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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森森的笑声回荡在耳边,李殊慈反而觉得脑筋清醒了一些,随即她想到,方才就是她的尖叫声打断了那些吟唱声对她的影响。李姝乔的手臂还是以怪异的姿态吊在那里,如同没有骨架支撑的一块破布。她却毫不介意,只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殊慈,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下去。
李殊慈心焦不已,血树发出的香气让她浑身僵硬,行动艰难。吟唱声在脑中嗡嗡作响,为什么李姝乔能不受香气的影响?她不知道李姝乔是不是趁此机会杀了她,正犹豫着要怎么做才好,只听树后面有人说道:“慈妹,与我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现在,恐怕你也别无选择了吧。”
“沈渊?原来你早有防备。”难怪李姝乔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她,不敢动手,原来沈渊也没事!看着他眼中透出浓重的戏谑和玩弄,李殊慈只觉得无比厌恶,“世间竟有你们这样一对母子,当真不容易。”
沈渊冷笑一声,“慈妹,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嘴硬的好,除非,你想和你的两个丫头一起死在这。”
李殊慈费力的扭身看了一眼,木云和蓝心还是毫无反应,“你有办法破解这巫术?难道是想杀了其中一人,破坏这些布置?”
“如果是这样就能出去,我不介意将所有人都杀了。”沈渊的目光阴沉的扫过地上躺着的太子妃等人,说道:“所谓巫术,在我看来,如果能达到何种作用的话,就只是单纯的杀戮而已。这些古老的血祭,不过为了借机处死自己的死敌而做的幌子罢了。他们利用的,就是这血树能够至迷至幻的香气,同时利用吟唱来迷惑‘祭品’。只有那个蠢女人,会一心相信什么血祭!”
李殊慈打量沈渊的神色,觉得他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既然你已经有了盘算,又需要我来做什么呢?”
“知道为什么古尔雅用你来做灵眼吗?而原本的灵眼其实是我。”沈渊笑了笑,“因为你的精神力异常强大,她们用尽全力才勉强能操控你的心智。结果你还是醒来了。”李殊慈不知道她说的精神力强大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因为自己是重生之人吗?沈渊走到树下停住,在一处杂乱的树根中掏出一块羊皮一样的东西和一只黑色瓷瓶,看来他早就偷偷来过这里。
“我要你一直唱这首曲子。”沈渊将黑色的瓶子打开,放在李殊慈鼻下,一股腥臭的气味冲进鼻腔。李殊慈恶心的干呕了两下,脑中却已经不再混沌不堪。她狐疑的那块羊皮接过细看,羊皮古旧,上面是一些韵律和文字,都是用金线细细的绣上去的。可她从来就不精通音律,这种古老罕见的标注方式她更是没见过。“我根本就看不懂这字写的是什么……”
“为什么我认为重要的东西,你都要同我抢!”李姝乔上前一步,从李殊慈手中夺过羊皮,声音嘶哑难听,她说:“我来教你哼唱,你只需要学会曲调便可。”
说完,李殊乔看着羊皮仔细的哼唱起来,曲调果然同现在大不相同,轻灵空远之感在耳边盘绕,李殊慈不敢大意,默默记下。到了后面自然而然的同李姝乔声调相合。这曲调似乎与吟唱中的鼓点声碰巧错落开,从而达到与吟唱声相反的效果。沈渊满意的看着她,说道:“香气虽然可解,但吟唱鼓声仍能扰乱我等心智。只有慈妹你不受影响。”
“所以,你帮我控制香气,我帮你抵御吟唱鼓声?”李殊慈永远不会低估沈渊的处心积虑,他的算无遗策,她早就领教过,“那么还是先将其他人也叫起来吧。”
“妹妹可不要得寸进尺,能带上你的两个丫头已经是仁至义尽。”李姝乔冷笑一声:“若不快点,一会古尔雅的人就要来歃骨了!到时我们都得变成头顶的死人!”
李殊慈看向沈渊,见他并未反驳,知道李姝乔没有危言耸听,看了一眼其他人,她也不是老好人救世主,还是将木云蓝心她们先带出去再说。李殊慈看见沈渊拿黑瓷瓶放在她二人鼻下,木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眼看见李殊慈,“姑娘!你没事?”
“来不及解释,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李殊慈看向蓝心,她的身体不似之前僵直,却头一歪如同昏睡过去了一般。“怎么回事,木云,难道蓝心之前一直都没有醒来?”
木云点点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沈渊,戒备的站在李殊慈身前,问道:“我们怎么出去?”
