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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治疗的手法都是一样的。
大凡文弱女子,最容易为邪寒之毒所浸淫,久而久之,阴阳失调,就容易生病,呕血症状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情况。这种情况下,汤药往往无效,必须是男子的阳刚之气,精润之水给予滋养,久而久之,不药而愈。
高蛮正是凭借这一点,他又正好高大雄阔,阳刚气十足,所以运用此方,得心应手。
寻常人家,因为被他治好了病,当然不会说什么。
而彭城的小姑子,因为家境富裕,人家看上了高蛮,高蛮自然是麻雀登天,身份来了个大改变,所以,准备上门做个娇女婿了。
“哥,我也问了很多御医。”
“御医们怎么说?”
“他们虽然有的支支吾吾,但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
那些老学究,当然对这些事情闻所未闻,但是,有的人,却一知半解,只是不明白彭城为何要这样问,而且彭城也问得很委婉,所以无人接触到真相而已。
但是,到此可以肯定,这事情,十之八九是靠谱的。
咸阳王听得仔细,心底也有了对策。
“我看,干脆立即派人去把国师叶伽秘密抓起来……”
“哥,这会不会打草惊蛇?”
“那个恶妇,自以为一切死无对证,天衣无缝,殊不知,天网恢恢。我马上派人先把叶伽抓起来。”
“哥,你可不能冲动。叶伽,他毕竟是国师。”
“国师又如何?你忘了?叶伽早已辞掉了国师的职位。”
彭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欢喜得几乎跳起来。
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以前是国师的时候,自然没有任何人敢奈何他。现在,他无非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和尚而已,怕他作甚??
但是,叶伽独在北武当,天涯海角,哪里是那么好抓的??
咸阳王可不管这些,现在,这是他最后的一张王牌了,用好了,自然可以绝处逢生。纵然是失败了,大不了就牺牲一个叶伽而已,反正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坏处。
“彭城,你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进宫了。”
“为什么?”
“冯氏对你早有戒心,你再来来去去,未免让她心生警惕。不但如此,你最好不要和冯家的任何人联系。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彻底死心塌地了。”
斗争的失败者,偃旗息鼓,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冯氏上位。
这便是事情的真相。
“那询儿怎么办?”
咸阳王的眼里露出一丝毒辣。
“这个孩子,就是付不起的阿斗。”
阿斗??
彭城公主没有吱声。
她是个寡妇,没有孩子,这两年,情不自禁地就在询儿身上投注了许多感情,一则是依靠着这个大靠山,等太子登基,自己也有个依靠;一则,是真的出自女性的那种母性的需求。她对询儿,倒不完全真的就是利用。
如今,听得哥哥说要彻底放弃询儿,踌躇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再为询儿争取一下?”
“彭城,事到如今,你可不能有什么妇人之仁。询儿这孩子,无论他今后如何,都敌不过冯氏生的儿子。我们在他身上根本就不用白白耗费心血了。”
彭城反驳:“不见得那个贱人就一定会生儿子。”
“她就算这一次不生儿子,难道下一次就不生?”
冯氏专房专宠,当然会生到儿子为止。
“彭城,你别忘了,我们鲜卑人的江山为重,至于询儿,就只靠他的造化了。”
咸阳王目中凶光一闪,饶是彭城公主,也不敢再吭声了。
皇宫里的日子,平静得出奇。
冯妙莲忽然发现,彭城公主很久不来走动了。这倒省去了无数的是非。她也压根就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而王美人,就更是小心翼翼的了。
她得了彭城公主的提点,也疑神疑鬼,生怕冯皇后暗中下毒,口蜜腹剑,嘴巴上甜蜜得要死,背后里真要有一天,把询儿毒死了就不好办了。
在她的反复苦口婆心的叮嘱之下,加上询儿一天天长大,也略略地懂事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暴跳如雷,学会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所以,有时冯皇后派人邀请的时候,母子两就有了一些借口,诸般推托。
连续两三次之后,冯妙莲也很少派人去请了。
心底,明镜似的。
这皇宫里,要做一个上下都欢迎的好人,是很难很难的。尤其是一个继母,在普通人家都不那么容易,何况是充满了阴谋和血腥的宫廷里面。
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凡事情,都要留三分余地。
她也无所谓。
因为,她还有许多要忙碌的事情。
临盆在即,拓跋宏比她还着急。
每天都要问一下,孩子的小衣服齐全没有?襁褓如何?怎么洗浴?如何伺候月子?奶妈如何安排?……
生过孩子的人才知道,为了迎接一个孩子的到来,是需要怎样的千头万绪。
小人儿,需要太多的欢迎了。
他每天都很兴奋。
掐着日子盘算,就连上朝也没什么心思了,昔日熬夜处理奏折,日理万机的心情也被打扰了——熬不住啊!!!
