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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这般冷淡,周家几人不免战战兢兢起来。
“王爷……”顾西庭来安溪已有好几日了,却迟迟不见李延年有买下黄老手记的动作。原本今日要去王元娘那边,却在刚要离开江宅时听小厮来报周家堡那边的人来了。他顿时又惊又喜,从刚刚套上的马车里跳了出来,一直追到了内厅之中。此刻见李延年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不由轻声提醒了一下:“那手记……”
李延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黑漆漆的瞳仁像是浸在清澈泉水里的黑色棋子,澄明又冰凉。
顾西庭被他这般看了一眼,立刻就不说话了。
“令千金要出售黄老手记,本王意欲买下,不知你们有无意见?”李延年低低问道。
周二爷有些茫然。他只知道周思敏用了一书一画便救下了周思文,却不知道黄老手记是什么?
但是不管有没有意见,他都不敢拒绝吧。
“能得王爷垂青,是周家的荣幸,哪里还敢收王爷的银子。”他脑子还算灵光,听到李延年询问后,便赶忙答道:“草民这就回去让小女将东西给王爷送来。”
周二爷不知道事情的细节,周思文却是明白的。他回来之前可是在那张九万两黄金的借据上按了手印的。闻听周二爷居然不打算收贤王的银子就要把黄老手记送出,他如何能答应。
“王爷是否出得起九万两黄金?”他有些急切,不顾自己叔伯们的惊诧目光大声问道:“若无九万两黄金,小妹的黄老手记不能卖!”
室内立时便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李延年神色未动,只是沙哑问道:“你可以做主?”
周思文呆了一下,做主这个词还是第一次跟他有联系呢。
“可以。”他回道:“小妹原就是为了救草民才卖那本手记的。如果王爷您能付清草民的欠款,那本书就是你的了。”
一旁虽然愤怒却不敢有丝毫异动的周二爷这才明白了周思文的意思。他不由一阵后怕。当初他只知道周思文被放了出来,还以为是首阳王世子施压,再加上周思敏的两幅字画,钱家才被迫放了人。
却不想周思文还欠着人家九万两黄金。
周家老大和老三倒是从当日的宴会上知道了一些。但是他们那时候并未和二房住在一起,等二房回来后他们又以为周二老爷是知道这事的。两厢一误会,周二爷便成了现场最糊涂的一个人。
李延年看到周家其余几人的表情,便知他们没有意见。于是他道:“既如此,你便先看看这张借据吧。”
一旁的陈琳立刻走到周思文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递给了对方。
“这……这就是那张借据……”周思文身上还收着另一份,立刻就拿出来对比了一下,更加确认道:“没错,这就是那张九万两黄金的借据。”
虽然被妹妹多次安慰说无事。但是周思文每次看到这张借据时,心里总有些害怕。怕没人买得起那本书,怕妹妹失望。他很后悔,日日夜夜的将那借据放在身上,只恨自己当时太过冲动。也因此,他现在的性子倒是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那就好。”坐在上首的李延年淡淡道:“现在它是你的了。那本手记本王近日会派人去取的。”
顾西庭嘴巴张的大大的,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不应该让他这个专业人士鉴别一番后再决定要不要买吗?九万两黄金啊,万一买来赝品……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看江一鹤,心中疑惑顿时烟消云散:除非那位小姐活的不耐烦了,否则步芳军多的是手段叫人生不如死。
不过那借据,到底王爷您是什么时候拿到手的呢?
虽然顾西庭是满脸的疑惑,但是李延年却没有要为其解惑的意思。直到很久以后,顾西庭才从江一鹤那里得知,钱家为了避祸,早早就交代说自己的铺子里并没有特别贵重的东西。十万两黄金这事纯粹是讹诈了周思文。步芳军将这事一上报,贤王便按下了那张借据,原因无非就是想空手套白狼给朝廷弄到那本手记罢了。
可怜他顾西庭早早就被人算计在内,亲自上门将自己卖给了李延年不提,那本手记还成了太医院人人可以借阅的公共财产!
早知到黄老手记可以资源共享,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跟李延年做交易!
周思文没有多想。他爽快的收了那张借据,磕头谢过李延年后,才乖乖跟着叔伯父亲一起离开了江宅。
他们虽然没有得到王爷一言半语的称赞,也没有与江一鹤搭上关系,却在出门看到那群拜访的“熟人”时,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
周家这大半年来过的实在憋屈。今日能借势威风一下,顿时便感到周身都舒爽起来。
周家大伯给送自己出门的江家奴才塞了一个厚厚的荷包,然后带着弟弟和侄子在众人复杂而羡慕的眼光中得意的走向自家的马车。
“言义老弟!”
周二爷听到有人叫他,脚步便停了下来。
“言义老弟,多日不见,你可越来越精神了!”来人正是之前与周家结亲的刘家家主刘守全。
周二爷一看到对方就会想起周思淑的退亲,哪里还会有好脸色给他看。
“原来是刘大人啊!”他冷笑着站在原地,只等着对方走到跟前后才道:“不知刘大人可有什么要事吩咐草民去做啊?”
声调不阴不阳,却叫众人都听了个清楚。
周围人纷纷用了戏谑的目光看向了刘守全。
刘守全从一县主薄做到了安溪府尹身边的司户判司一职,凭的就是那份厚脸皮和墙头草的功力。所以他根本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只赔着一张笑脸赶到周家人身边说道:“言义老弟,咱们两家都来往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见外啊?不如跟哥哥出去喝一杯吧?”
周二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皮笑肉不笑的讥讽道:“刘大人今时不同往日,周某一介草民,哪敢与您称兄道弟?”
刘守全呵呵笑了两声,却没什么尴尬之色:“言义老弟这是在生刘某人的气呢!其实刘某这番过来,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令千金的婚事那是刘某亲自跟你订下的,刘某如何会想退亲,根本就是……”
“此事还有什么好说。你都已经退了,难不成还想着再结一次亲吗?”周二爷恨恨的打断了对方的话骂道:“想当初,你们刘家多威风啊,就好似咱们周家的女儿全嫁不出去了,非要赖着你们一样。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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