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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屏,去将窗子关严实了,风冷,莫要让公主着凉。”
良贵妃提高了音调唤了一声候在卧房外头的宫婢,径自起身拿起挂在架子上的狐裘大衣就要给女儿披上,谁知却被虞瑢任性地避开。
“我不需要,母妃还是好好照应自己吧。”虞瑢抬头冷冷的看着良贵妃,咬了咬牙,终是忍不住说道:“您满心想着的都是呈祥,又何必在乎我的死活。”
良贵妃手上的动作一僵,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但很快便恢复了的面无表情。
“你若是病了,你父皇又要担心了。”
虞瑢含恨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这个无论何时都能维持绝对冷静的女人,心中泛起阵阵寒气。
“娘……”她颤声唤了一句:“我知道您不是那样铁石心肠的,表哥是你你从小看着长大的,而且他母亲安姨娘不也同您私交甚好么?你又怎么能忍心伤害表哥呢,再说了,您看看舅舅现在的样子,他勉力维持了这么多年,表哥就是他唯一的指望……”
不等虞瑢将话说完,良贵妃就毫不留情的将她打断:“瑢儿,你舅舅当初就是走错了一步,所以才害死了瑾儿的娘,才害的甄家沦落至此,否则我何至于始终屈居乌氏之下?你怨我喜爱呈祥多于你,你可知道呈祥是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才保住他的!”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虞瑢顿时红了双眼,只要一想到母亲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她就止不住的心疼,想到这里,她抬起自己带着剥茧的双手,这么多年她如此努力的习武,根本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想竭尽所能的保护母亲同弟弟,竭尽全力讨好父皇,也不过是为了多替母亲同弟弟争取一些利益。
想到这里,虞瑢跪倒在良贵妃的面前,苦苦哀求道:“母妃,就是为了呈祥您才不能轻易动表哥,要知道没有卫国公府做靠山,呈祥即便是成为了太子,也绝守不住这个位置的。”
“呵呵……是啊,我又何尝没想过这些,只是你表哥他太不争气,若是他还像以前一样将心思全都放在甄家身上,我自然不介意帮他助他,只是现在,我不过是拿卓兰的婚事试探,他就这样果断的要娶文家那个姑娘,当真跟他爹当年一模一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良贵妃的语气满满都是失望。
虞瑢皱眉:“母妃,您太小看阿禾了,她和当年的安姨娘不一样……”不等虞瑢说完,良贵妃就冷笑着将她打断:“是不一样,她还不如当年的安瑾,好歹那个女人还有玉家死士。”
听到这里,虞瑢只剩下失望,她叹道:“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告诉你乌嫣然寿宴上的事情,是我……是我害了阿禾。”
良贵妃摇了摇头,似乎对女儿也很失望,她沉吟片刻, 烦躁的挥了挥手。
“我倦了,你下去吧。”
虞瑢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本欲还再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无奈的咽了回去。
院中,雪白晶莹的树挂寂静而立,虞瑢却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
“表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虞瑢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身,只见被裹成小粽子一般的甄瑾向着她跑来。
“你怎么来了?”虞瑢一怔,在甄琢出征之前,甄瑾已经回到了卫国公府,只是什么时候这小家伙又进宫了,他是怎么进宫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虞瑢眼中的疑惑,甄瑾扬了扬手中的金牌,笑道:“这是姑母给我的通行令。”
原来如此,虞瑢叹息一声,母妃总是这样的厚此薄彼,若是她对表哥能有对表弟的一半好,也不会……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鼻头更酸。
“表姐这是怎么了?难道也是为了阿禾担心?”
虞瑢这才回神,皱眉应道:“你进宫是为了文家的事情?”
