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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快,姓周名快,身量雄伟面生虬髯,一张方面几为钢髯扎满,豹头环眼势如雷霆,微微弓着腰沉默着,孙四海说起时,方抬眼扫过卫央额头,拱手暴喝似道:“周快见过卫百将。”
卫央笑道:“周大哥来得正好,我一个新手,怎么布防派遣人手都不懂,你一来我就轻松多了。”
这周快是个猛将,凭卫央的直觉,倘若两人交手,这人比马全义也难缠的很。
他这样说,周快眼中闪过讶色,手按刀柄再不说话了。
这是个仔细的人!
卫央所觉并非只看这周快的身量,最引人注目的,其实是他腰中悬着的刀。
那刀并非直刀,也非土兵所用的回手刀,刀鞘黑沉沉的,染着暗红的颜色,刀柄并无刀穗,瞧来便觉触目惊心。一柄刀走起来,讲究的自是势大力沉,但这单刀并非长柄刀,那是近身搏杀的器械,偏生周快的这刀,长地出奇,须有四尺开外,柄长一尺有余。而那藏在刀鞘里的刀刃,最窄处也有半尺,收束在黑幽幽泛红的刀盘之中。
这刀有些抗战大刀的味道,只比抗战大刀长的多,也宽的多。
见卫央并无不悦之色,孙四海教周快:“长阙,往后你便在这甲屯里做事,行事再不可鲁莽仓促,记着么?”
周快面上怒色一闪,狠声道:“某自省得。”
孙四海待周快的颜色不以为忤,转面吩咐卫央:“卫央,长阙本是左威卫左营骑军统领校尉,因罪配军轻兵营,你是新手,凡有布防处不明白的,要多问他请教,明白么?”
这话说的含混,左威卫是什么?那是长安十六卫里头等的主力部队,卫央听说凡有平阳公主亲征,这左威卫不是前锋便是中军护卫军,在这样的主力部队当骑军统领校尉的人,放在别的地方那就是宝贝,要没有不一般的罪过,轻兵营能得到他?
忙应下,卫央请孙四海入军舍歇息,孙四海摇着手翻身上马:“马家坡子镇算要紧地带,却比不上于康达他们驻守的防城,我放心不下,正好夤夜过去瞧瞧,不必进去了。”回马走时,又回头盯着卫央道,“卫央,你要记住,千万不可荒废公事。”
“这是自然,军头放心。”卫央又扯住孙四海马头,“另有一时,我明日想回一趟原州,望军头准假。”
孙四海不满道:“战事将起,大都护也忙的很,没事老往原州跑甚么?”
卫央笑道:“倒不是无事生非,早先大都护答允送我一条好枪杆,这几日也该自长安取到了,大战将起,我可不敢大意,没有趁手的兵器,总是心里安稳不下来。”
孙四海恍然:“这倒是了,以你的武艺,该有趁手的大枪——也好,明日一早你将防务交付长阙看着,要快去快回,我看这战事也就在最近几天了。”
送走孙四海,窦老大早收拾好了右边的队正军舍,卫央亲自陪着周快进去看了,这周快既然是曾经当过校尉的人,那便有他的军帐,这队正军舍虽也是一人一间,恐怕难比校尉的大帐。
问起要补贴的,周快拱手道:“劳百将费心,这很好了,不必再有补贴。”又对窦老大道,“你是军吏么?战马饲料是甚么?”
