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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从慈宁宫离开时,表情已经平静下来,她不能让赵昭怀疑齐妍灵,所以她依旧神色自然地去了凤仪宫。
“干娘回来了。”齐妍灵看到她从外面回来,心头松了一口气,起身相迎走了出去,眼睛打量着大长公主脸上的神情。
“和太后聊得有些久了。”大长公主笑着说道,“你们姑嫂聊得高兴吧?”
齐妍灵没看出大长公主脸上有什么异样,本来应该放心下来的,却不知为何,反而有些不安,“我们自然聊得高兴,不知道您聊得好不好?”
大长公主笑了一下,“哪里会不好,下次我还会进宫的。”
在凤仪宫没有停留太久,大长公主就和唐欣怡出宫了。
晚上,赵霖修和齐妍灵去给太后请安,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吃了一顿饭,赵昭特意提起了大长公主和魏从,见儿子和儿媳妇都不曾露出异样的神色,这才相信大长公主并没有将魏从和她的事情告诉他们。
看来皇甫娇还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太后,看来皇上和皇后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瑞草给赵昭地上一个茶盅,低声地说道。
“皇上或许是不知情,至于齐妍灵……不管她知不知道,她大哥都不能活着回京都,传消息出宫,一个都不留。”在她成功的道路上,只要有谁阻挡她,她都要遇神杀神,杀佛杀佛。
“是,太后。”瑞草低声应着。
过了半个月,依旧没有魏从的消息,大长公主以为魏从被太后藏了起来,赵昭却同样找不到魏从,她知道魏从可能出事了,但不知道是被谁抓走了。
齐妍灵的关注已经不在魏从身上,她终于寻得一个合适的机会,将梅娘再次召见进宫了。
这次他们是想商议女子书院的名字,前两天她和许大少奶奶已经选出了几个书院的名字,送了去给大长公主挑选,如今齐妍灵也只是借这个名义将梅娘召见进宫而已。
“娘娘,民女觉得翠岩书院这个名字挺不错的,书院就在翠岩山,若是以山为名,也容易让人记住。”梅娘含笑说道。
齐妍灵笑着点了点头,“本宫也是这个意思。”
梅娘微微一笑,只是戴着面罩让人看不到她的笑容。
“梅娘,在凤仪宫你可以不用戴着面罩,本宫并非那些以貌取人的,本宫敬佩的是你的坚毅和才华,与外貌无关。”齐妍灵看着她的面罩说道。
“娘娘,民女只是怕吓着其他人了。”梅娘低声说道。
齐妍灵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本来在半个月之前她就将把梅娘叫进宫,可是,她想到梅娘这么多年来的坚韧,觉得想要从她口中知道真相不容易,所以她让孟影接着千御斋将梅娘的背景查得一清二楚。
调查结果让她惊讶了很久,如果不是梅娘见到太后时表现得太恐慌,她还没想到要让孟影去长安城查她的背景。
竹心和玉屏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接近寝宫。
“梅娘,你听说过大驸马魏从吗?”齐妍灵忽然低声问道。
梅娘怔了一下,有些诧异皇后娘娘怎么会提起魏驸马了,“如今整个京都都是魏驸马的消息,自然是听说了一些。”
“魏从确实没有死,他这二十年来一直都生活在另外一个地方,和太后一样。”齐妍灵淡声说道。
梅娘惊愕地看着齐妍灵,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为什么会提到太后?
“知道本宫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齐妍灵目光沉静地看着梅娘。
“民女不知道。”梅娘低下头说道。
齐妍灵勾唇笑了一下,“梅娘,为什么要在太后面前易容?为什么在太后面前表现得那样惊惧?你在之前就见过太后了,是吗?当日你从千佛塔下来就见到太后,并认出她就是齐国的公主,所以才会吓得发病,是不是?”
梅娘脸色发白,“民女……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知道袁祁承吗?”齐妍灵淡声问道。
“您……您怎么会知道他?”梅娘的脸色更加惨白,看着齐妍灵的眼神比当初见到太后时还觉得恐惧。
齐妍灵轻轻拍着她的手,“你不用怕,本宫并不是想做什么,袁祁承曾经替我调查过一个人,梅娘,本宫要知道所有真相,这样才能帮你,还有大长公主。”
“娘娘……”梅娘眼睛发红地看着她,真的可以相信吗?齐妍灵不是赵昭的儿媳妇吗?她真的能相信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会保护她,会帮她报仇吗?
