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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学士”实在是不伦不类,不过人家大兵压境,也顾不了这些虚末枝节了。达成一致意见后,董继舒再次确认没有金军尾随后才叫人放下吊桥,跟在马士英身后出城相迎。
“久闻大学士英名,今rì一见,胜传闻十倍,幸会,幸会。”马士英脸上的笑容实在是有些诡异,看起来绝对是皮在笑,肉却纹丝不动。
范文程如何不知道马士英嘴里的“英名”绝对是在讥讽自己,但他没生气,也笑着回礼,说道:“文程徒有其表尔,让抚台大人见笑,见笑了。”
董继舒也上来见了礼,范文程介绍了下随他来的众人,皆是汉官,并无满官在其中。
双方客套了一番,马士英邀范文程进城,范文程等入城后,那脑袋上的金钱鼠尾引人侧目,城上的军士和城中的百姓都怒目瞪着他们,若不是抚台亲兵在维持,怕都有人冲上来要乱拳揍死这一群背主求荣的汉jiān了。
随范文程来的那些个汉官们多少都有些羞耻感,一路上只顾低头走路,并不左看右顾。范文程倒是毫不在乎,不但由始自终脸上都挂满笑容,还不时抱拳冲街道两侧的百姓们拱手,气得百姓们纷纷破口大骂。
百姓们痛骂范文程,马士英听着也高兴,无意阻止,但却传下严令,不许任何人靠近。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道理他马士英是知道的,更何况眼下是敌强我弱,哪里敢让范文程他们出事。
进入府衙后分主客坐定,马士英这才问道:“不知大学士大驾光临我张家口,有何见教?莫不成是贵军要来攻打不成?”
“张家口乃我大明重镇,贵军也不是想打进来就能打进来的。”董继舒虚张了声势。
范文程笑道:“看来,马大人和董总兵对我大金心中尚存疑虑,不瞒二位,我八旗大军今番确怀一片诚意而来和谈开边的,不然何以直奔你这重兵防守的张家口?”
董继舒眉头一皱,不解道:“大学士此话怎讲?”
范文程笑道:“兵法云:避实就虚,出奇不意。宣府一带长城绵延几百里,防守薄弱之处比比皆是,我八旗大军突之而进,易如反掌,之所以不进而避虚就实,为今rì之和谈也。”
范文程说得是实话,宣府这几百里的长城防线却是处处漏风,除了张家口外,其余防线都顶不了用。不过董继舒不愿示弱,哼了一声,道:“只怕和谈有诈,趁机攻城,然后再演永平屠城一幕吧。”
听到永平屠城,马士英也在那面sè一沉。
范文程却摇头道:“永平屠城一事乃我国二大贝勒所为,汗王已对其严加惩处,夺了他的兵权,高墙圈禁永不叙用。对军纪之事,我家汗王十分重视,凡大军行进之前,必反复宣谕,然违犯军纪之事仍偶有发生,阿敏便是其中一例。其实,自古及今违犯军纪之事就从未彻底根除过,崇祯二年我大军兵临京师,山西巡抚耿如杞的勤王之师,不也大肆劫掠了京畿百姓吗?如今在我大金任职的明之官员,已不下百余人,李永芳、鲍承先、祖大寿的子侄及部将等近四十余人、张春部下三十余人等,均身居要职,就连张监军道张老大人也一直被恩养,这些足以证明我家汗王的仁政。所以请二位大可放心,我军此来确是为了开边贸易,并无他图。”
听完范文程所说,马士英和董继舒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他。
“议和之事关系重大,非我二人可以做主,若贵军真要贸易,马某可以将和谈之意报于朝廷,由朝廷决断。”
擅自与东虏和谈开边的罪名可不是马士英能扛下的,他准备借口上报先拖上一段时间,朝廷也好及时调来援军,至于是否和谈,也不是他马士英的责任了。
前任巡抚沈启因为和大金私下和谈被罢免的事情范文程是知道的,所以虽知马士英这是借口缓兵之计,但也不想点破,左右宣府快马急报到京也不过三天时间,他等得及,汗王也是等得及的。不过为了让马士英和董继舒推动边贸成功,他还是要点上他们几句的,“恕范某直言,和谈开边一事的确关系重大,它不但关系着宣府一带百姓的安危,同时也关系着二位大人的前程。”
马士英和董继舒一愣,董继舒问道:“不知大学士此话怎讲。”马士英也疑惑的抬头看着范文程。
范文程笑着问道:“二位大人比杜松、刘挺、熊廷弼、袁崇焕、赵率教、祖大寿、张春等如何?”