窦老大惧怕这人满身的杀气,忙低着头答道:“是原先子丁屯留下的饲料,有苜蓿豆荚之类,也有麦麸。”
周快那乌骓马雄骏高大,乃是战马里的极品,难为他爱惜。
卫央道:“战马饲料无非也就这些,倘若周大哥有特殊的要求,明日教老窦遣人出去找寻就是了,如果找不到,那只好周大哥你想别的办法,只要出人出力,咱们倒也不怕。”
周快摇摇头:“那倒不必,但凡冲阵杀敌的骏马,骨骼要好,也要有精肉,某那乌骓有汗血的残血,有苜蓿本也就够了。不必劳烦军吏,明日某自去镇上买些豆料,一日一两斤足矣。”
卫央这可学了一手,眼看周快一身风尘,情知他还要按照自己的喜好略做布置,带着窦老大先出了门,回到自己军舍里想了想,卫央问窦老大:“老窦,一般能给自己取字的人,就你所知都有哪些?”
窦老大显然早有考虑,不假思索道:“一般的读书人都会在成年之时由家老取字,那些个书香门第尤是这样,哪怕书读地再不好,这字还是要取的。另外就是那些个达官贵人了,比如王公贵族,那都是有名有字的。”
卫央心下记住,想想又问:“朝廷里有字的文武百官多不多?”
这就难为老窦了,想了半天才说:“倒是没听说这个,不过民间称呼这些文臣武将,比如大都护在长安时,百姓称呼他呼延大将军,杨大将军便是老令公,少有听到像沧州符大都护这样称呼冠侯公的,想来各有一半罢。”
这样看来,这周快字长阙,要么就是出身在书香门第的人,要么还可能会是那些个或文或武的高门大户的人物。
这样的人,怎地孙四海竟送到甲屯来了?
卫央有点头疼,周快的到来能让他在常务军事上省心不少,但这种来头说不清的人物被配到轻兵营,背后少不了有各种各样的纠纷争斗,小小的甲屯折腾不起啊。
“你先去吧,对了,原本这队正火长就该选出来,如今周队正既已到了,那就顺便把另一个也确定下来,这件事老窦你考虑出几个人选。”想起甲屯到现在还没将各级职管定下,卫央又吩咐窦老大。
窦老大原本就没动脚步,卫央一说,他也提了一嘴:“正是,百将不提,我也正要说。前几日连着两天,两天那个操训,如今满营士卒虽已暂且将那两日里恩怨放下,总归没有伍长火长之类看着,恐怕日子久了又要生出事端。原本咱们屯的伍长火长只是于率正随手点的,做不得数,今日周队正既然已经到了,那也该好生安排此事。”
卫央笑问道:“晌午那会,我听你们在争吵,是关于这件事么?”
窦老大倒了水送上去,沉吟了一下才说:“倒不是为这个,这伍长火长怎样定,一是看本领,不能服众的,撑上去也扶不起来。这二来么,百将尚未定夺,咱们怎么敢私自讨论,那是千万不能的,待百将,咱们屯的人可都敬服的很。”
这勉强算是恭维的话里头掺合着窦老大自己的意见,卫央听得出来。
自当了军吏,窦老大在这百人当中怎么也算是个人物,以这人的油滑和借到的自己这百将乃至轻兵营的势,那些个新卒们自然渐渐要向他靠拢着些,窦老大是知分寸的人,如今新卒们渐渐都往他靠近,他一个军吏哪敢夺了百将的威风,心下自然窃喜,正经的安排却要拿来教自己定夺。
这个军吏,果然没有选错,徐涣虽聪明也单纯些,这样的考虑他可做不到。
“很好,你这个军吏,看来我没有选错。”手指敲鼓般点着案面,卫央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样吧,明天我要去一趟原州,可能得后天晌午才能赶回来。你先考虑出几个人选,也请周队正考虑着,待我回来之后,咱们再商量着定夺。”
窦老大点头应下,吞吞吐吐地又说:“承蒙百将信赖,我定尽心竭力。另有一事,晌午那会儿新卒们公推了几人来找我,希望能得百将应允得到器械,这个……我也不知该怎样拒绝,要么明日我带人先去山里找些木柴,咱们先操训起来?”
