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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爵花了差不多二十多天的时间才带着梅斯家族老少抵达了康斯坦茨。远远地望见康斯坦茨的城郭,更近一些的是一些零散的小村庄和大片没收割完金黄的成熟麦穗。
骑在马上的洛林公爵沿着前路在一间小酒馆旁瞧见了一位熟人就脱离队伍与他弟弟沃代蒙的安东尼策马迎了上去。
坐在不远处小酒馆前的尼迪塔斯一身总主教华袍泛出一层金光,不过他的脸却是乌云密布。
拉住奔跑的马匹,笑容灿烂的查理二世看到尼迪塔斯这幅模样也就灿烂不起来,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做错了什么就摸着鼻尖讪笑两声。
“我把科尔宾也带来了。”洛林公爵以为能让尼迪塔斯的心情好写起来,没想到这位总主教的脸更黑了,明白了错误的根本所在,洛林公爵提议到,“那我把他送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吧。他也是时候要多学些其他的东西了。”尼迪塔斯在左右近侍的扶持下站起来,这些人都是他来到康斯坦茨后让人捎信从他的教省叫来的亲信神职人员,总人数有五十多人,跟他们而来还有一些平时尼迪塔斯豢养的护卫和不少必要的财富。
两个侍从整理好尼迪塔斯因久坐而有些皱褶的教袍,一名近侍到酒馆后面朝马夫说道:“把马车拉过来。”
洛林公爵和他的弟弟翻下马背与尼迪塔斯并排而立,三人相互交流着关于康斯坦茨内最近发生的事项。当然说是交流,其实是尼迪塔斯在说,两个梅斯家族的贵族们都在细心倾听,因为下一届的教宗很有可能就在他们这些贵族摇摆的中诞生。
几人的交谈一直到车队路过,伊莎贝拉让洛林公爵招呼下来向尼迪塔斯见礼,亲吻了尼迪塔斯手指上那枚红艳艳的宝石戒指,其他跟在她身边贵族子弟也根据父亲爵位的大小一一吻了上来。
人群中,那靠着父亲的恩泽做第一个亲吻尼迪塔斯红宝石戒指的人最为激动了,他腾地红起脸,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戒指红宝石上有公爵小姐的残余温热和细微吻痕。这一吻,吻了很久,远远超过了世俗贵族对高级神职人员的尊敬而只是轻轻一亲而过的浅尝即止礼节。
轮到下一个人,时间比上一个短了一些。再下一个人,时间又短了一些。排在队伍后面的科尔宾远远地看到这样一幅似曾相似的伪爱情动作片,花了好长时间他才记起来好像原著是叫做东京【热】来着。
幸好尼迪塔斯从来不要他做亲吻手礼。
一脸自然地收起了被口水打磨得光亮无比的宝石戒指,尼迪塔斯拢了拢教袍走出人群外。那里站着他的教子,高高地俯视着粗布外袍有些脏的小男孩,他外袍下布鞋已经破了个洞露了出脚趾。
尼迪塔斯仔细打量了一眼,看到教子还是那个高度,没变多少,他轻轻一笑用手杖拍了科尔宾一下:“很好。”
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就是总主教这个严厉的神甫对年纪尚轻的苦行僧小孩在路途上所做的苦行表示了认可。
富丽堂皇的马车放下了阶梯,这位法兰西教省总主教缓缓走上去,金黄色宽大华贵教袍铺在地面上由近侍拾起放入车内。坐进车厢内,外面的近侍想要替他关好了车门却不料总主教手中的那根手杖伸了出来,他挥退近侍朝科尔宾说道:“上车。”
这个举动引发一阵哗然,不少跟着洛林公爵一起前行的贵族都从洛林公爵家的仆从口中听说过这尾随在队伍中矮小的身影。本来他们都只当这只是一个玩笑,这年头再虔诚的信仰比不过一枚铜币。
不过当信仰的背后有权势支撑时,那么一切就都要另眼相看了。
科尔宾众目睽睽中狐疑地看了其他人一眼才颠屁颠屁地坐进了马车里面。
趾高气昂的马夫甩起马鞭驱动马车。世俗贵族特意避让总主教的马车先他人一步回到了城里。
在这教皇换届的时刻,任何一名外地的总主教、德意志境内的大主教都有可能是下一届的教皇,但任何一名大贵族将能左右下一届教皇的诞生。
科尔宾是个与中世纪娱乐活动格格不入的人,他不涉足贵族们的晚宴狂欢,也不参加他们眼中充满情趣的诗会。偶尔和公爵下下棋,其他的时间都在看书,不过最近他都有准备计划去做些运动,他不能继续宅下去了。
尼迪塔斯选择在康斯坦茨的居地十分宽阔。洛林公爵一行几百人全部塞进去都绰绰有余。
相比公爵千金入住的明显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大屋子。科尔宾入住的小楼就再没有引人瞩目的地方,让他惊喜的是这栋偏僻的小房子就他一个人。其他给附庸贵族、骑士的屋子还好,那些仆人们全都是男女混住,一楼楼是男的,二楼的都是女。
替他提一些手抄本的小胖子斯洛克曾疑惑问道:“奥古斯丁少爷,总主教大人为什么把你安排在这种房间?”
