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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驰背着手问道:“谁家?”
文书将供词递给对方,不以为意的说道:“是一户姓周的人家。”
在京城姓周的人家中,除了首阳王府叫人得罪不起外,其余的就没听说过有甚出名的人物。
可是柴驰手都抖了,突然厉声问道:“周家?哪个周家?”
文书见柴驰表现怪异,便有些奇怪的回道:“老爷,不过是一家无甚根基的平民百姓,又不是首阳王府……”
柴驰见文书不明所以,眼前便黑了一下。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便低了头自己看那几张供词。连看了好几张,却见上面不仅描述了事情经过以及婢子的姓名,对主人家的情况也是说的详细。京城太平坊周家,系出安溪府周家堡……
他顿时就觉得天旋地转,转身朝着尔朱卫成看了一眼,却见对方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哭丧着脸问道:“王爷……您说冯大人给下官来这么一手是什么意思啊……这周家……这周家……”
他也不是真的要问对方怎么办,只是觉得想找个能懂得他心情的人诉一诉苦罢了。
尔朱卫成见到他的反应后哪里还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周家指的是谁呢。他当即便冷笑了一声:“是什么意思还用多说吗?他肯定知道周家的身份,却知道你生性胆小,生怕你不肯将人收下,这才将婢女屈打成招;又绑了人家的主子过来让你投进监牢。”
谁让柴驰摇摆不定呢!冯锦年索性就给他来个既定事实,让他将周家给得罪死了,不得不站在冯家那一边……
“可是冯大人为何要插这一手呢……”柴驰越想越觉得自己冤:“下官从未怀疑过冯家啊?”
难不成凶手是冯家的?可是这么一来,对方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
尔朱卫成却又道:“冯家和郁宗阳欲结两姓之好,大人竟不知吗?”
因为有张成澜的打探,京城诸家的情况他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又因为他对郁宗阳恨之入骨,对对方的情况便甚为注意。自然也知道对方搭上了冯家……
呵呵,他本来对郁宗阳只是怀疑,现在却越发肯定了。一想到对方竟不惜得罪了贤王府也要将这罪名栽赃到周家人身上,尔朱卫成便油然而生了一种危机感。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突然心里一抖,终于知道这危机感从何而来了……
郁宗阳要让别人抵罪的话,那他的女儿尔朱灵就不能醒过来了……若真是这样,对方定会趁着尔朱灵昏睡的时候动手将其杀死!不是他不相信宫中的布防,而是那郁宗阳与那冯锦年一南一北根本就将整个皇宫外城控制住了啊!
一念至此,尔朱卫成浑身都冒出一股冷汗,暗暗骂了一句天舟人狡诈,然后便往前微微弯了身子,贴在柴驰耳边低声道:“柴县令,贤王爷可不好得罪。那冯统领若真的有本事,早就将那周家小姐给抓来了,缘何只抓了对方的家人……”
冯锦年还不知道他与郁宗阳的仇怨吧?可他却从没忘记过呢!若不借机敲打一下柴县令,岂不就便宜了那郁宗阳。于是他便又道:“柴县令不若多想想,若是您真的按照冯大人的心意判了周家有罪,最后倒霉的会是谁……”
然后也不跟对方告别,错身就从对方身边走了出去。襄平城内已经宵禁,他也不能像冯锦年那样在京城里肆意行走,便只能先回同一个坊内的四夷馆,找那武功最好的金源出手去打探一下。
柴驰原本就心绪激荡,被尔朱卫成敲打了一番后,心里便越发的乱了。是啊,这事若真的如冯锦年的心意判了周家有罪,倒霉的还不是他柴驰吗?可若不按这冯锦年的心意做事,他也逃不掉啊……短短几息之间,他就将事情想了个透彻,心里便更恨冯锦年狡诈!若他早知道那几人是周家人,他必不会将这几人收下的!
他手里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片,暗暗将冯家人给诅咒了一通,然后便看着黑黝黝连星光都没有的夜空叹气。
文书只觉得事情有异,却又不知道有异在哪儿。
“老爷……”他上前问道:“可是担心案情?莫不如连夜开审将那几人给订罪伏法?”
话音刚落,却见柴驰一个厉眼瞪了过来,接着便是对方狂风骤雨般的怒骂:“审审审!审你个头!你要是嫌老爷我命不长了,就尽管去将人提上大堂来审一遍!你说我要你是干嘛用的?连周家人你都不知道?刚才你若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那些人是周家人,我就算不能将他们退还给冯锦年,也至少不会让人将他们押到监牢里去!现在好了,人都给你得罪死了,再要挽回得费多大劲去!”