卫央过了好一阵子才答复道:“不必了,咱们来到这马家坡子镇,原本这镇民便看咱们不起的很,怎能在器械上又惹笑话?你找几个本分的人暂且代起伍长火长的职责,自明日起,每日操训时候,军库里去支刀枪,弓弩可不能乱动——那是咱们动不得的物什。”
窦老大会意,脸上露出了笑容:“百将考虑的极是,操训值守时候,将刀枪器械发到他们手里,完毕之后再行收回,这也能教他等多在正事上花心思。百将放心,每日器械点查,值守安排,那都绝不敢出差错。”
他是明白人,当上了军吏,自然也珍惜的很,由这个老兵油子来安排人员值守再好不过。
得了卫央答允发放器械,窦老大心情颇好,喜滋滋地出了门去,人都有私心,有交好的也有瞧不上眼的,今夜到明日还有整整一夜,窦老大自然要论亲疏争得自己的好处。
窦老大刚走,周正又钻进门来,腰里的宽刀并未带着。
“周大哥,快坐。”卫央绕过几案,先倒了一碗水放在低案上,就在旁边坐下。
周快嘴唇动了动没说话,沉默着在下手坐了,看是渴了,一口气灌完一碗水,这才试探着问道:“我看这里地势很是要紧,而满营都是新卒,晚间布防巡哨怎样安排,百将有定夺么?可不能教胡虏蛾贼钻了空子。”
卫央叹道:“我正为这个烦恼呢,周大哥,你是沙场宿将,对这布防定然熟悉的很,怎样安排人手,这可要全靠你了。”
周快知道他明日便要去原州,闻言也不惊讶,抬了抬眼欲言又止。
甲屯满营都是新卒不说,还都是罪犯配军,明岗好说,三五个互相监督着也不怕他有逃走的,可暗哨怎么办?两个人一处,倘若那两个不管不顾一心想要逃走,每岗三四个时辰足够他们跑出马家坡子镇了。
只要逃出镇里,土兵便无法搜寻,屯里只好报请轻兵营,轻兵营再报知刺史府,一来二去三五日过去,这逃卒恐怕早没影了。
“怎么,周大哥又顾虑么?”卫央能明白周快的担忧,但他想看看这原大唐头等主力部队校尉的本领,便作好奇色问道。
周快心中自忖,来时路上孙四海对他说过,这甲屯的百将是个野路子很宽广,武艺十分了得的家伙,据说直刀出鞘还鞘劈碎数个大钱也只眨眼间工夫,兼且这人虽年轻的很,心思非面上表现的那样短浅,更与内卫府将军级的人物有干系,这样的人,再是个军事新手,难道也想不到那些个不保险的新卒放出去作暗哨是多么的危险?
难道这人也在试探自己?
想想孙四海的叮嘱,周快认定卫央假作不知,他虽身陷配军罪犯地步,本心却是个极重国事的人,大战在即,哪里有闲暇与卫央试探来试探去?
索性径直挑明了说道:“百将当也知,这些新卒尚未教化,虽然轻兵营的军规森严,他们连大唐军律恐怕也不尽知,怎会想到那么许多?白日里值守营门那也罢了,都在眼皮子底下走动,如若晚间放出去作巡哨暗哨,走脱一个便是不小的麻烦,这却怎样区处?”
周快既挑明了说,卫央也不藏着掖着,挪着座椅凑近了些,掐着眉心道:“不瞒周大哥,我也在烦恼这个问题。你也瞧到了,这大营内百人,数来数去也就老窦这个军吏是个明白规矩的人,其余的,大部都不敢信任,因此我才想出分批发放器械的主意。”
周快脸上肌肉动了动,似乎这就是他笑过了,道:“路上我听军头说,在轻兵营时候,百将使老卒们操训这一屯新卒甚得敬畏,想必百将的军令他们是不敢违逆的……”
卫央登时大为不满:“我说周大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痛快?我是真心实意跟你商量办法的,你这推来拒去的尽跟我玩弯弯绕,你这么不痛快,这以后咱们还能不能好好地在一起玩耍了?你不厚道啊,你这样不行,要学我,做厚道人。”
周快没料到这人翻脸这么快,却被他这胡搅蛮缠的指责闹地一时嗔目结舌,世上怎么能有这么不讲理的人?按照你的话,你这么胡搅蛮缠倒打一耙,这以后还能不能一起快乐地共事了?