房间虽然不大,但清爽干净,显然这里经过打扫。而且三只胖子就住在出门不远的小楼里,他从箱子中把书籍都拿出来,随口就回答道:“只有幽静太符合苦行僧的修炼吧。”
从小被灌输将来长大要一辈子忠诚于科尔宾的斯洛克不是很明白:“可是你是内维尔家未来的老爷怎么可能是苦行僧呢!”
科尔宾知道他老爸的男爵身份在这风云际会的康斯坦茨十分的不够看:“在法兰西,我是内维尔家的少爷。但在这里,我就是个苦行僧。”
洛林公爵一家初到康斯坦茨的晚上,公爵夫妇一夜没睡。他们和早在此地经营一年的尼迪塔斯整晚在昏暗烛火下商议了关于下一届教皇选举的事情。期间尼迪塔斯提及了在康斯坦茨注意到的一些诡异行为。
教皇选举聚集了西欧世界的不少世俗贵族前来是无可厚非的,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主教进驻康斯坦茨,他察觉越来越多的银行家族空着手来往于康斯坦茨了。如果说这里的主教们需要借贷来庞大的资金来加入这场可能收获不菲的豪赌,大可以让人带着值得抵押的事物前往借贷的商号。能让一个商业家族的家主亲自往返各地的不是一个能够动摇家族根本的生意就是一次意义非常投机。
通过这些银行家借贷金额的流通目标,尼迪塔斯查到德意志境内的主教和部分地区的主教每人都有提供从教区收上来的一小部分税金送到了英格兰主教教区。
替耶稣牧守羔羊顺手拔羊毛的主教们什么时候那么慷慨了?还是英格兰主教们和那些主教们在这教皇换届时刻达成了什么攻守协议。
总之英格兰在德意志和一部分主教们的支持下在酝酿着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尼迪塔斯觉得应该是离不开目前取消三皇鼎力局面的。
烛火随窗外吹进房内的微风舞动,欢快的乐曲飘入房内却成了令人烦躁的原因,耐不住房间压抑气氛的洛林公爵夫人松开了紧抿嘴唇:“兄长。你想做教皇么?”
洛林公爵听着夫人的建议,眼中精光一闪,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尼迪塔斯有资历有资历要人脉有人脉,就算是金钱也差不了多少,虽说这些年勃艮第派和奥尔良派的人把他的教区打烂了不少,但身为牧守一方的总主教肯定会有不少积蓄的!
如果他洛林公爵查理二世能拉拢上其他几个诸侯一起发力加入这盘目前暂时由德意志国王操控的棋盘中能和这位国王陛下分庭抗礼也说不定。
尼迪塔斯哑然失笑了,他对洛林公爵夫人的提议反问道:“就算我当上教皇还能多少年好活的。”
收入和付出不成正比,就算尼迪塔斯能坚持个三、四年甚至十年,但比起那些刚到中年的主教们,这位老人能在教皇之位上盘踞的时间太短了。要知道一旦他成为教皇,那他就要应付以下劳心劳力的事物如收复教皇国、稳定动荡的西欧信仰界、压制窥视教皇手中权力的世俗国王和贵族、应付步步紧逼的异教奥斯曼帝国。
如此之多的事物,他哪里有空闲为背后势力捞取足够的成本。一个不好就心力交瘁,以尼迪塔斯的年纪一命呜呼的几率很大。
但洛林公爵并不认为尼迪塔斯在康斯坦茨布置那么多久从一省教区的代表渐渐成为法兰西地区、伊比利亚半岛地区主教们一致拥戴为他们争取利益的旗帜人物就没有什么企图!
“不过,这就是我争取教皇之位的最大资本。”没想到话锋一转尼迪塔斯就坦诚了他的用意,洛林公爵夫妇十分疑惑,前一刻才说自己时日无多,怎么一会儿又要去想着去争夺教皇之位了。
洛林公爵从位子上前倾身子不禁急切询问道:“那您想好怎么做了么?”
“谁都知道我的年事已高,一旦各大势力相互角力让局势进入僵持。有谁比我这个可能明年就会死去的老头子能更好的成为一个过渡品呢。而且,我已经许下了承诺。”说完,尼迪塔斯侧目看向了住地一旁黑暗无比的偏僻角落里烛光明亮的小屋。那里是个前院的吵闹影响不到的安静地方。
“你们大可什么都不需要做。教皇之位若不出意外,我,必取之。”两鬓白发越来越多的老人掷地有声,只有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教皇之位才有最高的庇护权。
清晨,弥撒跪在耶稣基督的十字架前,尼迪塔斯忏悔道:“愿主,原谅我的贪婪。”
阴谋的乌云高高笼罩住康斯坦茨的上空。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