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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局的发展比安毅所能预料的更为糟糕。他被蒋介石急嘴口大厅时,鲁逸轩十七师的两个旅在林彪与彰德怀两个军团的重重包围之中已经战损近半,陈诚发回的急电中虽然明确汇报三个师正在从东、北两线飞速驰援,但何时到达战场并没有提及。
数十将帅一部分坐在长桌周围,紧张商讨,一部分跟随在蒋介石身边,凝视大型地图,剿总和参谋本部一厅的参谋人员依据不断发回的战报,将一面面三角小旗插在了地图上。
蒋介石看到安毅悄然到来。站在众将身后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地图,微微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何应钦低声说了几句,何应钦迅速走向大厅后面的机要室给陈诚去电。
魏采儿发现安毅到来,脸上掠过一丝喜色。快步走到安毅身边,低声问道:“将军看到了什么问题?”
安毅摇摇头:“尚不能确定”这个鲁逸轩是怎么搞的?为何指挥包围圈中的两个旅拼命向东移动?五十二师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至少有八公里,中间隔着数条小河和两个峡谷,就算能冲出去与五十二师汇合,恐怕活着的官兵也不到三成了“…堪侯兄,把十七师战报借我看一
葛敬恩吩悄助手把十七师战报送到安毅手里,安毅走到柱子边空无一人的地方,借助壁灯的光亮飞快阅读,完了大步走到地图前,着急地贴上去,伸出手指在大通庵以西的两条山道上来回移动,突然激动地叫起来:
“鲁逸轩这***眼瞎了,怎么没有注意西面的这两条通道?看似重兵压境密不透风,可机会就在这儿,彭德怀军团刚刚赶到战场不久。数十里急行军下来肯定疲惫不堪林彪军团极有可能会向两侧移动,让出个空间给彰德怀部,这个时候正是他们两军交接产生短暂混乱的时机,佯攻一路再迅速集结兵力突然猛攻一路,至少也能逃出一半人马来!这个死脑筋”
众人惊讶地望向激动的安毅。曹浩森和气地问道:“安将军,要是十七师再个旅全力向西突围,占据在他们北面大通庵阵地上的赤匪迅速出击,与西面的彭德怀部和南面的林彪一部三面夹击。怎么办?”
“南面的林彪军团隔着条小河,就算他发现十七师的突围企图迅速压迫上来,至少也要十分钟才能完成渡河,五十旅就不能舍弃两个营拼死阻挡,为主力赢得半个时宝贵时间啊?还有,五十一旅三千余人傍晚已经逃回大余县城,怎么不再次组织起来继续投入战斗,从北向南猛攻大通庵险关上的赤匪三个团?只要鲁逸轩拿出狠劲来,注意力已经被五十二师所吸引并着重防范东面的敌人绝对想不到,遭受重创的五十一旅还有能力发起进攻。哪怕打不下大通庵,也能将这三个团敌军主力死死牵制住,包围圈中的四十九、五十旅不就能减轻很多压力吗?”安毅详细解释自己的设想。
众将都不相信轻重武器尽失、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五十一旅还有能力再次投入战斗。蒋介石若有所思地望着安毅,犹豫了一下。关切问道:“五十一旅真有这么强悍的精神?”
安毅轻叹一声:“校长。五十一旅原本是南昌警备部队中的精锐旅。官兵基本都是参加过多次大战的老兵,旅长章祖颖原本就是淅军中少有的韧劲十足的猛将当年他们据守奉新城时。章祖颖只是个小小的副连长,可他指挥的一个连硬是挡住了陈继承将军两个营长达六个小时的进攻,让进攻部队在城南损失惨重,无功而返,章祖颖的毅力和沉着性格可见一斑。五十一旅重组之后,在章祖颖的率领下进步很大,他们的刮练和所经历的战斗足以让他们拥有这种精神,也应该拥有这种能力,学生担忧的是,鲁逸轩师兄在这个时候看不到这个的潜在实力。”
蒋介石遗憾地点点头:“恐怕来不及了,半时前辞修电报上说,鲁逸轩已经命令两个旅节节抵抗向东移动,力争与驰援的五十二师汇合,这个时候恐怕距离西面彭德怀部越拉越远了,而战机稍纵即逝,再折而向西恐怕更为糟糕,唉
“委座、委座。好消息!”