“此皆一代名将,吾等远不如也。”
“所谓一代名将者,或降或亡,均败于我大金之手,恕范某直言,真要是兵戎相见,二位大人恐难逃厄运。”
听了这话,马士英和董继舒默然不语,范文程所说正是他们所担心的,以张家口现有兵力是万难挡住城外金军的,城破之rì也是二人身死之rì。便是侥幸逃出,他二人也终逃不过朝廷砍下的那一刀。本朝天子登基后,因这“失地弃民”之罪可是杀了不少封疆大吏,他二人自信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逃过朝廷的处置。
范文程继续说道:“设想我十万大军从宣府一带突进,再次蹂躏京师的话,二位大人能辞其咎吗?搞不好袁都堂的昨天便是二位大人的明天,范某此话虽有冒犯之罪,但还是要请二位大人深思。”
一番话已说得董继舒决意推动开边了,但他却是为难道:“恕董某直言,便是你家汗王真心是来边贸的,但我当今圣上年轻有为,志在恢复,早已严令不许和贵军边贸,所以我等边将不敢上奏言和,因此怕是帮上你家汗王什么忙。”
马士英没有表态,只在那体会范文程所言。
范文程道:“以今rì形势看,二位大人非奏不可。上书言和,怪罪下来,最严重不过是罢官;若不奏,则必有一战,宣府京畿一带难免生灵涂炭。一旦战败,二位大人轻则下狱,重则传首九边矣。”
“也罢,既然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拼一把了,这开边一事董某决意推动,这就回去使人上书朝廷。抚台大人意下如何?”于其说董继舒是被范文程巧舌说动,倒不如说他是被城外的几万金军给说动了。
马士英却是横了他一眼,不动声sè对范文程道:“此事事关我二人xìng命,大学士可先回去,待我等商量过后再予以答复如何?”
范文程笑了笑,点头道:“好,那范某告辞。”
当下马士英安排人护送范文程一行出城,待将人送走后,董继舒忙问马士英是否要上奏赞成和金军开贸,马士英没有说话,但晚上的时候却派人将自己写的奏章抄了一份送给董继舒看,董继舒看完拍案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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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士英的奏章写得非常巧妙,他闭口不谈战与和,而是请求朝廷开边贸易,以安女真之心,避免双方再起兵端。
当奏章六百里加急送到内阁时,崇祯正在文华殿坚持每天的rì讲。他身着登基时制做的常服,正襟危坐,担任今天主讲的是内阁大学士吴宗达,他正在为皇帝讲读易经的《系辞??下篇》:“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崇祯听到这,立刻联想起高迎祥、李自成,问吴宗达道:“如何才能禁这些贼人为非呢?”
吴宗达没有想到皇帝会突有此问,一时愣在那里,想张嘴却听崇祯又在那说道:“朕登基五年多了,外有女真,内有流民,江河rì下,中兴无望。昨天宫人说,河南、河北一带的歌谣流传到了京城,什么‘rì将没,月不明,十八子,坐龙廷。’十八子的说法,隋朝时便流行过,但今天联想起来,贼首中真就有个李姓李自成。女真虽说厉害,但并不可怕,朕就不信他一个蕃邦能坐了中华。但李自成可不一样,他是汉人啊。”
说到这,崇祯猛的一拍书案:“凡李姓为贼者一律诛之。”他这一拍,常服龙袍的破袖口露了出来,身为九五之尊,露出了破袖子,不免有些尴尬,他急忙往里塞。
吴宗达见皇上拍桌子,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及时应对惹天子发火,但他看着崇祯,发现其并无怪罪之意,相反却现出了几分的不自然,再一看,原来皇上竟然穿着破袖子,眼珠一转,当即跪倒:“圣上恭行节俭,身着敝衣,此尧舜之行也,当为天下表率,何必遮掩?”
崇祯听罢,稍觉释然:“朕反对奢华,这宽衣大袖要浪费多少布料?昔赵武灵王胡服骑shè,才有中国将士们的短衣紧袖,唯独这百姓和官员们的服饰,依然无大的变化。不用多,每件衣服上的袖子省上半尺布,两个袖子便是一尺。天下两亿黎民,便可省下两亿尺布。两亿尺布足够将士们冬装御寒的了。此弊俗也,朕今天便作个表率。”
崇祯年轻天子,从来是说干就干,他立即命尚衣监掌印太监带着裁缝来见,当时将袖子便剪短了半尺。剪完后仍不大满意:“短是短了些,仍很肥大,若瘦一些还可省些布。”
正当天子为如何省布料苦恼时,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将宣府马士英的六百里加急呈了上来。
崇祯已经知道洪太率东虏大军到了蒙古,已命宣府大同一带严加防范,但看到马士英上报东虏要和大明边贸却是有些意外。
他将奏疏草草看了一遍,见内阁票拟上仅写了一句:“呈圣上御览。”是否同意,内阁什么也没说。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yīn沉着脸问吴宗达道:“先生对马士英所奏持何态度?”
吴宗达已摸透了这位年轻天子的脾气,他发现崇祯越来越喜怒形于sè了,类似开边贸易这样的主张,崇祯若是不同意,当即就能将女真大骂一顿。但眼下没表态,这就是说,他没反对。
体会崇祯心意后,吴宗达从容答道:“圣上,开边一事非战非和,商贸之事尔,由马士英等人作主就是。”
吴宗达所言自然大合崇祯心意,他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女真此行是为蒙古,到口外无非想获利罢了,绝不是真要入寇,开边对我大明也没什么损失。”
“圣上说的是。”吴宗达忙点头附和。王承恩秉承他一惯做法,对政事绝不多嘴。
放下马士英的奏疏,崇祯感慨道:“当今最大之忧患不在东虏,而在流贼,我朝应集中全部兵力将高、张二贼剿灭,此时万万不可和东虏再开战场,否则顾此失彼,难奏全功也。”
吴宗达刚要附和几句,却见一个小太监拿着封表章急匆匆的跑进了大殿,王承恩接过看了一眼后面sè大变,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递给崇祯。
崇祯接过打开一看,也是脸sè一变,旋即将这表章扔在了地上,近乎咆哮的吼道:“施大勇,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