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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刺激胃黏膜,引发局部出血。
“太不像话了,明知道他有胃溃疡,作为家属居然也不知道监督,你知不知道,他胃部最薄的地方,厚度不超过0,1mm,要不是发现的及时,现在就不单单是出血这么简单了!”
大夫年近六十,对现在年轻人的生活方式非常看不过去,一边开单子,一边喋喋不休的训斥。
肖潜在旁边面色尴尬,几次想申辩两句,都插不上嘴屋。
唐夏脸上倒没有多大表情,安安静静的听着,等到老大夫脾气下去了,才问道,“除了忌酒之外,还有别的注意事项吗,像他这种情况,怎么调养再会比较好。”
老大夫见她态度诚恳,也没什么脾气了,耐心又专业的给她解答了好半天。
出了诊室,肖潜才抱歉道,“嫂子,这事儿怪我,是我没看好安子,哥几个好久没见,喝昏了头,我真么想到会出这事儿。”
“他自己是个成年人,有完全的自制能力,怪不得别人。”
唐夏淡淡道,“你不用自责,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说完,人已经朝着殷承安的病房走去,肖潜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唐夏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唐夏不太一样了,虽然还是关心殷承安,但是却好像少了什么……
*
殷承安还没醒,他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一张脸白的透明,就连眉头也紧紧蹙着,似乎还在隐忍着疼痛。
唐夏双手插/进口袋,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羽绒服下,还穿着睡衣,她在外面长廊上站得太久,两条腿僵冷僵冷的疼,坐了半天,也缓和不过来,忍不住伸手轻轻垂了垂膝盖。
殷承安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她低着头皱眉捶腿,她穿得很单薄,头发也来得及大力,胡乱挽在脑后,素净白皙的脸上不施粉黛,犹如蜕了壳的鸡蛋,透亮白嫩,美中不足的事那双漂亮的凤眼下,无法隐藏的淡黑,他知道,她陪了他一夜。
一股炽烈的情感在胸口颤动,几乎要喷发出来,他抓紧床单,努力掩饰住心底的冲动,许久,才呀声开口。
“上来我帮你暖暖。”
他掀开被子,露出一身病号服。
唐夏回过神,略微低下眼眸,重新将手插/进衣袋,“你醒了。”
殷承安“嗯”了一声,伸手将她插在衣袋里的手拿出来,贴到自己胸口,皱着眉,有些心疼道,“怎么不多添件衣服,女孩子受不得寒。”
他的胸口很热,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喷薄有力的身材,唐夏像被烫了一下一样,倏地收回手指,从椅子上站起来,抿着唇道,“我还是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吧。”
她说完,就匆匆出去了,殷承安虚抓了一下空荡荡的掌心,眼神慢慢变得幽深难测。
检查过后,医生又叮嘱了几句,就带着随行的护/士离开了。
病房里,又只剩她跟殷承安。
“唐夏。”
殷承安先打破了这尴尬的静默,一双桃花眼深深地望着她,眼底尽是深深的歉意,他伸手拍了拍床边,“坐过来我身边。”
唐夏在原地停顿了几秒,拉开椅子坐到床边,垂下眸子道,“你现在还不能进食,水也不能喝,实在忍不住,我也只能用棉签帮你润一下——”
她突然顿住声音,因为殷承安将她的手拿到掌心,轻轻握住,然后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带着无限怜惜。
唐夏身体僵了僵,用力想抽出来,殷承安却握得很紧,唐夏顾及他手背上的针头,不敢太过用力。
“对不起,跟着我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与难堪。”
他的眼神很自责,“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这些伤害,所以我不为自己辩解,我只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改变,我以前没有给过你的,一样一样我都会补给你。”
唐夏感觉指间一凉,一枚钻戒已经套牢在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她微微一怔,忘记了动作。
“你看,多合适。”
他笑得像个孩子,“等我出院,我们去度蜜月吧,从来没有跟你单独出去过,真是遗憾,去巴黎还是马尔代夫,塞班岛也不错……”
唐
tang夏倏地抽回手,殷承安唇角笑容一僵,抬头望着她,唐夏别过眼,抿唇道,
“我们度过蜜月,是你不记得了。”
当年结婚的时候,殷承安就是不情不愿,所以蜜月也没有选多认真的去选,直接就近去了三亚。
即便这样,当时的唐夏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她亲自筹划了蜜月旅行路线,一心一意想在这短短半个月内,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可她却没想到殷承安先给了她一个惊喜。
两个人刚到三亚的入住酒店的当晚,殷承安就冷淡的开了两个房间,唐夏直到他心里还在生气,就没有勉强,就在他对面开了房间。
唐夏知道殷承安胃不好,入住之后,就去酒店厨房将自己一早写好的食谱交给了大厨,仔细将殷承安的忌口交代清楚,等到大厨做好,她将亲自端着去找殷承安。
她还记得当时进门时自己的心情又忐忑,又高兴,只是开门后,屋内的景象,就像一盆冰水,将她所有的热情浇灭。
