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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软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暴露了。
那什么天元老祖说不定就是剑门的人,也正是因此,他们对听霜才会有一定的了解,哪怕这了解的方向实在有些的……不可思议?
其他的苏软不知,但在剑门的人已只听霜出世,且以法器为食,那么当年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虚海上大规模丢失法器事件没理由会被他们忽略。
在接连地苦练剑法之后,苏软终于还是安分不下自己悬着的心,与听霜说了一些简单的情况,苏软在当晚就连忙去寻了清河。
她担心自己的暴露会给身边的人带去危险。
听霜是在自己旁边的,她倒是不必担心,若出了事,自己也是第一个晓得的。
那么,剩下的,当年与自己相熟的,比较容易被追查到,也就是师父了。
韩宁明面上只是魔修,苏软猜剑门的人就算手再长也该无法料想到她是当年青城的人;而小毓秀,那是自己后来才收的人,除了自己、师父和六师姐,再无他人知道她是苏软这个人的徒弟。
至于叶昭和施岚风,那是在幻境里相识,更是无人知晓,那更是不可能,更何况现在……
哪怕是近来诸事烦心都遮掩不去心下的刺痛感,苏软皱了皱眉,手上掐了一个繁复的诀,加快了御剑的速度。
她得快些去师父那里,好让她们赶紧做些防备。
不管现在现在剑门是否查出了自己,但想来至少也是不准备立即对自己动手,不若界面上怕是早该有了什么消息。
闭眼,右手轻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苏软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希望剑门还未发现,那么现在去寻师父,应当还有回旋的余地,她们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突然的加快速度让听霜看了苏软一眼,同样的心情复杂,担心的却不是和苏软同样的人。
阿昭和施岚风也能知晓一些至少明面上的消息,不难生出防备之心,这倒是不必听霜担忧。听霜担心的是苏软。
身负天火,又是自己的主人,怕是剑门定会想尽办法对付苏软。
不管是从当年的青城众人还是从其他地方入手,最后容易吃亏的肯定是苏软。
以她现在的修为,哪怕已然能够跻身这个界面的前列,但和那什么天元老狗比又怎么样?又是否能打得过一个剑门?
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听霜觉得自己都快愁得演不下去戏了。
故而待得苏软一到当年清河隐居的地儿,听霜想也没想,只给了一句“我吃东西去”就直接走人。
倒也是真的准备吃东西去,听霜拍下自己腰间的佩玉,里边装着当年从幻境里出来时候叶昭给她的无数法器。
趁着现在剑门还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听霜准备先多吃些东西,说不得自己的修为能高一些,也能派上些用场。
苏软倒是也没多想,自打听霜“失忆”之后,她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以饭菜为食,这让苏软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还当听霜是去买些饭菜进食。
点了点头,在看着听霜离开自己的视线后,苏软以手为刃,在无形的结界上斜着画了一笔,抬步便往里走。
她迫切地需要对师父和六师姐说些什么,好让她们小心。
清河是第一个从屋里走了出来的,看到苏软,她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小九?”清河显得有些诧异。
大抵是这话起了作用,那屋里头顿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而后,是带着惊喜的声音入了耳。
“师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钟毓秀。
苏软倒是笑了,心上那块大石这才稍稍放下,好歹她们现在还没出什么问题,“师父,师姐呢?”
“师叔在里边呢~”这话是刚从屋里冒出来的钟毓秀答的,大抵是苏软的到来让她很是开心,这话的尾音都有些往上飘。
摇了摇头,上前,一边走,一边在指尖掐起诀,给这个屋子又下了一个坚固的结界。
“没事就好,往里走,师父,这次我回来有要事跟你们说。”
径直进了屋,苏软也不含糊,看韩宁果是坐在屋里,很快又在这屋子的里边加了一个结界,这是害怕这边的外头会有人在。
简单的打了招呼,等手上的动作结束,苏软抿了抿唇,直入主题,“师父,师姐,我怕这界面是要开始乱了,你们先躲起来吧,等过些年再出来。”
清河闻言蹙眉,沉默一下,见苏软也不多解释什么,心下便有了些猜测,“小九,你遇上了大|麻烦?”