何应钦拿着一份长电兴奋地走了过来,激动愕白嫩的脸上一片通红:“鲁逸轩了不起啊!他命令重围中的两个旅向东佯动,给敌人造成全力突围的错觉,两个旅突然掉头向西发起猛攻,五十旅在郭培荣率领下趁敌移动之机,全力一搏。率先突破西面北侧道口封锁线,紧接着分出一个团南下,猛攻围堵四十九旅的林彪军团一个师侧翼,协助四十九旅大部杀出重围成功逃进山道,进入地形复杂的深山密林。
尚未喘息过来的五十一旅三千将士以无比坚毅之精神,高速南下,对大通庵敌军阵地发起猛烈进攻,迫使这部距离包围圈内我军最近的强敌,无法抽身协助敌人拦下突围的两个旅将士,这一仗打得顽强,打得聪明啊!”
众人一阵惊呼,这不是与安毅所想的战略一模一样吗?蒋介石激动地频频搓手,连声称赞:“鲁逸轩干得漂亮!干得漂亮……还有那个五十一旅,精神可嘉、精神可嘉啊!”
“是的,委座。电报上说五十一旅旅长章祖颖在下午的战斗中头部负伤,指挥突围时左臂被敌人机枪打断了骨头,但他仍然坚持指挥三千疲惫之师,以超人之勇气和毅力高速疾行,连续作战,如此钢铁精神。了不起啊!”
何应钦由衷赞叹,其中有个重要原因是,十七师是他何应钦一手负责重组的主力师。鲁逸轩也是他何应钦与杨永泰提名的师长,鲁逸轩的绝地逢生,让他感到脸上倍有光彩。
原本压抑的气氛随即变得轻松起来,几个外籍顾问频频向蒋介石表示祝贺。赞扬他的军队惊人的战斗力和战斗精神。蒋介石脸上浮现笑容,客气地说尽管能突出重围,恐怕损失也非常巨大,从全局来说此战还是输了,但在精神上值得肯定。
葛敬恩看到安毅表情严肃。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怎么?你不高
“不,十七师能逃出重围我肯定高兴,只是我突然觉得像是太顺利了,你想想看,以林彪数年来的用兵习惯,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灵活飘逸但非常稳健的看法,平时想找他的部队找不到,但只要他的部队一出现,就能取得较大战果。数次夫规模设伏合围,从未失手过。这次如此轻易让十七师两物心逃出来,有点几令我感到惊讶,千是我就想,是什么原嚼队敌池没能及时调动兵力围堵十七师两个旅?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原因?”安毅低声说出自己的疑虑。
葛敬恩微微一笑:“俗语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林彪再聪明再稳健。也不可能百战百胜毫无破绽。其次。十七师的装备与练都是独立师的翻版,武器配置在我中央军序列中位于前茅,仅次于独立师和第一、第二师,与尹继南的十六师相比旗鼓相当,面对他们优势的打击能力,正在移动交接阵地的赤匪很可能阵脚未定就被突然击溃,再想重建阻击线就没那么容易了。再次,破釜沉舟哀兵必胜的道理,运用到十七师身上极为恰当。逃命的时候往往能迸发惊人潜力,何况十七师练有素兵精将勇。拥有出色的战术素养和难得的独立师风格,能绝处逢生也不是太令人意外的事。我想。你是不是多虑了?”
安毅平静地点点头:“也许我真的多虑了“
“别!委座在此不要吸烟,让他看见又要皱眉头了。
葛敬恩指指安毅掏出的香烟。
“我出去抽一支吧,实在憋不住了。”安毅看了蒋介石一眼,苦笑着将烟塞回了上衣兜里。
“我看你是还想着可能存在的阴谋,是吗?”葛敬恩笑问。
安毅微微摇了摇头。信步走出大厅,葛敬恩四下扫视一眼回到长桌边上,捧起茶杯默默喝起来。
蒋介石离开地图前热烈讨论的众将帅,上完洗手间来到葛敬恩身边坐下:“堪侯,刚才见你和安毅窃窃私语,似乎意见不一。谈些什么
葛敬恩如实回答:“是这样,安将军觉得十七师两个旅突出重围太过顺利,怀疑林彪这个时候没有能及时阻击很不应该,安将军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属下听出来了,他担心林彪正在调动军队另有所图,使得西面的包围圈兵力薄弱。才让声东击西的十七师如此顺利逃出生天。但是安将军没有明确指出林彪可能的阴谋,估计此刻仲正在外面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蒋介石嗯了一声:“恐怕你是担心我对安毅唱反调有意见,才把安毅的想法说得这么委婉的吧?”
