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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盾刀牌手总共也才五列!
前两列退换,乍然一看比例甚大。然退来的两列毕竟只是损伤了,而不是遭受重创,只需稍加整顿,歇息一阵,再度上前依旧能战。
猎猎的旌旗飘荡声中,铿锵的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兵踩踏冰冷大地所发出的宏亮脚步声。
一千许身披重甲,手执厚盾、战刀的刀牌手如滚滚铁流越涌而前,交替撤出了刚经历了一场热血厮杀的同袍。这一千多重甲刀牌手进至阵前扎住阵脚,手中的巨盾往地上重重一顿,顿时大阵如战前那样再响起了一声沉闷地巨响。
重甲刀牌手刚刚列阵完毕,一片密集的长枪、锐矛和铁戟从后面紧跟着涌上,上万长兵,手持执锋利的兵刃,排列成整齐的队形,从阵中滚滚开出。进至重甲刀牌手后挺枪立矛,瞬时间又是一面令人望而生畏的钢铁防线。
山崩地裂般的马蹄声中,第二波胡骑汹涌而至。
胡将微微弯下腰,强壮的身体随着战马地奔驰,有节奏地起伏着,一张硬弓握于手中,一支锋利的狼牙箭扣于弦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箭簇已经指向了前方河东军阵前振臂高呼的一名河东军军官。
“着——”吐气开声,硬弓霎时宛如满月,就见“嘣”的一声弓弦震动声响起,一点寒星电掣而出。
“噗嗤——”根本就没有丁点的反应,那名河东军都伯就已然被利箭刺穿了咽喉。
“嗖嗖嗖——”金环胡将这还是起了一个开头的作用,随着他这一箭的射出,数千支利箭紧跟着腾空升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打落在河东军阵中。挨打了好几轮了,他们的还击终于到了。虽然与倾泻在己军冲锋路上的箭雨完全无法相比,可这好歹也算是反击。
一百多步距离,金环胡将四次弯弓搭箭,硬生生的射杀了三名昂立在阵前的河东军军中下军官。
近了,更近了。胡将反手将硬弓插回弓壶,舞起狼牙棒,两腿狠狠地一夹马腹,仰首一声锐沥的尖啸,“勇士们,随我杀——”
“杀杀杀——”奔涌的胡骑轰然回应,声震长天。
挨打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自己终于冲到了阵前。面对着河东军又一个完整的防御战阵,最前排的胡骑士兵发出了疯狂地咆哮声。他们历经死亡,已经没有退路,也不需要退路。胸中的愤怒喷涌,他们只想策马向前。
河东军严严实实的盾墙以及突出盾墙外的那一排排锋利的长枪锐矛近在咫尺,可胡骑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无人畏惧,连人带马的恶狠狠地撞上去。硬碰硬的破开河东军的防御,自有后面的兄弟为自己报仇!
锋利的长枪锐矛固然能够顷刻间便将成百上千名胡骑士兵连人带马刺成对穿,可胡骑狂野的冲势也令那脆弱的枪杆、矛杆纷纷折断。
在巨大的惯性驱使下,即便是已经丧命的战马也能继续往前奔行或是划行数步远,无一不是重重地撞击在前列河东军刀牌手竖起的那无比坚固的盾墙上,巨大的撞击声霎时响彻长空。
上百名奋勇的胡骑在霎时间的巨大贯力下高高抛起,而等他们从空中疾速坠落时,却惊怖的发现并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片片密集如林的锋利长枪。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那是胡骑士兵自身以及他们坐下战马腿骨、颈骨撞断发出的声音,当然了,其中也少不了河东军步卒。
两军将士临死前发出的惨嚎,绵绵不绝——
在胡骑狂野冲撞下,前排的河东军重甲刀牌手和枪兵是死伤不小,胡骑垂死挣扎掷出的战刀长枪倒也罢了,那些带着强大贯力撞到厚重的盾牌上的北地战马才是让他们吃足苦头。
巨大厚重地盾牌虽然足够坚固,却需要依靠步兵们的身躯来支撑!突出盾墙,锋锐的长枪即使能把马背上的骑兵捅死戳穿,也无法阻挡他们坐骑的狂野冲锋。在胡骑士兵堪称英勇的撞击下,再坚固的盾墙也不可能一直抵挡下去,一面面厚实的盾牌被撞得碎裂,就有多少的河东军刀牌手直接被战马撞得连人带盾往后倒飞而去,强大的力道还往往会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砸倒一连串的袍泽,而这个时候若还有胡骑跟进上前,那情形对河东军将士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人仰马翻,惨嚎盈天。
虽然死伤惨重,可胡骑的冲锋却并未就此停止,后续涌到的第三波、第四波胡人骑兵仍旧疯狂,无视生死的冲锋撞击。
一波接着一波,这就是浩瀚大洋中的惊涛骇浪,连续不断,一波更比一波高的,猛烈凶狠的冲击河东军的前阵防线上。
在这一战中,首当其冲的重甲刀牌手中,许多人不是死在胡骑的刀枪之下,而是活活的被冲锋而来的战马撞死、踩死的。
齐整森严的河东军前阵都曾有出现过混乱,如果任由这股混乱继续漫延下去,似乎再用不了太多的时间,整个防阵就将崩溃!