沈渊指了指头顶,“这里是地宫的最底层,我们得爬到上面才能出去。”
李殊慈脸色一变,这棵血树如此巨大,若要爬到树冠顶上,不知要费多少气力。她,木云,加上昏迷不醒的蓝心,要怎么上去?难道她最终也只是为沈渊做嫁衣吗!
沈渊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慈妹无需担忧,我定然保你性命。”
李殊慈不置可否,李姝乔却怨毒的看着她,这里,只有李姝乔的体力最弱。李殊慈哂笑一声:“大姐姐放心吧,你与沈公子一骨灵犀,他不会抛下你不管的。”李姝乔嘴角咧了咧,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死了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李姝乔站到沈渊身边,抚着自己的手臂,委屈的看着沈渊:“渊哥哥,我的手……”沈渊一手捏住她的肩膀,只听喀嚓一声脆响,李姝乔一声轻呼,那条脱臼的手臂终于归位,不必再那样无力的垂着了。对于沈渊来说,李姝乔不是活人,只是一个能缓解蛊痛的人偶。
几个人沉默下来,都盯着站立在那里的血树,上面白花花的纸扎人此时就像给她们抛洒的纸钱。周围全是相互碰撞的沙沙声,让人烦躁不已。这里所有的地方几乎被树枝爬满,根本没有地方可以点火,只有几盏微弱的白色灯笼间或挂在垂下的树枝上,如同血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她们。
木云将蓝心用枝条缠住绑在自己的背上,说道:“姑娘先上去,我就在你后面。”
李殊慈摇头:“不行,你带着蓝心,行动不便,我在你后面,别多说了,快走。”李姝乔已经率先一步爬了上去,只是她手脚无力,只爬了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沈渊看了她们一眼也开始往上爬。李殊慈对其余躺在树下的人默默说了声抱歉,也费力的攀爬起来。
好在树木巨大,上面盘绕着不少树枝,手脚很容易借力。李殊慈一边哼唱着古调,一边在心中自嘲道:她们院子里的人都爱好爬树,难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这一场大难吗?世间因因果果,当真叫人难以捉摸。她很想知道外面现在如何了。古尔雅既然抓了沈渊和太子妃在这里,那么沈家的其他人现在何处?大安宫中此时是否已经一片混乱?儒王呢?
时间过得很慢,李殊慈的手心已经被磨破,嗓子也因哼唱而嘶哑起来。她们没有水,没有食物,周围只有一具具被白衣包裹的人骨。但她的情况还比李姝乔要好很多,李姝乔已经被远远落在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蹭破了额头,血水和脸上的汗水混在一起,脏污不堪。李殊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当真觉得她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般。
“李殊慈!我要杀了你!”李姝乔见李殊慈停在半空休息,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速度快了起来,直奔李殊慈的方向爬了上来。李殊慈暗叫糟糕,如果是在平时她当然不怕,可现在这种情况,若是与她起了冲突,难免死的难看。
她看了看头顶的木云,木云爬到一处异常粗大的树枝上,正在解吊着纸扎人的绳子。李殊慈往她的方向爬过去想要帮忙。一个多时辰,她们才爬了一半不到,好在之前她们被换上了同样的缟衣,在到处都有的纸扎人中间并不是那么显眼,如果有人进来,也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她们。
李姝乔停下眯眼看了看木云,继续往她们的方向爬。李殊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加快手里的动作。就在这时,石门大开,古尔雅率一众人走了进来。李殊慈直恨自己胡思乱想,真的把她们给想来了。
沈渊等人也听见了下面的动静,都停下动作往下看去。有两个黑衣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在一块空地上摩挲敲击了一阵,突然一方黝黑的石台从地底升起,上面刻满诡异的符号和花纹,花纹的缝隙中似乎曾经流满血液,呈现干巴巴的红褐色。
李殊慈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头戴高冠的男子手中寒光四射的剔骨刀,不禁毛骨悚然,此时她才明白过来李姝乔所说的‘歃骨’是什么意思。古尔雅走到李殊慈躺着的‘灵眼’位置,忽然面色一变。冰冷锐利的目光在石室中扫视,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她们所在的树干之上。
李姝乔本来已经到了李殊慈身边,不甘心的看了她们一眼,奋力朝沈渊的方向爬了上去。
人群中五六个异族服侍的女子,脚尖一点便顺着树藤登了上来。只是似乎也受到香气的影响,无法再运行内息,只能徒手向上攀爬。古尔雅绯丽艳美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怖,怒喝道:“把她们一个个都给我抓回来剥皮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