“当然,本宫最想保护的是皇上。”齐妍灵坦言地说道,“本宫不愿意太后以后伤害了皇上,若是皇上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定会很伤心的。”
梅娘声音嘶哑地问,“娘娘,为什么……您不是皇后吗?”
“大长公主是本宫的干娘,皇上是本宫的丈夫,不管是谁,只要伤害他们,本宫必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齐妍灵清极艳极的脸上露出冷厉的寒意。
梅娘张了张嘴,怔怔地看着齐妍灵,她能相信吗?可是,如果不相信一次,她这一生一世都没机会报仇了,还有祁承……他居然还活着。
“娘娘,祁承他……在哪里?”梅娘低声问道。
这就是打算告诉她真相了!齐妍灵淡淡地笑了一下,“他以前是海盗,不过,如今已经改邪归正成了海上商人,经常会去津口城,本宫已经让人去传话,若是他在来津口城时,会将他留下并让他前来京都。”
梅娘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出来。
齐妍灵没有阻止她的痛哭,压抑太久情绪总需要宣泄一下,才能重新去回忆和面对。
知道自己的弟弟还活着,应该很激动吧,她疑惑的是,袁祁承会去当海盗明明是赵昭消失后的事情,梅娘对赵昭的恨意到底从何而来。
梅娘痛哭了一场,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齐妍灵让她用旁边铜盆的水洗脸,喝过茶后才重新落座。
“娘娘,民女……原来姓袁,是袁祁承的姐姐。”梅娘低声说起了她的身世和过去。
梅娘原来叫袁素梅,是袁祁承的同胞姐姐,袁家在长安城也是名门世家,袁素梅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跟将门阎家的嫡长子阎云峰定亲,两人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就在他们即将要成亲的时候,景国和齐国开战,阎云峰随军出战,半年后,忽然传来他受伤的消息。
阎云峰被送回来养伤,因为实在伤得太重了,昏迷许久没醒来,袁素梅当时就对家人说了,若是阎云峰因此死了,她就算嫁个令牌都要成为他的人,一辈子为他守寡,
她一直照顾了他三个月,醒来后,他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没说话。
只是,虽然阎云峰醒过来了,但有很多地方却改变了,有时候袁素梅都觉得他变了个人。
那时候,景国的入侵越来越强势,边境的战争已经危在旦夕,阎云峰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再次带兵出征,这次他跟第一次的生疏青嫩不同了,他让人做出了一样东西,就是因为这个东西,齐国才能一直抵抗住景国的大军。
一年后,景国见一直攻打布下齐国,便提出了和谈,阎云峰回到长安城,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赵昭,没人知道赵昭怎么会去了军营,没人知道她怎么会跟着阎云峰一起回来。
没多久,赵昭找了她,要她离开阎云峰,因为她打算下嫁给他,不要他当驸马,而是要像个普通女子一样嫁给阎云峰。
袁素梅以为阎云峰跟她有了私情,气得差点想一死了之,可是阎云峰亲自去袁家提亲,他说他想要娶的人只有她。
就在这时候,景国皇帝忽然又出兵要入侵攻占齐国,阎云峰再次离开了长安城,他说,这次回来就要娶她了。
袁素梅以为赵昭被拒绝之后肯定不会再纠缠阎云峰,可她没想到,赵昭会让人将她抓走。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那天晚上,赵昭用刀子划伤了她的脸,说只有这样,阎云峰才不会喜欢她,还说她会影响阎云峰的前程,会阻碍他称霸天下的大业。
袁素梅那时候痛得几乎要死去,她根本不懂赵昭说的这些,明明阎云峰不是这样说的,他说他只想跟她过安稳的日子,并不是天天打战,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并不是那么容易。
她不知道被赵昭关了多久,接着,前线传来阎云峰叛国的消息,再过几天,就传来阎云峰的死讯了。
赵昭告诉了她这个消息,然后一把火烧掉关了她至少半年的屋子,那屋子刚好有一个地窖,她在被屋梁砸中的前一刻躲了进去,她的脸已经被烧伤了,能活下来,只能是上天垂怜。
至于袁家后来是怎么回事,她就已经不清楚了,但她对赵昭……却是恨之入骨,又惊惧万分,被关起来的半年,是她这辈子最不敢回忆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