他的门没锁,她一推开,就瞧见沙发上交叠在一起坐着活/塞/运动的一对儿男女,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殷承安瞧见她,嘴角泛起一丝嘲讽,加重了身下撞击的力道,女人高亢的口申口今像是在嘲讽她的自作多情,嘲讽她的天真,嘲讽她忘了这场婚姻究竟是如何开始的。
食物散落一地,她惨白着脸从那充满羞辱的地方跑了出来,一个人在海滩上呆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回到酒店的时候,殷承安已经走了,她那时候才知道那场她所以为的蜜月,不过是他拿来羞辱她的方式……
当初那么不堪的过去,现在想的时候,虽然没了当时的痛苦,羞辱感却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殷承安怔了几秒,脸色微微变了变,唐夏知道他是想起来了,她没有责问他的精力,也没有看他后悔的心情,仔细算起来,她在殷承安那里受到羞辱说上两天两夜也说不完,只是有些事情在心底压得久了,总是需要发泄。
殷承安却好死不死触到了这块儿逆鳞。
“唐夏,我当时,我当时还没有对你上心,而且因为那件事……”
“承安,”
唐夏打断他要解释的话头,垂眸抿紧唇角,沉默了几秒才说,“你不用对我说抱歉,我也理解当时让你娶一个你不爱的女人你有多么痛苦,你所做的不过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殷承安眼神一变,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然而没等他开口,唐夏已经说了出来,“可是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就永远无法磨灭,你说要重头开始,那么那个头在哪儿,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我们从未开始过,那些所谓过去,对我来说全是羞耻与难堪,我一点儿都不想回忆,所以我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她说完,转身从病房退了出去。
她不是想看他的懊悔,也不是想说自己的委屈,殷承安所谓的开始,说得太晚了,晚到她的一颗心从沸腾到冰冷……
殷承安胃出血的事,直到天亮,唐夏才通知了苏梅。
八点多的时候,卢彦跟苏梅一块儿出现在医院,唐夏守了一夜,又累又困,强打精神站起身,淡淡叫了声“妈”。
结果下一瞬,她的脸就偏到了一边,苏梅那一巴掌又狠又准,她觉得自己半张脸都麻了。
“只要跟你在一起,承安就没好过!扫把星!克死你妈,又克垮你家,现在连我儿子也不放过,怎么死的不是你!”
苏梅像是泼妇,完全没了平时的教养又优雅,说得话刺耳又难听,大清早走廊上来来往往人不少,唐夏一张脸疼得发红,却不及这番刺在心口话令人心凉。
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素梅,眼神暗沉难测,苏梅心里一惊,瞪着她,找着气场,“怎么?我说错了不成?”
唐夏没再看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低声说,“我记得妈当年也是靠克死爸的前妻在得以上/位。”
苏梅一下子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而唐夏已经上了电梯。
*
从医院出来,唐夏伪装的坚强轰然倒塌,她母亲当年生她的时候落下病根,没几年就去世了,即便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告诉她这不关她的事,可幼年时候埋下的种子,早已根深蒂固,哪有那么容易放开。
苏梅这番话,等于是将她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
她总以为这么多年,她尽心尽力的侍奉,他们早就成了一家人,哪怕唐氏落魄后,苏梅隔三差五跟着殷承安找她茬,她也只以为真的是自己照顾不周,可是今天,她清楚的知道,她一直当做亲人的婆婆,始终都未曾接纳她,她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跟殷承安结婚的陌生人。
雾霾重重的寒冬,唐夏一个人走在街头,形单影只,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不及她那可冰凉到极致的心。
其实她很早之前就察觉了,殷旭认她这个孙媳妇,是因为打心眼儿里喜欢她。
但殷占轩跟苏梅,不过是因为唐氏,一个在拿捏着唐氏命脉的儿媳,对当时急功近利的殷家,无疑是最有利的棋子。
她装作不知道,装作很幸福,其实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
这出以她主动的婚姻,从都到尾就是一场闹剧。
悠扬的音乐从口袋里传来,她伸出冻僵的手指,将手机掏出来,也没看是谁打的,就一下下按着接听,手指僵冷,直到铃声停了,她也没按准。
一颗眼泪砸到手上,瞬间就变得冰冷,唐夏蹲在绿化带轻轻颤抖着肩膀。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她飞快的按了接听。
“到哪儿了?”
男人清冽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唐夏茫然的瞪着眼睛看了看四周,忽而脑袋清明起来,她握着手机垂下眼眸,轻声说,“我恐怕赶不过去了。”
沈先生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他似乎听到了一丝哽咽,皱着眉,将耳机往耳朵里塞了塞。
“你在哪儿?”