卫央哼道:“我知道,你周大哥是正规军主力部队的校尉,咱们这小小的甲屯,自然没那么大的舞台让你发挥全部的聪明才智。可我这个新手拿出全部的热情向你请教,你怎么还能跟李成廷那些人一样扭扭捏捏不肯赐教呢?”
周快索性闭上了嘴,等卫央说完他再说也不迟,这人太胡搅蛮缠,没法跟他正经说事。
卫央说完,看周快不说话了才笑嘻嘻道:“这才对嘛,咱们齐心协力才能办好大事,虽说我是百将吧,这是稀里糊涂给架上来的,要真严格说来,我连个老卒都不如。所以吧,什么百将啊队正的,关上门都是兄弟,咱们商量着来,是不是?”
周快只好又挤出一个笑容,点着头口称是,心里一边腹诽,又惊又奇想道:“这可真奇了怪了,自那事发后,难得全心全意投放到一人一物上来,这个百将,唔,是个有趣的人。”
卫央哈哈一笑:“这才对嘛,周大哥,你知道我这个人闲杂事比较多,又不擅长用语言来表达心意,明后两日,咱们屯可就交给你了啊。有事情你就找老窦问,这个人虽然油滑些,但懂规矩眼光还算长远。如果老窦也没法帮上忙,你看能动刀子解决的那就动刀子,不用忌讳那么多。”
眼看这人一副早早睡觉明天回原州的姿势,周快忙赶紧将自己的问题提出来:“那也好,我全力以赴。这个,我听说在此之前满屯连伍长火长都没有,这个暂且待你回来再定夺,另一个队正该怎样选?每日操训怎样进行?”
卫央哪懂这些,至于另一个队正选谁,他倒没什么想法,索性都丢给了周快:“这些事情吧,周大哥你当过校尉,想来经验那是十分地丰富,你看着办,我到了原州先找人要几本兵书军律看,等看明白了再跟你的布置对照着验证看学的对不对,成不成?”
周快将信将疑,一个新卒不知军阵布防这倒能说得过去,可关键的是他从卫央那笑嘻嘻的脸上根本看不到这人完全不会的迹象,想想最终大事还是要卫央自己决定,而自己这个队正也不过提供个意见,这才点着头应承下卫央的托付。
“这多好,我听说那些个山大王办事都是跟手下弟兄商量着来的,周大哥,咱以后也就照这个规矩来,你有想不通的要跟我说,我有不会的也来找你问,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啊。”三言两语说定了此事,卫央毫不客气地送客,“明日我还要早起,周大哥你也一路辛苦,那赶紧都回去歇息着吧,慢走不送啊。”
回到军舍里的周快觉着自己更加看不透这个百将了,他到底是故作姿态试探着检看自己呢,还是本身就是这样一个豁达的人?纵然在军中,争权夺利为蝇头小利也寸步不让的将士这些年来他也见的多了,真正心胸豁达的人物那也不少,可这卫央嬉皮笑脸的,正经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就那么不安稳?
“来日方长,只消勤于王事,恁有甚么了不起的?”静坐半夜不得要领,周快苦恼地摇摇头,熄灭油灯仰面朝天往火炕上一倒,半天却还是睡不着,这段日子来从主力部队的骑军校尉跌落到轻兵营的一个队正,那亲眼所见发生了的,自己私自猜测到的,一幕幕都在眼前往过卷,心烦意乱一股滔天的怒火并着无处发泄的恨气喷涌到胸口,热炕上翻了个身,闷闷地骂道,“直娘贼,猪狗男女,早晚必杀之!”