骁勇的胡将敏锐地嗅到了这一点点骚乱,顿时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大胡的勇士们,汉狗就快要垮了,加把劲,胜利是我们的——”
“军令已下,各列死战不退,胆敢有骚乱者,皆杀无赦——”但就在这一波冲击的胡骑万骑长高声呼喊的同时,一声声怒吼同时从河东军阵中响起——
刚刚兴起的一点骚乱苗头,还未来得及发展壮大,就这样被河东军己身优秀的中下级军官给“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誓死不退,顽强的抵抗换来的是对胡骑一波*攻势的寸步不让。
“该死——”失去了冲击力,骑兵的威力顿时下降了两个档次,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一阵的胡骑万骑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一点。知道,自己自己的舞台要离开了。
“可惜!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搅乱河东军的前阵了,唉——”屠耆怅然长叹道。
他的心尖在滴血,自己手下那一个个骁勇善战的将士正在河东军步弓手的攒射下一片片地倒下,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这些可都是龙城的精锐啊。
“大都尉,两翼的河东骑兵已经退去。万骑长们发号来问,是不是反杀过去——”
乌维拱手道向屠耆,“不若让队伍——”
屠耆无言的摇摇头,大军的着重点还是在河东军中阵。
屠耆细细打量过河东军的数目,一波*的攻势下来也清楚了河东军弓弩的配置。祝彪要保持稳定的战前输入密度,以河东军的兵力是难以长时间保持的。自己已经攻了五拨,眼前河东军弓弩兵的战力就像耗尽,这个时候决不能有动摇。
他们的箭矢不会是平白来的,他们的弓手更不是铁打的——
屠耆听到两翼的战报后激荡的心情更加为之高亢,这样他的把握就更大一些了。“继续进攻——”
第六波胡骑上阵,战场上已经倒下了黑压压一片的人马尸首。
两军从日上竿头战到午后,一场场惨烈无比的厮杀中,屠耆中军的十三部万骑,动用去了十部,并且十部所编成了六部,人马死伤惨重。而同样的河东军阵营,三千重甲刀牌手只剩了千数,七千弓弩兵更彻底失去了战力,已经退入了后阵,一万两千长兵剩了八千人,五六千刀斧手、校刀手等短兵士卒也折损近千——
只有祝彪的中军还岿然不动。
“居然有如此韧性,那老夫就给你再添把火!”屠耆就是一赌桌上的赌徒,两眼通红的压上了自己全部的本钱,要倾力博上一把。
“屈突万骑……”
口中爆竹似的报出了两支万骑和三个部落的名字,屠耆这一次出战的兵力高达四万人。
“进攻——”
胡骑中军已经到了最后一搏的地步了。屠耆不相信祝彪的河东军还中气十足。战事厮杀到现在这个境地,筋疲力尽是免不了的。河东军若还中气十足,那仗就没必要打了。
屠耆手中还有三支万骑,他清楚祝彪背后的河东军大营中还隐伏着不小的实力。但是祝彪本阵已只剩一万六七千人了,还都是久战之身,能撑得住四万骑兵的冲击吗?
如果撑不住,祝彪就该动用大营内后背的军力了吧?屠耆在心里盘算着祝彪剩余的实力。
具甲铁骑一支,骑兵……
实力有,但翻不了天。他怎么算都觉得大厮杀起来,自己的胜算不低。
“我亲自领兵——”栾提侯双目精光一闪,闷声应道。把手中的长枪往前狠狠一引,厉声长嗥道,“大草原的勇士,随我来——”
……
“大帅,胡骑这次出了四万兵!”
祝彪面孔松动了,“好!好!好!”大声叫了三声好,笑容满溢。
一块大石放在了肚子里,天色不早了,他真怕伤亡太大让屠耆打道回府。现在屠耆要动大的了,祝彪终于可以彻底舒气了。
“命令杨延彰、呼延庆、李宪,缠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缠住他们——”只要把这支兵也给拖累,逼着屠耆添兵,那一切就尽在掌握之中了。
早在中午时候,本来在中军的李宪就去前线了。
“是——”几个传令兵立刻拱手答道,遂即就四散而去。
一个时辰后——
夕阳西斜。
望着被前阵兵马死死地拖在阵中进退两难的胡骑,祝彪脸上露出了灿烂之极的笑容。
“大帅,胡骑再添兵了!”
