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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转瞬既过,一转眼就到了秋天,到了芳兰成亲的日子。
刘家人虽是不怎么喜欢黄家,也不太乐意和黄家结亲。可是芳兰到底是刘家长房的长女,单单只为了失踪的刘承业,其他几房也有责任替她办好。
所以三书六礼一概不少,媒凭婚约一纸不缺,芳兰到底是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
黄秋成来娶亲时,就跟一个刚从耗子洞里出来的耗子般,当他听到叶秋鸿和姜恒确实因为户籍的原因回京城应试去了,才露出了一丝从容。
只是面对雪梅这个小姨子时,多了几丝尴尬。
雪梅懒得理他,尽了自己的礼数后,便将他撇到一旁。
黄秋成虽是对芳兰不太满意,可是到底不敢得罪叶家。看到叶管家过来亲自主持芳兰的亲事,纵是有天大的不满也不敢发出来。
雪梅以前没和这个黄四少爷打过什么交道,仅有的两次也是来抢人。可是这次和他相处了一天后,觉得他就是一个被家里宠坏的纨绔子弟。
做事从来不会考虑别人,也不考虑家族的利益,仅凭自己的喜恶来办。这样的人,在后世有个统一的名称,叫做坑爹者。
芳兰也是打小被宠坏了,现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心理扭曲,也不知俩人会将日子过成什么样。
芳兰成亲后,三天回门时容光满面,倒是黄秋成看起来瑟瑟缩缩。
黄家显见得对芳兰极为满意,回门的礼物也是异常贵重。黄家不仅向刘家送了礼物,就连叶府也同时送了。美其名曰是送给叶管家的,说叶管家给芳兰主持过婚礼,也算半个娘家人。
“这黄老儿倒识趣……”叶哲光听了叶管家禀报后,不以为然的笑笑。
这世上哪里有永恒的敌人?现在叶家的势力要往户部里延伸,自然要拉拢黄侍郎。既然他的族亲愿意示好,肯定不会落了他家的面子。
于是便以董宜人的名义,给黄家还了礼。
黄家本来没抱多大的希望,眼见得董宜人居然送了回礼,喜得大呼庆幸。
等到黄秋成回家时,黄财主又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让他勿必对芳兰好。
“还让我不能欺负她?”黄秋成心中腹诽不已,“谁见过成亲第一天就和丈夫打架的娘子?就因为争抢谁的鞋子放在上面,谁的放在下面,据说放在下面的一辈子受欺负……你儿子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可是到底这一段被老子打怕了,洞房里的事情没敢说出来。
他以为他不说,便没人知道了。等到他领着新娘子回门后,整个府里都传遍了:蛮横无礼的四少爷被新娘子打了……
没几天,这个笑话也传到了雪梅的耳朵里。
雪梅扑哧一声倒在了刑氏的怀里,直喊肚子疼,要叫刑氏帮她揉揉。
“我的娘呀,是谁和她说,鞋子放在上面一辈子当家哦?”
“必是她那个不成调的娘!”刑氏想到了芳兰成亲前几日,连氏嘀嘀咕咕地和她说了好几天,便笑着道。
芳兰和黄秋成没在家里呆几天,就被黄财主给催促到了顺天府。他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说今上有迁都之意,想让儿子和儿媳妇去多买些田地。
雪梅这时突然想起了小汤山的温泉,便婉转的提示了一下黄财主,能否替她在那里买一块土地。
毕竟她现在手里有钱了。
董宜人送给她的三处铺子,收益都不错,一年下来也能有将近一千两的收入。虽然这只是董宜人一根汗毛,可是和以前刘家的收益相比,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而且,这三处铺子还不用她操心,董宜人手下管事打理得非常好。
她又不是那做生意的脑子,觉得这样吃红利挺好,就没有想着换管事。没有想到,却意外的得到了董宜人的赞许。
董宜人得知雪梅想在顺天府买一处山头,心里也开始活络了起来。
迁都的事情,都说好几年了,只是今上和大臣们一直相互扯皮。顺天府是今上龙兴之地,他时时梦想衣锦还乡。可是大臣们在江南习惯了,哪里舍得去北边?而且顺天府离建奴太近,万一打起来了,大臣们一个也跑不了。
就这样,一个要迁,一群不想迁,一直扯了好几年的皮。
今年有了高产种子,可是大大的福瑞。今上的底子足了一些,自然就要再提迁都的事情。
叶家和姜家都是江南人,不耐烦到北边过那苦寒的日子。可是如果今上决定了迁都,依他那个牛性子,那是必定要迁的。不如趁着地价便宜,买些宅子和地,这样在今上面前落了巧投了乖,还没花多少钱。
想到这里,主意已定。便叫过了叶管家,让他拿着银子去黄家,请黄家也帮叶家买些宅地。
黄家一看叶家也有这主意,高兴的眉开眼色,嘱咐了大管家勿必要替叶刘俩家挑上好的地段。
至于什么山头不山头,到时买庄园时附带着叫人送了就好。
雪梅不知道她无意中想买起的山头,等到她进京后,变成了一笔巨大的财富,差点惹来**烦。
这些,雪梅都无暇关心,因为姜恒来信了。
自从他五月买舟南下后,就一直没有写过信来,纵是来信也只是子侍和相明所写,说两位公子正在府中用功苦读,每日读书不倦,不敢有所打扰。
