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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来说,他令狐秋只是个旁观者,出了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自然是谈不上有压力。
而牛有道想不多想都难,然而又确实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资格值得齐国皇帝亲自出手来对付,若是燕国害他,他还能理解,自己跟齐国应该没什么仇。
今夜注定让他辗转……
“公主,你要去哪?”
太阳升起,甩着满头小辫子的昊青青蹦蹦跳跳从屋里出来,出院门时,被突兀而出的裴娘子拦下了。
昊青青下巴一抬,“找母后去。”
裴娘子平静道:“陛下有旨,即日起,没有陛下的旨意,公主不能离开这院子。”
昊青青瞪眼:“软禁我?我做错什么了?我去见母后也不行?”
裴娘子摇头:“不行!”
昊青青惊呼:“凭什么?”
裴娘子:“我也不知道,这是陛下的旨意。”
昊青青怒道:“我不信,我找父皇说理去。”就要往外硬闯。
裴娘子一把拉住她胳膊,“陛下有旨,公主若敢抗命,绑起来!”
“……”昊青青哑口无言。
将其劝了回去后,裴娘子又吩咐了一名女修士寸步不离盯着昊青青,总之就是不让昊青青离开。
从院子里出来,碰到了柴非。
柴非见面便问:“师姐,消息听说了吗?牛有道怕是有麻烦了。”
“唉!”裴娘子轻叹了声,“陛下还不会将牛有道给放在眼里,牛有道只是恰好撞到了陛下的刀口上。”
柴非嗯了声道:“的确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也就是说不会在乎他的死活。”
裴娘子抬眼,“你有意见?”
柴非摊了摊手掌,“我能有什么意见,咱们有意见有用吗?陛下这一出手,除了陛下自己的旨意,谁能改变什么?陛下的屠刀已经举起来了,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裴娘子苦笑:“咱们修士的修为有时候其实没什么用,陛下才是真正的万人敌!”
大行令府邸,左德颂下朝归来,徘徊在门口等候的钱幽相迎,陪着往里走去,边走边在他身边嘀咕着。
庭院中,左德颂脚步一顿,问:“什么时候的事?”
钱幽:“就今天早上刚刚传开的消息,左公,您觉得会是真的吗?”
左德颂反问:“你觉得在这京城中,谁敢打着陛下的幌子公开造谣?”
钱幽默默点头,“也是,左公言之有理,看来的确是真的。”
左德颂回头看向了皇宫方向,“让你同门安分点吧,最近尽量不要乱掺和什么事,那些修士已经让陛下不满了,陛下要杀人了!”
钱幽:“左公提醒的是,只是没想到牛有道成了下刀的口子。”
左德颂呵呵一声,“不是猛龙不过江,倒要看看他过了江又能怎样……”
呼延上将军府邸,呼延威大摇大摆地走向大门。
查虎的身影从一旁的楼阁间走了出来,呼延威见了拱手,“老虎叔早。”
“早?你看看什么时候了。”查虎朝天上高升的太阳抬了抬下巴。
呼延威嘿嘿道:“我这不是受伤了么。”手指了指自己屁股。
查虎笑问:“伤怎么样了?”
呼延威拍着胸口,“虽不是钢筋铁骨,好歹也是一条汉子,能走。”
查虎:“哟,那天是谁疼的哭爹喊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咳咳!”呼延威干咳两声,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老虎叔,你见死不救也就罢了,干嘛还说风凉话。”
查虎:“好,不说风凉话,你要去哪?”
呼延威立马又嘿嘿道:“刚认识一朋友,说好了带他去白云间逛逛。老虎叔,白云间的姑娘是真不错,要不要一起去见识见识?我请客!”
查虎笑道:“看来豆腐馆是真赚钱了,能想到请我的客了。”
呼延威嘿嘿,“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只要老虎叔以后在我爹那边多美言几句,今后有好事一定想着你。”
查虎点头,“嗯,请客就不要了,我对钱比较感兴趣,要不我跟你爹说一声,让他把你豆腐馆的分成全部充公?”
呼延威两眼瞪的老大,赶紧上前抱了他胳膊,连连哀求,“老虎叔,小侄已经够凄惨了,您不能落井下石啊!”
“你又不是女人,别搂搂抱抱。”查虎一把推开了他,“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就算把白云间老板娘给睡了,西院大王也不会说什么,用不着你请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对那种风月场所没兴趣。对了,你要请谁,牛有道吗?”