也不否认,苏软知道这事儿是瞒不住的,索性点头承认,“的确是大|麻烦,我怕那边会拿你们下手。”
“师父,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这话是钟毓秀说的,她知道自己能力的确有限,但是听到了自家师父有了麻烦,却仍想做些力所能及。
“不必的。”笑了笑,苏软看着钟毓秀摇了摇头。
也是对清河和旁边并未说话却丝毫不掩饰担心的韩宁的回答。
苏软的回答倒是也在情理之中,与钟毓秀的满面担忧不同,许是因为早经历过生死,清河能够看得开些,她几乎是很快接受,直接问道,“什么时候走比较合适?”在清河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徒弟从来都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她既然不说明原因,自然有她的道理,清河选择不去过问。
沉了沉眸,苏软给出答案并没有花上多久,“越快越好。”剑门就像是一颗定弹,越快越好,这话是没错的。
旁边的保持着沉默的韩宁原本或许还想说什么的话就因为苏软这四个字而生生咽了下去。
这么急?
韩宁看着苏软眉间毫不掩饰的心事重重,皱了皱眉。
而她的身边,同样没有说话的,是正有些发愣的钟毓秀,她的目光还停留在苏软的身上,似乎有些担心。
苏软并不看着她们,也便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是看见清河伸出手,倒了一杯茶水,并推到了自己的面前,长久的安静,直至半晌,清河这才叮嘱道,“事事小心。”
带着担忧,清河面色有些凝重。
苏软勾起一个笑容,她点头,“师父,你们也是。”
而后再说些什么简单的话,却是各怀心思,虽是也有留恋,但终究不好表现出来。
傍晚时分,清河带着人出去了这屋,她的本意是出去将从前藏在外边的一些东西收回来,好尽早离开这个地方。
钟毓秀本来也该是去的,但她自己提议要留下来,有话想和苏软说,清河当时便多看了小毓秀一眼,叹了口气,倒也终究没有多说。
而直到这个屋子里只剩两个人,钟毓秀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多年未见的人,那些个原先准备好的话和问题竟然一时间都说不出口,憋了半晌,也只讷讷地出来了一句“师父。”
苏软猜她可能是有些不适应,不知从哪里打开话题,便率先道,“许久不见,修为倒是涨了不少。”
这是实话,钟毓秀的修为已从剑修一阶到了二阶中期。
自己离开这么一点年岁,她有此修为,这是很不容易的,故而,苏软看向钟毓秀的目光也带了些欣慰。
钟毓秀觉得自己的思维在这样的时候并不能很好的运转,咬了咬唇,她看着自己前边不远的这个人,半晌,她才开了口,却不是顺着苏软的话往下说,而是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先前心里的话给吐露出来,“师父,你说的麻烦,是不是和那个人有关?”
怎么也没想到钟毓秀说的却竟是这样的话,苏软皱眉,她并不确定对方说的和自己想的是同一个人,干脆循循善诱,“谁?”
面色有些凝重,苏软看着这个自己明面上的小辈,实地里的“徒弟”,心给悬起。
钟毓秀心下也是咯噔一声,只觉自己就看着师父这样子,自己竟然就像是得到了答案,“……那个什么天元老祖。”
分明不长的话,却半晌才给说出来,钟毓秀看着有些失落。
顿时哑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苏软没有想到,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竟然是这个小丫头。
哪里出了纰漏?
许是当年那一句不经意的话,那次无意间留声玉发出声音,叶昭的话里提及的“小绿”给她提供了线索?
苏软并不确定,但左思右想之下,却的确再无什么能够成为证据,能够让这机灵的小丫头将这天元老祖联系上自己。
苏软只得点了头,“是。”她这话说得沉重。
倒不是担心这小丫头会起什么坏心思,毕竟她也算跟了自己多年,苏软自诩看人的阳光也还算准。故而在看见钟毓秀一脸的恍然时候,她沉默片刻,又道,“你既是知晓了,便多担待着些,来日若是看见剑门的人,又或是是那云城、天元老祖,定然绕道,”顿了顿,眉心的担忧丝毫不减,苏软又很快叮嘱,“但别告诉你师祖和师叔,此事知了未必会好。”
“剑门?”钟毓秀似乎有些诧异,她并没有听过这名字,但看师父忧心忡忡模样,又觉定然不是一个好惹的。
能和云城、天元老祖并列出现,还被自己师父这般郑重地说出来,那当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家伙。
钟毓秀攥紧了手中的剑,过于的担忧让她忍不住有些呼吸急促。
没回答她的疑问,苏软伸手,她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一段时间不见,这小家伙又长高了些,都快赶上自己的身高,“毓秀,你师祖和师叔,便交给你了。”
或许本该该答应,可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这样的交代……钟毓秀抿了抿唇,没有给出回应。也不知是因为难过委屈还是因为些其他什么。
苏软也不说话,她就静静地看着钟毓秀,她在等她的答应。
在苏软的心里,即便这么多年过去,眼前的这个人却始终还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
心思简单,做事机灵。一直都没什么差别。
钟毓秀知道自己可能不该说的,但她忍不住,她心里的那些个念头就要憋不住了,它们像是水一样透过那些个本便并不怎么密封的空隙钻过来,将钟毓秀的心理防线就要冲破,“师父……”
话说了个开头,却又欲言又止。
苏软也没多想,她只是猜小家伙可能还有些别扭,也就不说话,等着她下边的句子。
吸了吸鼻子,钟毓秀觉得自己的鼻尖可能是有些发酸,让她忍不住就伸手去摸了摸,而直到犹豫许久,她才终于慢吞吞地开始说那些个艰难的话,“其实我可以……”
“这谁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钟毓秀的话。
女声,还挺悦耳,但怎么怎么听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边?
