢。”
蒙古草原不产铁。明朝建立以来厉行贸易封锁绝不许铁器流入蒙古。二百年下来蒙古骑兵已经把祖宗留下来的盔甲武器都用光了现在已经彻底退化到了牛角弓时代。而后金军好歹有身棉被披着还有这几年抢来的金戈利刃所以后金军和林丹汗交战明军普遍看好前者。没有无用的战术只有无能的领袖。黄石不知道末代成吉思汗这算不算把他祖先的脸面全丢光了。
“嗯我也这么看。”黄石记得历史上林丹汗这废材还没有打就跑了所以他自信满满地做了最后的总结:“我估计西虏临阵脱逃了建奴完全没有损失但这也不怕西虏号称控弦四十万我估计这次去了几万男丁。不然建奴也不需要集结三个旗和科尔沁蒙古去打他们。这条三个旗的军情很重要只要西虏这帮强盗留在辽北今年夏、秋两季建奴的两黄旗和科尔沁蒙古就得留在那里防备他们。”
“大人明鉴。”
“好如果一切顺利我军的新兵到秋季就练好了。到时候我东江镇左协的兵力会彻底压倒复、盖两地的建奴这里的建奴也不会有任何援军可以指望。”黄石到时候会有两个野战营五战兵加上金州、大小长山、旅顺和广鹿的部队东江左协可以出动近万战兵。而镶白旗和镶红旗加一块才四十个牛录黄石认为这完全是一边倒的兵力对比。而努尔哈赤比他来的历史上还惨现在手里已经没有预备队了:“到时候就兵复州活捉代善。”
预定在秋季地出击里黄石已经决心带上左协的兄弟们一起立功。明朝的军制讲求“大小相制”。既要用高级将领去节制低级军官也要用低级军官去分高级将领的权。黄石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营的游击或者是东江一部的参将了作为一个协的副将他手下不可避免地会有大量的杂牌将领和部队。
如果不想引起朝廷和东江本部地猜忌黄石就不能去吞并或驱逐这些杂牌。另一方面就算能做的到黄石也不打算去驱逐他们。他现在作为一个高级军官已经不能再像作中级军官时那样思考问题了。黄石把整合左协力量看作对自己的一次挑战毕竟打天下不能只靠自己的手边精锐。一个成功的人必须要能和他人合作能让他人愿意和自己共事。
在黄石的计划里靠得自己越近的部队会得到越大的好处。当然了黄石的嫡系部下和军队永远会分到最大的蛋糕也会壮大的最快。但那些积极向黄石靠拢地人黄石也一定要给他们以足够的回报。他一直认为并吞那些靠拢过来的部队不是什么好主意这等于关上了和其他人合作的门。
……
宽甸东江镇右协。
东江副将陈继盛正在奋笔疾书是不是要写这封求战的信曾让他考虑了很久但眼下地形势不由得陈继盛不心动。努尔哈赤动大屠杀以来辽东的汉民和汉军同样大量逃亡宽甸东江右协的实力每一天都变得更强大。
这些逃亡而来的难民中同样也混杂着大量的汉军士兵这些受过一定军事训练的士兵不仅能快补充东江各营的兵力更给东江军带来了许多宝贵的情报。这一段时间以来东江右协的情报工作也得到了令人欣喜的进展无论是西侧的连山防线还是北面长白山防线东江军都成功地潜入了众多的细作。
在黄石的前世东江军右协一直采用稳健的策略培养战斗部队直到天启六年才连续动对连山和长白山的攻势。陈继盛的这两次攻势都很成功利用后金兵力不足突破连山防线后东江军一度把兵锋推进到沈阳城下。沈阳后金守军在孔有德的挑战前闭门不出那次毛文龙用三天时间焚烧了沈阳城外的所有设施。而几个月后东江镇右协越过长白山攻入建州并开始围攻萨尔浒城。
但这次陈继盛终于坐不住了。到目前为止左协和右协的斩数虽然基本相同但黄石的斩几乎没有汉军而右协的两千具级八成都是汉军。明眼人一看就能辨别清这两者的分量。而且右协去年一直被两蓝旗压着打而黄石从来都是压着两红旗打。这次的南关之战更是夸张。两营的明军竟然野战击溃了三旗后金军要知道陈继盛的右协可是下辖五个营本部更是派来了孔有德和耿仲明两个营协助他。这就更让陈继盛感觉到压力了。