唐夏咬了咬唇,“我真的有事,你——”
她话没说完,那边直接挂断了,唐夏握着手机,心里空荡荡的,为什么不听她解释解释。
唐夏握着手机从地上站起来,身后突然闪过一道人影,抓住她的手机一拽,险些将她带倒,唐夏怔了一秒,突然反应过来,一边喊着抓贼,一边朝那人追去。
作为运动白痴的唐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长跑,今天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突然激发了她潜藏在心底的小怪兽,她就跟装了马达一样紧追不放。
小毛贼大约也没想到遇见这种主儿,被追得走投无论,突然转身亮出一把匕首,转身朝唐夏扑过来,抵住她脖子的大动脉。
唐夏一下子僵住动作,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头脑愈发清醒,心里直骂自己傻缺。
她小心的呼吸着,低声道,“你放开我,手机我不要了。”
那小毛贼啐了一口骂道,“你妈/逼,刚刚怎么不说,人这么多,我他/妈怎么走?”
他嘴巴一张一合,浓烈的烟草夹杂着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唐夏忍不住皱了皱眉,平复着心绪说道,“你杀了我,不也一样跑不了,还会罪加一等。”
“你闭嘴!”
小毛贼有些慌乱,匕首似乎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唐夏觉得脖子火辣辣的疼。
她瞥了眼周围,围观的很多,有人报警,有人拍照,却没有人伸手帮忙,她垂下眸子,思索了几秒,抬头道,“你看前面的巷子,你把我挟持到巷口,然后放了我往里跑,巷子里那么乱,不好追,而且,现在警察还没来。”
小毛贼刚刚也注意到了那个巷子,他没打算伤人,趁着警察还没来,趁乱还能跑,简单思索几秒,他就拿定主意,拉着唐夏往巷口走去。
唐夏时刻注意着脖子下的匕首,距离巷口还有十米远的时候,他突然用力将唐夏推到一边,麻利的朝着巷子跑去。
“砰——”
然而没等他进去巷子,就被一辆车撞翻在地,众人拍手叫好。
唐夏被热心的市民扶起来,忍不住朝那边望了一眼,这一看吓了她一大跳,那车里下来,可不就是刚刚还跟她通话的男人,他怎么会……
没等她多想,沈先生已经走到了她跟前,瞧见她脖子上的伤,一双眉挤成了“川”字。
“你怎么来了……”
唐夏话音刚落,男人已经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身前拉了拉,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
,阴沉的盯着她脖子上的伤口。
周围都是人,唐夏有些不好意思,稍稍躲了一下,沈先生没阻止她的动作。
他松开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背过身低声交代了几句,回过头握住她的手腕,就朝车子走去。
小毛贼已经被热心市民制服绑到了路边,他脸上鲜红鲜红,都是擦伤,胳膊腿看起来都正常,应该没撞到要害,唐夏想到刚刚沈濯云那么狠开着车撞上人的样子,有点儿后怕。
这个男人,并不像自己平常见到的那样无害,只是他的狠绝冷厉从未在她面前展示过而已。
沈先生拉开车门,将她塞进车,自己绕到另一边,上了驾驶座,引擎一开,调头驶离。
因为刚刚经历过一番惊险,此时此刻,唐夏心情还未平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干坐着。
刚刚跑得太急,喝了冷风,这会儿被车里的空调一烘,鼻子忍不住发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唐夏尴尬的不行,从口袋里摸出纸巾,低头擦拭着,突然,一件外套扔到了她脑袋上,唐夏狼狈的拽下来,气鼓鼓的瞪着他,能不能温柔点!
沈先生像是没察觉她不满的视线,左手在车座下一摸,拎出一只雪白的生物丢到她怀里。
“抱着暖手。”
唐夏……
被吵醒的毛团,在唐夏怀里舒展了一下身体,哀怨的“喵”了一声。
唐夏将手伸到毛团白花花的肚皮下面,别说,还挺暖和,她脑子里突然想到沈先生抱着毛团难受的画面,不知为何,竟觉得喜感,忍不住偏过头对着玻璃勾起唇角。
沈先生带她回了香山公寓,下了车,沈先生也没搭理她,径直上了楼。
唐夏敏感的察觉到他生气了,虽然她不太清楚他在起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暖宝宝”,低声问它,“你说我现在离开会不会好点。”
毛团抬了抬眼皮,“咪唔”了一声。
唐夏叹了口气,抱着毛团下了车,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进了大楼,才发现沈先生还没上电梯。
他在等她。
一瞬间,唐夏脑子里就冒出这个想法,无缘无故,就是一种直觉。
等她站到他身后,沈先生才迈进电梯,唐夏也只好跟了上去。
大清早,又是放假,电梯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窄小的空间,将他的味道聚集起来,唐夏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他簇拥在怀里,不的喘息。
她忍不住紧了紧手指,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沈先生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唐夏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也许碰巧遇见了也说不定,那里好像跟宠物医院顺路。
“昨天晚上,我丈夫胃出血,我在医院守了一晚上。”
她在解释,她并不是故意爽约。
但是这样的解释到沈先生耳朵里却变了味道,他扭过头凌厉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她,“一边关心着丈夫,一边答应单身男人的邀约,我是不是得夸赞你一句中国‘好’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