给这一搅和,那些个悲伤和忐忑都生生给顿了顿,原先的话竟更是再难继续,钟毓秀回头,她循着声音看过去,便见着了一个女人。
或许也可能是个少女?
粉衣紫裙,比自己矮些,长得挺是特别,她正看着自己,然后,瞪了自己一眼?
钟毓秀最先的反应愣了愣,有些莫名其妙,而后,她看着这个对自己似乎露出一种奇异的敌意的人,突然就想到一个问题,所以她是怎么进来的?
等等,那师父和自己方才的话不是她都听到了?!
终究还是个孩子,这样的突发状况实在遇着不多,钟毓秀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第一反应就是回过头去看苏软。
而也正是这一看,她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师父。
面色温柔,她的目光并不放在自己的身上,她的唇角微微笑着,像是正午的日光,这笑容太过晃眼,竟让钟毓秀脑子陷入了更深的卡壳。
这样的师父,让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熟悉,是因为太多次数,她看见师父对着远方露出这样的神色;陌生,这是因为那么多年,她从未对自己发出这样的表情。
从来没有。
有不认识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师父怎么还能这样笑呢?
师父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钟毓秀脑子闹哄哄的,她攥着剑的手忍不住用力,这使得她的掌心变红。而也正是在这时,她听到了苏软的声音发出。
“你怎么来了?”带着些无奈,一些的好笑,唯独没有钟毓秀所想的担心与恐惧。
苏软没有上前,她是站着看着听霜说的这话。
听霜突然就破了结界进来找自己,这是在苏软意料之外的。
“……”孤女寡女共处一室如果不是她发觉了这个女人说不定觊觎她家有剑之妇了!哼!!!
听霜心里苦,但听霜不……
不行,她就要说!╭(╯^╰)╮
“你说这人是谁不是说好以后你由我负责了嘛!”
或许是心里那些个话语速实在太快,听霜是一溜烟的大气不喘一口的飞快把这话说完的,当然,结束了她还不忘怨念地看向苏软。
莫名的,自己面前的听霜就和记忆里的有了高度的重合,苏软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觉得自己好似隐隐闻到了一股子醋味,“这是我徒弟。”
如果不是面前还站着个人,苏软想自己可能会上前去忍不住摸摸听霜的脑袋。
还是很可爱啊,哪怕这样理直气壮的样子。
“啊?你有徒弟……”了?
硬生生把最后一个字给憋了回去,听霜脸上的那些个戒备一瞬间破了功,眼睫毛颤了颤,她把这话说完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二人之间流连一下。
确定了苏软的脸上的确没有对这姑娘的额外关心,且自打自己进来之后苏软她便一直看的是自己,根本便没挪开目光,听霜不由在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不是吃醋嘛,她就是担心苏软被人利用!
不过,既然是徒弟的话……
听霜不由多看了两眼苏软的这个徒弟,只有个侧脸,但是看着傻乎乎的,就光看着她犯傻,应该也不会骗苏软。
正在心下暗自点头,听霜就听苏软道,“有的,你昏迷时……是我百年前在界面上历练时候收的。”
就算原本不知这小徒弟是什么时候收的,可就是单单听着苏软那欲言又止还哪能猜什么都猜不出来?
算起来,这徒弟也就陪了苏软百年,而自己呢?这么多年,而且不仅可以剑形,还可以人形,那肯定是陪伴苏软多年的自己得她欢心呀。
先前的那股子醋劲下去,面对着自己方才几乎可以说是就快失控的演技,再看着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徒弟,听霜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初次见面就给徒弟留下了个奇怪的印象,嘤,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