一边说一边就转头往县衙的监牢走去。他要亲自去给人松绑赔罪,要将这几人好好安置一番!还有那三个侍婢,也要找那最好的大夫来看!
文书被骂的莫名其妙,却也长了记性:能让自家老爷这么失态、这么忌惮,看来那姓周的人家绝不会是什么平民百姓。想到这里,他又暗自庆幸起来,幸亏得罪人的是柴驰,要不然人家秋后算账,他一个小小的文书如何能顶得住!
县衙这边正想着要好好安置周家人呢,太平坊周家宅院那里却是哀嚎声一片。家里几个主人全给抓了,只剩下一大家子的小厮奴婢,惶惶不安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周思静端坐在主院大堂上,人尚且还没有桌子高,却是一脸的严肃和认真。
“阿香,去备马,我要去郁家找姐姐去!”
阿香是张氏新调到周思静身边的奴婢,为人沉稳大方,对周思静的吩咐也是言听计从。果然,周思静话音落下,阿香就应了声是,然后便出了门帮着备马去了。
“桂枝,你去将家里的下人都聚到一处,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这个家不能乱,你就跟他们说周家还有阿姐在,还有郁家在,爹爹和阿娘绝不会有事的!”
这个桂枝却不是原先那个陪着她一块玩耍的小姑娘,而是和阿香一样是张氏新调到周思静身边的。周思静心里有气,才故意给对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现在张氏被抓,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周思静心里的怨气也都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无边无际的恐慌和无助。
事到临头了,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没用。
桂枝也垂眸应了下来,一点也不见慌乱。她跟在张氏身边多年,看着周思敏帮着张氏掌家做事,渐渐的就对对方产生了盲目的崇拜,心想今天是十小姐不在才发生了这事。十小姐若要在场,不管是老爷还是少爷,都不可能被抓走的!
却不知道这祸事正是由周思敏引起的。
看着桂枝一脸淡定的走了出去,周思静的心里也奇异的镇定下来。没过多久,阿香便走了进来,对周思静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周思静嗯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步态沉稳的朝着外面走去。待行到门外,便见半夏正倚靠在车辕上,脸带忧郁的朝着天空看着。
周思静只看了一眼,便默不作声的走到了马车前。她年纪小,个子又矮,只能等着阿香过来抱她上马车。几人都不吭声,心思沉重又复杂,也不知道这一番去见周思敏有没有用。
不过,即便周思敏没办法,郁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毕竟被抓的不仅有周言礼和张氏,还有郁家的外孙周思文呢。
郁家和周家离得并不远,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人就到了。半夏上前敲门,说明了情况后才被仆人迎进了二门里。然后门子便让人去请周思敏身边的人来认一认人。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周辰便匆匆跑了过来,见到周思静后,她也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她忙上前将周思静抱起来,一边往后院走一边问阿香:“怎么让小姐一个人跑出来了?”
周思静平日里最是排斥被人抱的,这会儿却是紧紧趴在周辰的肩上,忍不住抽泣起来。
阿香原本还算镇定,见到熟人了反倒崩溃了,一边哭一边道:“家里出事了……刚才来了好多军爷,将老爷和少爷都抓走了……”
周辰听了,脚步就滞了一下:“军爷?不是县衙的衙役?”
周家出了事,十之八九是跟白日里发生的怀化郡主被殴伤一案有关。但是那案子是太平县衙受理的啊……
阿香掏出帕子擦了擦泪,摇摇头十分确定的说道:“不是衙役!他们都带着头盔,腰上还配着长剑,并不是衙役的打扮。”
衙役和军士的制服根本就不一样啊。
周辰听了,眉头一皱,便抱着周思静进了内院。周思敏与仓氏刚刚用完饭,这会儿正说着话,听到周家有人来寻,本能的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等周辰将周思静抱进来时,她也是吓了一跳,忙上前接了人,柔声问道:“怎么你一个人过来了?阿娘呢?”
周思静方才还是默默的流着泪,见了平日里甚是疼爱她的周思敏后,不由悲从中来,抱着对方的脖子就大声的嚎哭起来。
“阿姐……爹娘还有哥哥都被抓走了……”她边哭便叫道:“还有宝剑几个,全被抓走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