“回委座,安将军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军事天才。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预见性。只不过他似乎还年轻点儿,没有能够把自己的独到想法,用较为合适的方法和语气表现出来,但是安将军的忠心和责任感不容置疑,请委座原谅他的唐突。”葛敬恩再次为安毅说好话。
蒋介石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和安毅私交深厚,你们两人共事以来合作紧密非常愉快。你在很多方面弥补了他性格上的不足,这些军委上下是有目共睹的。我呢。也明白安毅的忠心,了解他那副臭脾气,只是对他在大局上的率性有些不满意,这一点希望你能多提醒他一下。让他改掉缺点,变得更谦冲平和一些,这对他的成长有好处。”
“属下遵命!”葛敬恩低声回答。
蒋介石满意地点点头。看到何应钦再次匆匆走来,便站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过何应钦呈上的急电低头一看,很快抬起头严厉质问:“一错再错,陈辞修准备如何应对?”
何应钦脸色异常难看:“周至柔十四师目前正处在一山之隔的东南方面,明知道李明五十二师被合围也毫无办法,如今夜色已深天上又下着小雨,山道狭窄湿滑找都找不到,难以翻越山中捷径支援五十二师。不过五十二师身后十公里的陈时膜五十九师已加快速度南下解围,刘绍先亲率的四十三师也火速南下。力争在林彪和朱德军团发动总攻之前突破阻击线,只要再进入一个师,赤匪就很难有这么大的胃口吃下两个
。
蒋介石难过地连连摇头:“这个,林彪,一计接着一计,阴谋层出不穷。环环相扣。令人无法琢磨,此子已经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了!”
“委座,是否召集大家一起讨论,拿出对策来?”何应钦问道。
蒋介石迟疑片刻:“不。夜已深了,散会吧,让剿总几位主官和参谋部的堪侯留下来即可。”
何应钦点点头前去通知几个关键人物,葛敬恩闻讯大吃一惊,想了想快步走到蒋介石身边,低声建议:“委座,让安毅将军一起留下吧,他的眼光在目前我军中无人可及。”
蒋介石摇摇头:“不用了,明天就让他赶赴蚌坪,以剿总前敌指挥部总参谋长的名义,暂代总指挥一职,协助鄂豫战场各路军对徐向前部展开清剿工作,这边有敬之和你负责就行了。”
“可是
“堪侯,准备一下吧,要为大局着想,这个时候要是安毅再来几句丧气的话,恐怕剩下的一点儿士气全被他击垮了。目前形势虽然不甚乐观,但也不到影响大局无法挽回的地步,哪怕李明五十二师遭受重创。赤匪主力仍然在我军重兵合围之中。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命令余汉谋、香翰屏、李汉魂各师快速北进大余以南至信丰一线,死死堵住赤匪南窜之路,朱绍良、张发本两路军再有数小时就能汇合,西面兵力就会变得厚实起来,赤匪再想西逃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蒋介石不愿意让葛敬恩再为安毅说好话。
葛敬恩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委座,记得开始研讨时,你询问安将军有何看法,安将军如实禀告他有疑惑,在众人的询问之下直言赤匪主力就在那片区域,并提出暂缓行动仔细观察的意见。如今看来,安将军是对的,如果合围之后我军稳守不动,急令各路大军赶赴预定地点增强包围力量。赤匪主力又如何能钻到空子呢?”
蒋介石凝视葛敬恩的眼睛,低声告诫:“堪侯,军事是政治的延续,每打一仗都是根据政治上的需要而为,旷日持久的匪患所产生的严重后果。不需要我提醒你了。你只需记住一句话,时不我待!”
葛敬恩一愣,随即低下头:“属下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