雪梅只能隔几日便去知府后院一趟,一边陪董宜人一边看信。
董宜人还从来没有两个孩子分别过,不论叶哲光到哪里为官都要带着她和几个孩子。如今她在中原,两个孩子回到了南京城。虽是在自己家里,府里又有积年的老仆照料,可到底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心。
雪梅经常过来陪她,也算是解了她的难过。
和雪梅相处的日子久了,董宜人倒是有些明白叶飞霜对雪梅的评价了。
“雪梅虽是不太懂规矩,然而有一颗赤子之心,你若是真诚待她,她自然真诚以报。以前咱们不懂,拿着知府的威风去压她,她自然不服……”
这一日,雪梅正在府里陪着董宜人说话,突然听到暖阁外喧哗了起来。
董嬷嬷和荣嫂子一前一后的掀起帘子,脸上露出喜色。
“给宜人贺喜,给亲家太太贺喜,给两位姑娘贺喜,咱们府的两位公子,这次在京中都榜上有名,京里有人过来报喜了。”
雪梅和刑氏对视了一眼,露出欢喜之色。
“快……”董宜人大喜过望,急忙让报信的人进来。
报信的人,是叶家的家生子,为人极是伶俐,便将京里科举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给讲了一遍。
当满屋的人听到姜恒中了头名解元后都是齐声恭喜。
“那快说说阿鸿是第几名?”董宜人刚刚只顾得高兴,却忘记了这京城中只能有一个解元,如果姜恒中了解元,那么叶秋鸿又是何位置?这叶秋鸿的学问按理来说比姜恒还要强上一两分哩。
董嬷嬷看了一眼荣嫂子,见到她垂着头,乐滋滋地数着宜人赏的铜板,便暗地里撇了撇嘴,上前一步道:“回宜人,鸿公子中的是第十名举人,也是一甲之内哩。”
董宜人长吁了口气,拍了拍胸脯,这满京城光科举的举子们就上千,要想在京城中考出好名次是非常难的。主要是因为路途太远,有些举人们秋闱时科举便来不及参加明年三月会试,所以就有很多把握比较大的生员们,提前到京城应举。在京城应举可以不用考虑原籍贯,只要拿着路引和当地官员所开的凭证既可。
而京城本地的生员们则是必须回京城应试。
当然,如果路途过远,比如随着父母去广西任职的官员子弟,便不在此例之内。
而叶秋鸿和姜恒,因为身在中原,离南京只有半月路途,就只有回京城应试这一条路。
如今俩人都得了好名次,怎不叫人欢喜呢?
“恭喜宜人,贺喜宜人……”满屋的吉祥话如同不要钱似的堆到了屋檐之上。
院外,叶管家正喜气洋洋地命令仆役们将大红灯笼高高地挂起。
“给我仔细着点,这可是京城头名解元,可是从咱们府出去的……”叶管家的嘴角几乎要咧到了耳根,站在梯子下面指挥着众仆役忙碌。
“你们也别在这呆着了,既是阿恒中了头名解元,你们身为外家也理应庆贺起来。我就不留你们了……”董宜人看到了同样一脸喜色的刑氏,笑着道。
“喛!”刑氏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会胡乱的点头,她袖子里的荷包早已空空如也,里面藏的赏银早散个干净。饶是如此,她看到哪个人没得她的赏银,恨不得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赏给别人,也好叫别人知道知道她的喜悦。
“解元公啊……”
刑氏一想到这三个字,就幸福的头发懵。
听到董宜人说让她回家,点了个头就往外走,结果走得急促,一头撞到了柱子上。
雪梅急忙上前扶住,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要死。
……
叶府书院的气氛和知府衙门相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是欢快,一个则是阴雨密布。
书房外面的相明和子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噤若寒蝉。
“你说,你为何要如此?”姜恒痛苦的看着叶秋鸿。
叶秋鸿则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什么如此?不知你在说甚?”
“阿鸿,我看过礼部外墙张贴的卷子了……”姜恒蹙紧了眉头,深深吸了口气,“这和你往常的水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你为何要故意藏拙?”
“藏拙?何意?”叶秋鸿嗤地一笑,“只听说有人打得头破血流争当解元的,却没有见过解元公来责怪别人卷子写得不用心……”
“你干嘛要让我?我不要你让!我要公公平平堂堂正正的和你比上一场!”姜恒用力捶了捶胸,眼中泪如雨下。
“奇了怪了,这解元公居然还可以让?真是头一次听闻。”
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相明和子侍骇得面色青白,不约而同的向院门处挪了挪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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