一刻钟后,祝彪中军战鼓响起。
“跟我杀——”
再两万胡骑的整兵压得步军已经遥遥欲坠了。祝彪领着两千余中军加入了战斗。
两千余中军,对于一万四千多的河东步军,五六万人的胡骑大军,都是那样的不起眼。可若是这两千余中军中有着八百陷阵猛士,有着五百真正的重甲步兵,那威力就决不可小觑。
轰轰轰……
就如具甲铁骑的奔腾一样,五百人高马大的重甲步兵迈动脚步的时候,地面也都在颤抖。
曾经为了这五百铁人,祝彪曾想过系统中的‘田横五百士’。这个兵符能让五百亲卫全都满值的忠诚,但战力上增添不多。对比系统中出售的所有令符,这个令符的战力增幅是最低的。
费一千金买这么个兵符,在眼下金币紧张的阶段,祝彪思来复去最终没有舍得。
却没想到,战事会打到现在这个地步,这五百重甲步兵都要算一筹码,被祝彪‘精打细算’,负以重望。
祝彪中军的加入立刻将河东军摇摇欲坠的形势挽回了过来,但河东军并没有彻底脱险。他们现在的形势只可以说是脱离了悬崖,但什么时候就又被逼到悬崖边上了,就说不准了。
宫无悔加入了战团,但被一个人给挡了住。所以他擒贼擒王的意图没能够实现。
祝彪打算继续宫无悔的意图,直斩栾提侯。
“祝彪……”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了一声,声音却犹如一个巨雷惊碎了战场。
在狂战之中,这两个字仍然有着无可比拟的震撼力。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声音传来之处,所有人也随之都呆住了。
祝彪正在直冲栾提侯处!
胡人对祝彪的印象太深刻了,纵然之前在场的十几万胡人九成人都没亲眼见过他。但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不啻是惊雷贯耳,在内心最深处里,盘旋着敬惧和畏怯。
现在,这个胡人的梦魔就向着栾提侯杀去了,向着战场上的胡骑统帅杀去了。不在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在乎两人之间多少胡骑。
祝彪所过之处,无论是敌我双方都如纸鸢稻草人一般被抛了出去,或轻或重,自己人半点伤也没有,胡骑尽皆被震死。但这还不是让人惊骇的,真正让人惊骇的是祝彪根本就不曾出手。
他只是单手持剑下了马,脚下犹如御着轻风,根本就不沾地面。
所有斩向祝彪的兵刃全倒反回去,在祝彪身体的周围就是有一层无形的气场,可以隔绝一切,让他绝对安全的保护。
而祝彪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栾提侯!
祝彪的目标是栾提侯,栾提侯自然清楚地感应到了。远远地一股沉重无边的气机就已经锁定了他。
但是还好,这股气机没有锁定他周围的每一寸空间。如果是那样,气机就成了为他编织的一只无形的笼子了。但沉重无比的压力,依旧让他身上的毛孔全部张开。
“单骑斩将,他好大的胆子!”
栾提侯的心中涌上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这是他人生从未有过的,即使是面对大单于和大阏氏,他也从未皱过眉头。可是今日见到祝彪,他却心虚了,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祝彪的眼睛!
那一双如剑一样的眼睛,仿佛有一层穿透任何东西的奇异魔力!
一触及祝彪的目光,栾提侯便仿佛赤身裸体的置身于无人的荒漠之中……绝望、寒冷、孤独、无助,无所遁迹!
这种感觉很虚渺而不真实,但却又更反应他的真实感受。惊惧——
死亡的威胁!
“这就是祝彪的目光吗?”比广目法王还要恐怖。
栾提侯不敢想象这是不入先天者的目光。如果祝彪入了先天,那该又恐怖到什么程度啊。
天神教下,除了东方持国法王,真不会再有他的敌手了。
一个人的眼神深邃得不可揣度那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这个人的眼神不仅深邃,更是坚定。坚定得便像是将一切真实的东西全部洞穿去,让整个人都显得真实无比。
祝彪身上没有高手那常见的飘渺气息,而是无比的真实。这让他的气势与宫无悔、广目法王之流有了根本的不同。他更可以给人一种不可攀望、不可抗拒的感觉,这使得栾提侯惊惧不安。
敌我双方这一刻都缓了下来,一切的目光看向祝彪。他的冲杀太至关重要了,使每个人的战意都不自觉地减弱下来,将心神放到他身上。
所有人都明白祝彪的目标是栾提侯,于是河东军士卒让开了路,当头的胡骑士兵则舍命的杀上。
祝彪一路走过,踏着鲜血而来。
“喳喳……”两条人影以极速横在栾提侯的身前,一胖一瘦,正是广目法王坐下的两仆。
两人都赤着手,不想增长法王坐下的两奴那样,使刀弄剑。他们俩是空着手的。
二仆的脸色极为难看,他们己经摆好了出手的架式,可是两人的手心却在不停地冒汗。他们自己也说不清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所感受到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虚。
整个战场除了祝彪的杀戮,几乎都静下了,这是难以想象的奇迹。七八万人的厮杀,因为一个人静了下来。
整个战场,仿佛只是祝彪与栾提侯的战场。两道白色影子迅速掠到栾提侯的身边,是白袍祭祀和圣使。他们之前是在跟河东军高手争斗,但现在,所有的威胁都只是来自于祝彪。
胡骑中绝大多数的人并未真正见过祝彪,真正见过祝彪的,只是一少部分人。
但祝彪的名字早已传遍了大草原的每一个角落,那便像是一个打破传说的神话,崛起于行武之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现在,五万多胡骑见到祝彪了。祝彪没有让他们‘失望’,只凭这无人能挡的气势,便不会让人怀疑他的崛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