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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武汉的另一路日军第二军,指挥第三师团、第十师团、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由合肥西行,他们的任务是经平汉路南下武汉。第五战区在这里层层设防,日军一出合肥,就遭到高飞26师的猛烈抵抗。
日军第十师团在六安被第五战区的第26师阻击在乌龙庙足足五天时间,死伤3500余人。后来,第十师团在第十三师团的接应下,逃出了乌龙庙。他们逃到史河集时,又被第五战区的第六26师兜屁股打了一顿。
七月三十一日,武汉第五战区长官部下达了全线反攻的命令,傍晚时分,进犯乌龙庙的所有日军都调头回撤,于是这场会战的最后变成了国军的追击战。
乌龙庙保卫战的胜利,奠定了胜局,26师孤军迎战敌人两个师团,最终将敌人的进攻瓦解。拖得日军被迫由进攻变为防守,急令第三师团、第三十九师团撤离乌龙庙;同时命令敌第十三师团在后掩护。这个第十三师团从一开始时,便被国军各部层层阻截,到末了也未攻到乌龙庙之下,实现与另两部的合击。
八月一日,敌第三师团与第三十九师团各一部从准备渡江,被中苏空军发现,炸沉渡船两艘,江面上到处是鬼子的尸体,几无生还者。这一日凌晨开始,国军各路大军迅速追击,而日军经过久战,早已疲惫不堪,又根据以往的经验,认为国军的追击行动肯定迟缓,而战力又不强,所以在撤退之初,许多部队警戒疏忽,其垫后的队伍多被国军追上,许多被多支国军包围。
八月二日,追击战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局势一边倒地倒向国军,日军第十三师团担任掩护与收容的后卫部队,约有三千余人,被国军追上,并围困在了长阳磨市附近。而此时的乌龙庙阵地前,敌人全部败退下去,要塞附近已经完全脱离了战斗,26师这才有空暇之机彻底地来打收战场。连日来的苦战,虽说歼敌无数,但是26师也是伤亡惨重。而在26师阵前,敌人的尸体也堆积如山,各个阵地合计也有三千余具。
八月三日,李宗仁司令长官、白崇禧副司令长官等长官部的人再一次回到三斗坪,同时带来了还有大批的记者和中央的嘉奖令。
战斗在此时还在进行着,只是战场已经战役。而此时的乌龙庙战场却安静了下来,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当这些长官部的头目们再一次见高飞时,看着这个本来年青英俊的少将师长憔悴不堪的样子,大家都觉得十分过意不去,毕竟大家也在一起呆了这么些日子,对这个年青人有了感情,尤其是白崇禧,他老实地告诉高飞,他看到他就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高飞陪着李宗仁一行来到了乌龙庙,虽然此时战役还在进行之中,但是乌龙庙已经迎来了她难得的平静,可是在这平静之下,却涌动着无限的悲情。
远远,他们便看到了26师一对对的士兵挑着水往山上而去,大家都默不作声,排着长长的队伍蜿蜒而上,就仿佛是一条无声的长龙。
李宗仁首先跳下了车来,白崇禧和高飞跟在后面,而他们的后面又有许多的记者,有两个曾搭过高飞车的女记者也在其中。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李宗仁回头问着高飞。
高飞快步走上前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部下那个叫陈大兴的,他也在挑着水,于是叫道:“陈大兴,你过来,长官要问你话”
陈大兴看到了高飞,放下了肩上的担子,跑到了众人的面前。
白崇禧走上来,和颜悦色地问道:“小伙子,你们这么多人往山挑水做什么?”
陈大兴立正挺直,向着官长们敬了一个礼,他的眼睛红红地,强忍住泪水,这才道:“报告长官,我们在为我们的弟兄们挑水洗个澡”
李宗仁与白崇禧互相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彭军长从后面走了上来,扳起了面孔,怒道:“战斗还没有结束,胜利还没有到来,你们师怎么就可以这么放纵?”
陈大兴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求助的眼神望着高飞。高飞也怔了一下,脸上也有了怒容,但是随即却又平静了下来,抬头看了李宗仁和白崇禧一眼,并没有马上回答。
马德弼连忙站了出来,向大家陪着笑,一面解释着:“钧座,其实26师并没有闲着,我们是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高飞打断了。高飞微微一笑,眼睛却胀得通红,对着大家道:“既然长官们对我们26师的士兵如此观注,那为何不跟着他们上山去看一看,他们到底怎么洗澡呢?”