天一亮,趁着彤云尚未聚成雨水落下,卫央收拾定当,往悄无声息的周快军舍瞧了两眼,出门来送的窦老大低声道:“百将只管放心,我定照看好上下。”
他当卫央不放心新来的这周快呢。
卫央也不辩解,翻身上马往镇外飞驰而去,路越走越亮,厚厚的彤云遮蔽了光亮,那官道上却彷佛刚下过一场雨被晴天倒影出光彩,白光光的远望也不见边际。
越近原州,卫央越是轻松,他也颇奇怪这种感觉,原州并非在这时代里他的家,可他总觉着只有在原州才可以不去考虑那么多事情,不用管自己身外的那些陌生人。原州有呼延必求这些能在一起吹牛的同龄人,有柴熙和这个什么不要脸的话说出来他都能给你同样不要脸地驳回来的小朋友,也有能尽量维护自己的一众大人物,离开了原州,那就什么都只能靠他自己了。
“难道根子上咱就是个懒人?”晌午过后,天色愈发阴沉,远远望见原州城时,卫央错马让开道路,有大队的人马不断地开往西边北边两处,那里是即将成为战场的地带,将自己亲近原州的心理分析了一番,眉心突突一阵跳,脸一黑情不自禁总觉了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原因。
瞧着或稚嫩或老成的一个个老卒自眼前经过,望见郊外牵着马三三两两的与家人执手分别的将士,卫央叹了口气,由不住想起一折戏文里花木兰那句“劝爹爹放宽心村头站稳”的唱调,倒不是十分应景,只是想起了,那也就是了。
“哟,卫兄弟,你可终于回来了?”就在这时,行伍里有人奔了过来,离着很远大声地笑道。
细细一看,可不就是呼延必改么,和上次见的不同,这一次呼延必改顶盔掼甲,浑然是个率正的打扮,腰中一壶箭,马背上驮着一条黑沉沉的马槊。
“二哥,你这是去哪?出远门么?”记着呼延必改是从军了的,卫央稀奇地问道。
呼延必改拍拍马鞍笑道:“自然是赴前线去了,你回来取枪杆么?昨日晌午就到了,本想着到了前线再去你那马家坡子镇叫你回来取,不想你竟先自己跑回来了。”
“二哥也在马家坡子附近么?”卫央又惊又喜问道。
呼延必改点头道:“是啊,你去了马家坡子镇,咱们第二天就知道了。卫兄弟,你记着回去之后踩好路子,咱们兄弟可得彼此照应着,不管他胡虏蛾贼还是居心叵测的歹人,定教他们不敢将咱们怎么样。”
卫央心里热乎乎的,自己一个小人物,难为这么多人都惦记着,连忙使劲在呼延必改胸膛捣了两拳:“二哥放心,别的咱办不到,这踩路子的活可没说的。要不,你等会儿再追上去,找个地方咱哥俩吃顿酒再说?”
“那可不行!”呼延必改摇着手策马就走,“行军打仗可含糊不得,你也知道刀兵一动那就是尸山血海的事情,万万大意不得——你快回去,杨家大哥和大兄都在府中,柴使君也过来找父亲商议军事,正好都见见他们,这一仗打起来,没个三两月完不了,那可得好些日子咱们见不着他们了。”
走远了想起一事,呼延必改又奔了回来:“卫兄弟,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出门时候兄弟几个知道咱们在前头日子难熬,凑了几千钱我都教人带着,等你回到了马家坡子镇,我这边也驻扎稳定了,回头我亲自给你送来。”
说完不等卫央说话,呼延必改转马早跑没了影踪。
又一拨将士开出城门来往正北赴去,卫央难得正经地叹息了一句:“大唐雍容华美,色姿百态,恐怕那姹紫嫣红的颜色里,少不了敌我上下的鲜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