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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气氛紧张,人人自危。
机长开启了机上广播,用英语宣布了一个糟糕的消息,苏君逸的英语尚可,她明白了机长的意思:对不起了各位,我是机长,飞机被劫持了,请对劫机客做出反应。
一群亡命之徒控制了机务人员,见机长神色慌张的向机舱进行通报,顿时怒不可遏。
倒霉的副驾驶,被瞬间击毙在地,以儆效尤。
机长只好听从狂徒的命令,操纵飞机向太平洋上空飞去,他的额上汗如雨下,他希望刚才那语意不详的话有乘客能够听懂。
他期待有人站出来,将劫机客控制住,否则的话,机上两百多人就要呜呼哀哉了。
然而,没有人对劫机客做出反应。这帮劫机的疯子扛着枪,在过道里耀武扬威。
这般僵持了个把小时后,亡命狂徒通过广播,叽哩哇啦的说了些什么,在苏逸弄懂之前,一个蒙面人拉开了手中炸弹的引信。
“轰”的一声巨响中,炸弹爆炸,强烈的冲击波使得机身剧烈震荡。
几乎是同一时间,炸弹的威力将机身携带的大量航空燃油点燃,火焰四起,发动机一个个接连着发出死亡轰鸣。
热浪,裹挟着爆炸的碎片,向机身后方涌来。
苏君逸本能的低下头,身体前倾,双臂护住头,手抓住前排座椅,将身体藏到那后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一劫。
可惜,滚滚的热浪,顷刻间将她吞噬。
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努力的伸出了双臂,试图握住同机的亲人的手,却扑了个空。
苏君逸18岁这一年的冬季,太平洋的上空,洒下了呼啸燃烧着的飞机碎屑,以及数不清的肢体残渣。
苏君逸的神智,在那一刻瓦解,她的脑中除了一直延伸的翁鸣声,再没有了其他。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样撕裂焚烧的痛苦中煎熬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她不知道父母和弟弟身在何方,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与她一起,亡命太平洋。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轻轻的飘着,荡着,摇着,晃着。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君逸睁开眼的刹那,太阳穴剧烈的疼痛起来,耳鸣也一并来袭。
她神思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亲人,觉得自己多半是已经到了天国了吧。
苏君逸的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她的视线依然模糊,她看着眼前朦胧的小洋楼,以及头顶大好的阳光,疑窦丛生。
难道是她死后执念于故土,所以魂归故里了?
苏君逸松开一只按着太阳穴的手,狠狠的揉了揉眼睛。
视线一点点清晰,没错,此时她正站在自家的院子里。
父母和弟弟的身边都放着行李箱,他们正有说有笑的等着出租车。
即将到来的出租车,将载着他们跨越长江,驶往对岸的上海,直奔虹桥国际机场。
苏君逸还记得她不久前乘坐过的出租车的车牌号。
她狐疑的拍了拍脑袋,肉体接触的质感,如实的由神经传达到大脑中,苏君逸懵了。
她不是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一家四口冤魂不散,所以在黄泉建造了这样一个怨念的幻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样的情景难道会像鬼怪小说中写的那样,会一遍又一遍上演?
可是,她不想这样啊,即便她不介意以这样的方式与父母和弟弟团聚,但是千百年的活在同一个幻境里,不断的循环轮回,她一定会疯掉的。
苏君逸想到这种可能,心中惧怕不已。
她不怕死,因为她已经死了,但是她拍这样经久不息的怨恨下去。
她母亲生她时难产,所以母亲对她冷漠。她却又在豆蔻年岁时撞破了她母亲的婚外情,从那之后她与她母亲的关系势同水火,她动则被打挨骂。
她父亲虽然是个教师,但是性情木讷,为人迂腐,简直是书呆子的典型,惧内,耳根子软,没有男人气概,看到她被打只会叹息一声,从来不敢反抗他老婆。
而她的弟弟飞扬跋扈,很是瞧她不起,原因无他,因为她是女的。
她于1980年出生,当时的农村里,重男轻女的风气还是很严重,弟弟苏君遥被全家上下捧在手心里长大,目中无尊长无老幼,只有一个他自己。
若是死了都要跟他们这般一起生生世世的循环在一起,她一定要疯掉的。
她决定阻止这可笑的事情发生,不管能不能成功,至少她要试一试。
苏君逸试着开了开口,还好,声音虽然有点哑,但是至少能叫人听清楚。
她恳切的说道:“爸妈,放弃吧,这样循环下去没意思的。等身体不那么难受了,我们就散了吧,这样的幻境,只会让人一再伤心不是吗?”
听了她的话,她老妈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恶狠狠的剜着她,她却有一还十的瞪了过去。
凭什么,凭什么被她撞破了丑事就要处处针对她?她又没有说出去,她只不过质问了她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换了谁都会有这个疑问的吧,只不过未必会问出口罢了,可是苏君逸性子烈,加上当时还小,有什么张口就问,叫她妈气得大呼小叫,从此恨上了她。
她都不清楚她老爸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对那绿油油的帽子毫不知情。
她父亲闻言正了正眼镜:“循环什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君逸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好像她爸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啊?难道是因为这是死亡重现,她爸入戏太深了?
不对,她的好好确认一下,她又上前拉住了弟弟的手,踮起脚对着弟弟耳语。
弟弟一把推开她:“你毛病吧?”
苏君逸傻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说的话会被弟弟认为是有毛病的?
难道他们并没有经历刚刚那剧痛无比的死亡?明明他们一家四口都在飞机上的啊。目前的情况,到底该怎么理解呢?
苏君逸呆头鹅一样傻傻的挪着步子,站到了正对院门的走廊下。
她就着台阶坐下,双手托腮,神思恍然的看着院子外的村道。
很快,一阵鸣笛声传进了苏君逸的耳中,她木然抬起头,报着记忆里的车牌号。
一辆熟悉的出租车开了进来,车牌号与她所说的一模一样!
苏君逸震惊不已,她霍然站起,神色紧张的盯着驶近的出租车。
不对!有什么细节是她忽略掉的?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是被她忽略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