彭军长还要说些什么,却见到李宗仁点了点头,回头对大家说道:“好,我们就上山去看看26师的士兵们怎么个洗澡”
说着,当先向山上走去。大家也都跟在他的后面。
此时的乌龙庙,已经是满目疮痍,山上本来建有许多的钢筋混凝土的工事,在几日里的日军飞机狂轰乱炸和对岸炮火的密集倾泻之下,这些工事几乎被移平,便是山上的岩石泥土也被掀翻开来,树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本来连成一体的坑道也时有掩埋,鸟语花香的山头此时也成了一片废墟。
高飞在前引路,大家来到了要塞阵地边上一座平顶的小山,这座小山叫做四方山,那些挑水的士兵们便是把水挑到了这座山顶。
还未走到山顶,天便阴了下来,大家闻到了阵阵的血腥与股股的尸臭,这正是夏季,天气炎热,值此大战刚刚过去,所以初时众人并没有在意。可是当走进了山上的树林,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只见满地的尸体整齐地排列在那里,这些尸体都穿着国军的军服,虽然破烂,但是却很整洁干净。而这些尸体的脸孔又是如此得年青,他们有的已经失去了腿,有的已经失去了手,有的甚至于身体也剩下了半边,可是他们的脸却非常干净,肯定是有人专门为他们洗过;他们的衣服之所以看不到血污,也是因为被人洗过了。而他们,就是我们的英烈——这些战死在战场上无名的士兵
直到此时,大家才看到,那队队挑水的士兵们正把挑上来了水倒入山顶中央一方丈余长宽的池子,这个池子是由水泥彻成,来到池边,便看到了池内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浴血池
在这个浴血池的旁边,堆满了那些死去的生命,这些曾经活泼的青年们,此时已然失去了鲜艳,满身的血污,断臂残肢,面目全非。在池中,正有几个老兵,不顾那血腥与尸臭,抱着这些曾经的袍泽兄弟,细心而又悲痛地为他们擦洗着脸、擦洗着身体,就仿佛这些生命还没有逝去,而只是睡熟了。
那池中的水不一会儿便变得血红,他们将水放干净,又换上一池。那些挑水的士兵毫无怨言,将从远处山下挑上来的水全部倒入水池中,又再一次转下山去挑。而那些刚才还在为弟兄擦洗的老兵们却再也忍之不住,爬上池子,跪在边上抱头痛哭起来。于是,另外又几个老兵跳入了池中...........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但是所有的人都仿佛不觉,整个山顶除了那几个老兵的号啕,就只听到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人们一片肃然,没有交头结耳,也没有窃窃私语,大家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这些洗澡的士兵,连记者也忘记了拍照。
李宗仁一言不发,彭军长也满面羞愧,他们看到的原来是这么个洗澡,这是活着的士兵们为他们死去的同袍们做最后的内务,哪怕是死,也要留下他们的美丽。
“我只想让我的士兵们走的时候干干净净”高飞说出了这一句话,已然哽咽难言了。
在浴血池的对面不远处朝南的地方,还有许多士兵在挖着坑,不用多想,那是为那些树林里洗净的兄弟们安葬用的。夏天里,尸体腐烂得快,所以必须要早些入土为安。高飞想,这些兄弟,也许来自五湖四海,但他们终是走到了一起,并且一起战死,最后还要合葬在一起,一定不会寂寞了如果哪一天,自己也能和他们一样,不被孤独地值于某个荒山野岭,与兄弟们葬在一起,那一定也是一种幸福。
陪同着长官们一起参观的锁柱突然看到了刘小虎,他被从浴血池里抬了出来,边上的两个兵正在费力地为他穿上那件洗净的军服。他快步走了上去,不由得泪流满面,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少校军服,单腿跪倒在地,将那件已经破烂的军服换下,把自己的衣服亲手穿了上去,穿完了衣服,他又想起了什么,快步来到了高飞的面前,问道:“师长,您身上带钱了吗?”
高飞愣了愣,一边摸着身上,一边问道:“你要钱做什么?”
“我欠了人家的钱,我要还给他”
高飞从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出一个子来,作为师长,他不需要带钱的。他摇了摇头。白崇禧却从身上掏出了一打国币递过来,锁柱愣了愣,接到手中,向着他敬了个礼,同时保证地道:“我一定会还的”说着转身跑向刘小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将那打国币塞进了他的衣兜里。
那是锁柱问刘小虎借的钱,当成飞哥结婚时候贺礼的........
那两个搭过高飞车的女记者,蓦然想起了那日从武汉来的情景,她们也蓦然记起了高飞曾说过的那句话:“........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在这场战争中,大概所有军人都会死的。”
于是,她们流着泪,将这一幕写进了她们的战地报告里........
...........
