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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慎却是淡淡道:“怎么个不放过,强留,还是直接兼并了?你这是要让某直接和李天王开战吗?摩尼妖贼未除,俺们官兵反自起了内讧,岂不叫贼人笑死?”
严曰孟早已经揣摩出自家主公一心要带陈兰若骑兵军来桃源的原因,见王慎并没有直接否认这一点,精神大振,道:“军使以前有一句说得好,大凡一支强军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光靠养是养不成的,所谓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只东经留守司宋军的精华,若是长时间不上战场,只怕就要废了。大江以南都是山地和水泽,只有江北才有陈兰若将军的用武之地。我军的力量有限,而国家这些年来可用精锐越来越少,如此,还谈何北伐收复失地?军使马上就要对襄阳用兵,骑兵军过去正其时也。在民族大义之前,什么手段都是可以用的。”
王慎:“君子无所不用其极吗?说说看。”
严曰孟转头顺着王慎的目光朝骑兵军军营那边看过去。
行军途中,一路急行,大伙儿也没那么多讲究。骑兵军军营距离王慎的小帐篷也不过百余步,只见,点点篝火将浓雾也映得红了。有骑兵军士卒一边吃茶,一边咀嚼着干粮,有人则是呼呼大睡。陈兰若手按腰刀在那边巡营,时不时俯下身去看看士卒们身上的大氅盖好没有,时不时又同醒着的人说上几句话。
营火中,她窈窕的身姿显得异常动人,有种飒爽的利落劲儿。
严曰孟眼珠子一转,突然道:“军使,还请许给属下一个正经的官职。”
王慎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我军中的赞画吗?”
严曰孟:“属下想要个文职,最好是知县一类的有品级的文官,还请军使填一份告身给我。女人嘛,无论是谁,总归是要寻个归宿的。陈兰若将军年纪已经这么大了,也该找个男人。咱们只要给她一桩满意的婚姻,就能使之归心。只要军使许给属下这个官职,我就能配得上陈将军。属下自认也算是一表人才,家世和职位也不低,陈将军若是嫁了我也不亏她。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此一来,陈将军和她麾下的骑兵不就能为军使效力了?”
“啊!”王慎低呼一声,满面铁青。他表情狰狞地看着过去,冷冷道:“好计策,好主意!”
旁边,一个贴身卫士已经铿锵一声抽出半截腰刀,咬牙切齿骂道:“姓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军使和陈兰若将军的渊源,却又说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话,找死吗?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却也配?”
“哈哈!”严曰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
王慎沉声问:“你笑什么?”
“军使……军使你心中还是有陈将军啊!”严曰孟笑得好了些:“属下一试,却试出来了。若如此却好办了,将军自纳了陈将军不就没事了?哈哈,李成这次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糊涂,竟将陈兰若将军排给你差遣,这可是老天爷的意思。天与不取,必受其咎。”
王慎这才明白,苦笑:“严宣赞你又何必相戏?兰若将军自我来鼎州之后,对某都是避而不见。这次出来,也是公事公办,说过的话加一起超不过十句。她啊……对我的一颗心已是冷了。”
“是,是属下的错,还请军使恕罪。”严曰孟赔罪之后,接着说道:“属下才德有限,可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有些。以往在南京应天府的时候,家里也算是地方望族,男女之事也知道得早,本有妻儿,可惜都没在战火中了。依我看来,若是陈兰若将军心中已经没有军使,自然视将军如路人,有事尽可大大方方,又何必躲避。如今的她对军使避而不见,显然是对军使依旧不能忘怀。”
“若是别的女子还就罢了,陈兰若将军乃是女中丈夫,心高气傲,就算心中想,也不肯主动来寻将军说话的。既然如此,将使何不去与她把话说开了?”
王慎摇头:“严宣赞,你自入得我幕中赞画军务,某的家事你也是清楚的。我心中只有安娘,前翻朝廷下旨命我将家眷送去京城,我于她的亲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另外,府中还有孔贤将军的妹子孔小娘子,我已是烦透了。若再多个兰若,却又如何是好?”
是啊,如何是好?