对比起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小人儿的期盼,那些奏折,简直枯燥得要命。
他亲自去检查大红襁褓,都是绣了丝线的。
金丝,银线,红的太阳,银白色的月亮……无数闪烁的漂亮的星星。
那个孩子,就像是上天送来的一个精灵。
他并非是第一次做父亲,可是,绝对是第一次一手一脚,一日一夜,亲自看着一个胎儿在母体里成长。
它每一次的胎动,打嗝,在肚子里的踢打……他比冯妙莲更加清楚。
这一个傍晚,他陪着妙莲在御花园里散步了。
临产了,产婆说,每天最好多走走,这样到时候,生孩子就不会那么痛苦。
所以,他每天把这个当作一项最必须的工作,按时完成。
那时,天气已经凉了。
干冷的风,一阵一阵的。
走得一阵,拓跋宏看她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红色,是被冷风吹红的。他急忙紧了紧她身上的大氅:“妙莲,要不,我们回去吧?天冷了,看样子,要下雪了……”
“再走一会儿吧。要多动动,孩子才舒服……”
她不由得抚摸自己的肚子。
女人啊,这时候,笨重的像一只企鹅,每每躺下去,翻一下身子都那么困难,就跟一只乌龟似的。
可是,女人,也是这个时候,才那么娇贵——比她做新娘子的时候更加娇贵,所到之处,人人都会礼让三分。
孩子在里面,也跟着享受一点儿这样的礼遇。
母亲走动得多,它也就更加活泼,长时间不动的话,孩子就不那么舒服。
这一日,她又分外的兴致勃勃,但是,走了一会儿,明显地感觉腿脚不那么灵便,也有点气喘心跳了。
拓跋宏将她扶着,正往回走,听到对面呼呼的声音,小孩子正拿着一个什么东西跑来跑去。
一看到二人,孩子老远就停下来。
“参见父皇、母后!”
然后,站住。
眼神里都是戒备,手也悄悄地往回背着。
拓跋宏眼尖,早已看清楚,他拿的不知是个什么怪模怪样的玩意,若是换在以前,他肯定会狠狠地训斥他一顿。但是,这些日子,他已经很少训斥孩子了,淡淡的:“询儿,这么晚了,你该去上了晚课就休息了。”
“儿臣遵命。”
王美人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一看到皇帝在跟孩子说话,立即就跪下去了:“陛下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拓跋宏奇道:“这孩子,他有什么罪?王美人,你为何如此紧张?”
王美人嗫嚅着:“臣妾是怕……怕询儿又冒犯了皇后娘娘……”
冯妙莲暗暗叹息了一声。
拓跋宏淡淡道:“你带询儿回去,好好看着他。”
“是,臣妾遵命。”
这二人,急匆匆的去了。
等他们走远了,冯妙莲才长叹一声。
“妙莲,这是怎么了?”
她低低的:“陛下,我真不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询儿会怎样……”
拓跋宏笑起来,将她的手拉住:“走吧,天气冷了,回去坐着。”
她没有再说话。
皇宫里,火炉生得很旺。
饭菜很丰盛,也很清淡,都是适合孕妇吃的。但是,冯妙莲这些日子以来,随着胎儿的月份越大,就越是压迫着胃部,每一次不能吃多了,御医说,最好少量多餐。
她每次都吃得少少的。
吃饱喝足,在火炉边坐下。
每天这个时候,两人都会聊一会儿,但是,今晚,她没什么话说,靠在太妃椅上打瞌睡。
拓跋宏却绕有兴趣,丢一颗花生在火炉里,扑哧一声,一股香味慢慢地散发出来,一屋子都充满了香气。
“妙莲,吃一颗。”
她吃一颗,懒洋洋的。
他自己也吃一颗,这才道:“妙莲,你就不要管询儿的事情。”
她叹一声。
他是他的儿子,她是他的妻子——可是,他不是她的儿子——本是很简单的关系,其实,非常非常的复杂。
他轻描淡写:“你根本不用再努力了,努力也是白费劲。宫廷里面,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