“是啊,不然还能有谁,我听说那个笨丫头的大伯父捅了个天大的篓子,所以想来宫里头问问姑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虞瑢叹息:“你不是来问,而是来求母妃帮忙的吧。”
甄瑾吐了吐舌头,笑得*光灿烂,一副知我者莫若表姐也的得意模样。
反观虞瑢却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要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是母妃一手操控的,怪只怪自己傻,原本转述给母妃家禾那日在宴会上险些被人用藜芦草毁了容,没想到母妃就想要用藜芦草来嫁祸乌家。
“表姐脸色何至于如此难堪,莫不是贵妃娘娘不肯帮忙么?”从称呼的转变上,就能听出甄瑾的疏离,虞瑢不想让他多想,连忙掩饰掉自己的失落,勉强笑道:“母妃说她已经在想办法了,那些丝织品是江陵织造府送来的,同阿禾他们家又没有什么关系,何况阿禾家的铺子挂的是李记布庄的旧名,外人都不大清楚它背后的东家是谁。”
“哈哈,听表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甄瑾说到这里语气不免有些黯然:“我当初答应了哥哥,他出征的时候一定会帮他照看好阿禾那丫头的。”
看着小东西难得认真的样子,虞瑢心中的愁绪顿时散了不少,她伸手拍了拍甄瑾的额头,认真道:“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表姐果然够意思!”甄瑾笑嘻嘻的玩着虞瑢的手,在他最阴暗的童年时光里,虞瑢同素心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两道阳光,可惜后来素心死了,虞瑢也去了惠王府,好在后来他又遇上了文家禾,甄瑾正想着,耳边渐渐传来虞瑢的声音。
“不过眼下我倒还是挺担心家禾的,瑾儿,不如过两**将阿禾约出来可好?我怕她心中郁闷,想安慰安慰她,也好叫她放心。”虞瑢特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附近的宫人听见。
“好啊!若是这样简直太好了,我这就去帮你问她,诶,不如我帮她进宫如何?”
“不可!”虞瑢急急说道,旋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太过强硬,连忙缓和下来:“还是在宫外吧,现在父皇毕竟还是因为肖美人的事迁怒文府。”
“哦,好的,表姐说什么就是什么。”甄瑾没有察觉到虞瑢表情的异样,十分爽快的应承下来。
彼时,文家禾正在为如何处理那些褪色布匹的事情同秦显一道忙得不可开交。
“将这些萤石都碾成粉末,然后同这些颜料混在一起。”家禾将手中的颜料方子交到紫草的手上,认真叮嘱道:“做完了时候立刻将这个方子毁了,切记别流落到任何人的手上。”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进来。”她理了理衣角,看向门口,推门而入的正是秦显。
“表哥画师找的如何了?”家禾迫切的望着秦显, 野葡萄似的眸子里写满了期待。
秦显皱了皱眉,似乎是很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样子,良久才缓缓应道:“找是找到了,但却找不齐这么多,只有几个技艺并不精湛的,愿意接这个活,而且他们平日多靠模仿那些大家,画一些赝品过活……”
不等他说完,家禾就急急的将他打断:“好!就是他们了!”
闻言,秦显还有些十分迟疑,担心她是疾病乱投医,于是好心提醒道:“阿禾,你千万要想清楚了,他们一旦动笔,就决无更改,若非是大家的画作,我们恐怕连本钱都卖不回来。”
“表哥多虑了。”家禾莞尔,示意秦显放心:“我并不为卖画,我卖的是一个‘奇’字。”
“哦?此话怎讲?”秦显看着家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下微微疑惑。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老实说这件事儿我也并没有多大把握,所以还是不要宣扬的好。”家禾说的是事实,这夜光衣是前世她娘亲的主意,因为西蛮大多沙漠,到了夜晚经常是伸手不见五指方圆几里见不到半点灯光,遇上了沙暴那些晚上巡夜的士兵就很容易出意外而且难以寻找,后来她娘亲就想了一个法子,将萤石碾成粉末放入特质的颜料里面染在衣服上,这样一来即便是在夜晚也十分显眼,不至于找寻不到半点踪迹。
只是她对那颜料的配方记得不大清楚了,所以写了好几份给紫草,让她先拿去做个试验,若是成了也许能扭转如今被动的局面,将损失减小到最低,即便是失败她也做了最坏的准备。
秦显见她不打算再说下去,只好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尽管放说去做吧,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只管告诉我。”
“暂时没有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家禾狡黠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放到秦显手中。
“这是?”秦显一怔,十分诧异家禾手头竟然还有这么多银票。
“昨日我六叔从老宅过来了,原本我是想趁此机会让文家吐出点银子给回报老宅,可谁知道太姨奶奶她还是执意让六叔将钱给我们送了过来。”说到这里,家禾表情顿时变得柔和起来,继续道:“就请麻烦表哥尽快将这些银票折现,其中又是三份是我的答应给你的。”
秦显苦笑,并没有拒绝,但心中却已想好到时候要将钱原数返还给文二爷。
家禾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将银票托付给他,暗暗盘算之后的事情。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