现代人一说起古人,心中都羡慕他们能够三妻四妾,觉得那是男人的天堂。可真等你到了古代世界,才愕然发现,其实这就是放屁。
实际上,古人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也就是说,国家在法律上只承认你有一个妻子,你和正妻所生的儿子才有财产和爵位的继承权。至于小妾,地位等同于奴仆,所生的子女也将世代为奴。
在这样的情形下,你若是遇到心仪的女子,弱水三千,只能取一瓢饮。至于别的质量高一点的,有家世的妹子,在知道你已经成婚之后,根本就不会搭理你。到最后,依旧回到一夫一妻上面。
没错,你是可以纳许多小妾。但据王慎穿越到宋朝后观察,大户人家的小妾大多是陪房丫鬟出身,或者贫寒人家的女儿,质量勘忧得紧,简直可以媲美真实清朝宫廷中的后妃们,多看眼心气就不顺。
原因很简单,营养条件。普通女孩子三顿饭都吃不饱,整日在地里劳作,不丑才没天理呐。
想到这里,王慎一阵颓然。该死的赵构赵老九,该死的弱宋小朝廷,竟然让自己送家眷去京城作人质。自己现在连一个正经的名分都给不了安娘,又怎么可能向兰若承诺什么。
那不是骗人吗?
严曰孟见王慎还在犹豫,心中大急,道:“军使,此番剿灭钟、杨妖寇,以军使的手段,属下以为也就三五天的事情。依我看来,李成已有图谋军使图谋我安陆野心。将来说不好两家要兵戎相见了。一山不容二虎,立场不同,门庭不同,也没有妥协调和的余地。大丈夫当断必断,行不得快意之事。想来军使也不想将来和战场上和陈兰若将军见面吧,试想,踏白军和陈将军的骑兵军在战场上铁骑对冲,那又是何等侵者痛仇者快的可怕的场景。”
想起这一幕,王慎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国家和民族就只剩下踏白和陈将军手下这点骑兵了,无论如何要为我汉家留点元气啊!”严曰孟苦苦哀求道:“军使,再不能犹豫了!”
王慎一脸的苦涩,喃喃道:“不行,不行啊!”
“若将军不肯和陈将军重叙旧情,属下倒有个主意。”严曰孟右手狠狠朝下一斩:“钟、杨,疥藓之疾,李成心腹大患。不如立即动手,斩了陈兰若将军,收编骑兵军。”
“啊……”王慎大口大口地抽着冷气,说不动心也是假话。
严曰孟此议确实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法子。
可是,可是……我这么做不是畜生吗?
王慎王慎,你真要变成宁我负人,莫叫人负我的枭雄吗?
不能,不能这样。
“罢,我还是去寻兰若好好解释一下当初的误会吧。”王慎苦笑,这个时候,他看到严曰孟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心中气恼:糟糕,中了他的计了。
这个严曰孟虽然野心不小,热中功名,可对自己倒是忠心耿耿,却不好责怪于他。
不过,这厮心眼太多,太不可爱了!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可是,为了不和她将来在战场上相见,这个流氓还真得耍了。作为成功人士,花丛老手,王慎并不认为和陈兰若重归于好什么不得了的挑战。
当下在心中说服了自己,一整面皮,大步走了出去。
还没走到地头,突然间,就看到岳云摇晃着硕大的身躯,轰隆地走到陈兰若身前,将一个口大包袱扔在地上。
“哗啦”一声,包袱裂开,里面的银梃散了一地,银光闪烁,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陈兰若正看着篝火发呆,她猛地抬起头来,也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岳云。
“这是俺的积蓄,都给你,买你的一百个骑兵连带战马和配套装具。”
陈兰若瞳孔一缩:“不卖。”
岳云冷笑:“你们这群流寇贼子,一路从河北抢到湖南,千里转进,不就是为财吗,俺给你就是了。怎么,嫌少,你报个数来?反正,屠戮良善,欺压百姓也用不了这么好的士卒,一把菜刀就够了。”
泗州军士卒待遇不错,吃得好,穿得也不错,至少大冷天的不用像其他宋朝官兵那样依旧是一身破旧的烂衫。但是,将领和官员们的俸禄极低,平日间也只有一些津贴。要想赚钱,你得在战场上去拼。但岳云却是个例外,他岳父是杜束。当年泗州军移镇黄州,杜判官在杜充的点头下,老实不客气从建康府库中弄了不少金银财帛,说是给杜术女儿的嫁妆。
如此,岳云算是泗州军系统中的富豪。只不过,这小爷每天只要有肉吃,对于钱财倒是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