呼延威竖起一根大拇指,“英明,什么都瞒不过您。”
查虎:“消停一下,这段时间就别出去晃了,好好在家呆着,就当是养伤了,这是你爹的意思。”
呼延威:“别呀,我答应了人家的,怎能言而无信。再说了,我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出去走走能好的更快,啊…”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只因查虎突然一脚踢在了他屁股上,直接将他踢的飞起又砸落在地。
查虎挥了挥手,立刻过来两人,他指了指躺在地上要死要活的呼延威,“将三少爷送回去养伤,伤不好,不准他出门。”
“是!”两人立刻将地上的呼延威架起拖走了。
闻听惨叫声而来的横天断停步看着。
查虎走来,横天断微微欠身。
查虎冷眼斜睨道:“最近可能不太平,让你的同门瞪大眼睛、竖起耳朵,把家里看紧了,若有失职让呼延家的人出了事,我脾气可不太好!”
这话说的不客气,横天断脸颊紧绷了一下,略有忌惮地瞟了查虎一眼,略欠身道:“会交代下去。”
白云间,一处楼阁中,一群舞娘翩翩起舞,苏照亲自为她们抚琴。
秦眠从走廊而来,靠边走到了苏照边上,俯身在苏照耳旁嘀咕了一阵。
琴音戛然而止,苏照霍然回头看向她,旋即站了起来,挥手示意一旁的琴师过来接她的手抚琴。
琴音再起,两人走到了角落处,苏照狐疑道:“齐国长公主欠牛有道两百万金币和十万匹战马?难道这就是牛有道一路不慌不忙来此的目的?”
秦眠:“现在这个还重要吗?”
苏照笑了,“牛有道自己招惹上了大麻烦,有好戏看了!”
而此时的牛有道正站在寝居间内张开着双臂,黑牡丹为他整理穿戴,要出去见贵客,仪表出于礼貌要收拾整齐一点。
“这个点,那些大员,该下朝的应该都下朝了吧?”牛有道问了声。
黑牡丹:“应该是下了,不当值的,该回家的应该都回家了。”
牛有道:“好!今天争取拜访个三到四家。”
这里收拾好了穿戴刚出门,便见令狐秋急匆匆而来,老远就喊道:“老弟,出事了,出事了!”
牛有道:“兄长何故如此惊讶?”
令狐秋近前沉声道:“昨晚的事,真的出事了。”
昨晚的事一直悬在牛有道心弦上,闻言神色一沉,“怎么回事?”
令狐秋:“齐国长公主欠你账的事,昨晚的事,今早突然传开了!”
“昨晚之事,我们这边知道的人不多…”牛有道话说一半,猛抬眼看着他,“齐国皇帝在不在传言中?”
令狐秋颔首:“传言中有齐国皇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齐国皇帝为女儿还账,给了你十万匹战马的准许出境文牒!”
牛有道瞬间明白了,消息突然传开了,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传皇帝的谣言,涉及长公主的不靠谱,敢在这京城揭露皇帝的家丑,是哪边泄露的消息还用说吗?
令狐秋神色无比凝重道:“十万匹战马的准许出境文牒啊!老弟,你成了众矢之的,你这次的麻烦大了!”
牛有道好气又好笑,“这齐国皇帝是什么意思,我跟他女儿的这点破事也容不下,不惜往自己女儿脸上抹黑也要坑我一把?他要收拾我犯得着这么麻烦吗?”
“嗨!”令狐秋跺脚指向他,“老弟,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到现在还以为是针对你吗?当然,我刚才听到消息时也以为是针对你,可回头一想,不对呀,他针对的是那些心怀不轨冲战马来齐国的修士,十万匹战马的出境文牒,那已经不是钱的事,会惊动各方势力,会让人抢破头的,得用多少人命、得流多少血才能平息这次的事!他心中怕是早已对聚集在这京城的各方修士有所不满,你恰好撞在了他的刀口上,恰好送了个动手的借口给他罢了!”
皱眉中的黑牡丹脸色大变。
“嘶!”牛有道倒吸一口凉气,这一瞬间,昨晚想不明白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眼界跟俯视天下的皇帝比起来还是有局限性。
他只想着皇帝没理由对付他,也没错,皇帝的确没理由对付他。
他以为只要这边不泄密,皇帝那边应该也不会泄密,皇帝不会让外人知道自己女儿有多不靠谱,家丑不可外扬嘛!
谁能想到,自己其实只是个引子,无足轻重的一颗棋子罢了,皇帝要对付的是一大群修士,要对一大群修士下毒手,要让数不清的修士自相残杀。
他只盯着自己这边的得失和风险与否,怎么都没想到要杀那么多修士头上去,思路想都没有往这头上去想。
做了这么久的修士,不知不觉沾染了修士自以为是的优越性,哪曾想过世俗中人敢对这么多修士下手,然而事实上却真有气吞山河的人,真有人敢这么做!
如此一来,对皇帝来说,家丑的事根本不存在,在外人看来,没有家丑,都是皇帝的手腕!
小得失上来说,昊青青欠他的账,皇帝也顺手帮女儿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