陈继盛地信里描述了辽东的战局他作出了和黄石同样的判断——那就是面前的敌人没有得到援军得可能。镶蓝旗靠着六十一个牛录抵御来自朝鲜和宽甸两方面的压力实际上正蓝旗被打残后宽甸的七个营就已经拥有了兵力上近两倍地优势。
不过宽甸明军各营去年损失也不小而且东江镇一直以游击战为主对手也以汉军自卫队为主。所以陈继盛终于还是写了这封请战信——顺便请求毛文龙在秋季出兵攻击镇江。
“如果本部攻击镇江应该能吸引走三十到三十五个牛录的建奴吧。”陈继盛封好信函的口。夜空中的星星是那么的明亮这几天他曾经问过好几个算命先生这些家伙都说看见他陈继盛的将星最近一直很亮。陈继盛觉得用七个营去打二十五到三十个牛录的建奴还是有把握的虽然这次出兵稍显急迫但……“大帅心里还是会向着我多一点儿吧。”
努尔哈赤大屠杀的消息传到京师大明天子为此减膳避殿魏忠贤不敢劝天启吃饭只好站在一边陪着静静地流泪。
“祖宗之地祖宗之民……”天启听说有又有十几万辽民死去后一时间也没有打木匠的兴致了。嘴里反反复复地唠叨着这两句话。
魏忠贤两眼饱含热泪终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趴在地上嚎道:“万岁爷不必担忧孙先生……孙先生一定有办法的。”
数日后山海关。
辽东经略孙承宗今天叫来了关宁军总兵马世龙。马总兵看到孙承宗眉宇间有深深的忧色连忙低声问道:“孙大人急招末将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圣上听说辽东惨事了”孙承宗今天接到京师来的急书书信上竟然是天启的亲笔。字里行间尽是担忧之情。所谓君忧臣辱面对天启急迫的垂询老孙头也感到一阵阵的伤心难过:“本部堂欲取耀州。”
孙承宗说话的时候手就已经扶在了地图上耀州的位置然后猛地向下一拉。拳头在桌子上划出一声大响停在了金州的位置上:“然后你和东江镇左协的黄副将南北夹击全歼盘踞在复、盖两地的建奴。”
耀州位于海州到盖州的官道之间。一旦明军夺取此地则复、盖两州和沈阳之间的通信和运输就都会被掐断。
耀州南面不远就是孛罗涡上次黄石大闹盖州的时候就是在此地爆激战。孛罗涡以东有成片的荒山野岭而且没有任何官道。如果明军能控制耀州到孛罗涡附近的通道复、盖的镶白旗和镶红旗实际上就已经处于明军的包围中了。
马世龙默然看了地图片刻猛地抱拳行礼道:“不知孙大人要末将何时出兵?”
“免礼。”孙承宗抬手让马世龙站直然后盯着他说道:“本部堂听你的。”
“末将谢孙大人信任。”说完以后马世龙又看起了地图他一边看一边分析起周围的山川河流来最末了马世龙总结说:“孙大人末将以为要先打探消息派遣细作然后才能兵。此外孙大人可是要末将从海路去?”
“是的。”
“孙大人明鉴末将还要配属水营让士卒上船适应航海。”
“好本部堂都依你。”
“孙大人明鉴等全部都淮备好了恐怕要几个月才行。末将估计要到七月中或是秋后才能出。”马世龙有些紧张地看着孙承宗的表情他试探着问道:“辽东的事情皇上是不是震怒了?”
“你不用管那么多也不用着急一切以万全为上。圣上那里自有本部堂去说。”孙承宗盯着耀州又看了看忽然记起几年前有人和自己提过这个地点。那是在山海关的时候一个年轻将领曾跟自己提起过以海为路的思想那个人当时随口说出来的一系列沿海据点中就有耀州。
“等等”孙承宗叫住了打算离开的马世龙:“你最好派人去趟长生岛和东江副将黄石商议一下。你和他都是同知都督品级一样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