八月四日,战斗还在继续,由于敌第十三师团多部被国军所围,故而,敌第十三师团停止撤退,并将已然渡过江的十三师团其它部全数调回,沿渔洋河回救被围敌部,双方在宜都附近呈胶着状态,一时间战斗十分激烈。激战到a2月六日,日军反扑成功,救出日军了被包围的其第二大队。
八月七日,日军第十七旅团与国军精锐七十四军遭遇,双方激战了两日两夜,该旅团几被全歼,五个大队长中有三个被击毙。
同在这一天的夜里,由武汉地方保安部队与一二八师残部所编成的暂六师,袭击了敌十三师团驻松滋磨盘洲的师团部,师团长赤鹿理率残余人员垂死抵抗。暂六师官兵奋勇冲入,剩余日军全被击毙,赤鹿理夤夜出逃,窜回沙市老巢。
八月八日,国军各路大军乘胜追击,一二一师收复慈都城,截断日军东渡的退路。
八月九日,日军已全无战意,再一次组织撤退,冲出国军的包围。同一天,一二一师会同六十六军一八五师打下了枝城,敌残部向东逃脱。
八月十日,战斗依然在进行中,国军从西、南两个方向往长江边上的松滋、公安推进。
战斗至此,双方均已完全恢复以前之原有态势,乌龙庙之战胜利结束。
乌龙庙保卫战的胜利,被人们称之为中国的斯大林斯勒保卫战,虽然称誉有些过,但是其重要性还是显而易见的,正是这场保卫战的取胜,才奠定了乌龙庙之战的全面胜利。
不管怎么说,乌龙庙会战是抗战以来再一次的一次大胜利
李宗仁带着他的高参们回到了武汉第五战区的总部,他给了高飞三天的时间让他在26师做好交接,然后带着有功人员参加在武汉进行的表彰大会。其实那种交接有一个半天就够了,多出来的时间便是给他打理一些个人事物。
这次会战中,十八军伤亡惨重,战力去其一半,急需补充兵源休整,所以会战一结束,十八军便被撤往三斗坪以西整补,而十八军的防务则由孙连仲的老部下第三十军接替。三十军是从河南过来的部队,也是在徐州会战中血战台儿庄时一举成名的劲旅。接替26师防守乌龙庙防卫的是三十军下的。
26师已经乌龙庙要塞撤了出来,驻扎在了三斗坪边上,这个师损失太大,已然没有作战能力,所以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
26师从乌龙庙撤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哭了,毕竟,在这里战斗了那么多的时候,便是没有深情,也有一丝的感情,更何况,他们还在这里永久地留下了他们的兄弟。
大家来到了山顶,这是乌龙庙西侧的一座山峰,埋葬着26师一千多名战死的同袍。如今,在战士的公墓之中立起了一座花岗岩石的纪念碑,高有数丈,下面是两层四方雕花的大理石基座,碑文之上有李宗仁手书的铭文:
“溯自七七事变,抗战均与二十六师同行,师众驰驱南北,喋血疆场。今与倭寇决战乌龙庙,征伐竟日,至日月无辉,血洒江山,将士奋勇当先,以死报国,终令敌完败。为缅怀忠良,存义天地,遂于乌龙庙西侧,四方山之阳,修筑公墓于其上,慰英烈之魂,供后辈瞻仰,从此忠骸有寄,九原欢腾........”。
纪念碑正中是白崇禧副长官所提的“可贯日月,碧血千秋”八个大字。
所有的将士都脱帽致敬,要塞的炮台之上,海军的战士们打响了大炮,为他们送行。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哭了.......
远处的一棵大柳树下,一群人正围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还有不少的人在往那边跑着,显然是要去看热闹。
一个医务人员笑着从那边走过来,被荆恋雨叫住了,她问着:“小李,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小李看到了她,同时也看到了高飞,笑着道:“师座,你的警卫在那边和我们这里的伤兵打架呢”
“熊三娃?”高飞愣了愣,皱起了眉头,当下回头对荆恋雨道:“我过去看看”说着,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这些看热闹的也是一群治伤的士兵,见到官长到来,自然地让开了一个空,高飞无需拥挤,便看到了场中两个正在用竹扫帚当刺刀冲杀的家伙,其中一个正是熊三娃,而与熊三娃对阵的却是一个个头不是很高,但体格健壮,眉目俊朗的汉子,他的腿还有一些跛,显然是受伤没有完全好。
熊三娃可以说是独立营里除了刘小虎、陈大兴之外,拼刺能力最强的一个兵,但是与这个伤兵之间的对阵却一点便宜没有占到,这个伤兵因为行动不便,所以一直在采取守势,但是他的速度极快,熊三娃几次冲锋,但是扫帚未到,这个伤兵的扫帚总能后发先至,将熊三娃逼退。这个人而且耐力超常,虽然处于下风,但是神情十分镇定,不见有丝毫的慌乱。
熊三娃紧张万分,他原来以为是胜券在握的,可是交上了手之后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