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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殷九狐,在南齐来说,历来都是颇为神秘的人物,传言其相貌俊美无双,盖因母妃乃地位卑贱的宫女,不受帝王宠爱,小小年纪就以质子身份远游大殷,这一去,便是好些年头。
久远到,紫禁城已经没人记得他,一直到去年年末,冬雪肆意中,有人亲眼看见一袭暗红华服,眉目风华无双,一身贵气的男子进了城门,然后没几天,就从皇宫之中传出九皇子回归的消息。
一时间,宫廷震惊,勋贵哗然,世家诧异,百姓好奇。
世人皆以为既是质子,以不甚磊落的手段逃回故国,九皇子多半狼狈不堪,更论大殷若与南齐交战,那殷九狐便是千古的罪人。
便是朝堂之上,对九皇子的看法也是褒贬不一,有言当送回大殷,继续为质,以修两国之谊,也有论与大殷恰是撕破脸面的时机,趁机让三国乱起来,浑水摸鱼,方有一统三国的希望。
勿论哪种说法,当九皇子殷九狐自请率军镇守大殷南齐两国边境之际,所有的揣测与流言便烟消云散。
其他几位皇子,各自是何心思不提,多半都只是冷眼旁观,不吝下手让殷九狐死在边境乱军之中才好。
但,数月过去,殷九狐不仅没死不说,还屡立奇功,将< 大殷来犯之军狠狠地赶回去不说,还趁势占了那么一两城。
南齐帝王似乎这才看到自己这便宜儿子的不世之才,雷霆恩泽皆是雨露。雷霆之后,殷九狐迎来了帝王的恩泽。
手中掌管数万兵众,朝中让一半的群臣信服。南齐几位皇子相较之下,谁也挡不住殷九狐的锋芒。
墨绯才进南齐紫禁城,人坐马车里,帘没撩,就听外面依稀传来有关九皇子的传言,她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半靠在紫藤纹月白色软枕上的男子。就道,“九皇子殿下好生威风,小女子这才进城。就听闻如此赞誉,当真是让人心生慕艾。”
单手撑头的尤湖不甚在意,“那是殷九狐,实非小生。不过能让姑娘慕艾。就是让小生立马去死,那也是值得的。”
似乎还嫌这话说的不够直白,尤湖又多加了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原本十分臊人的话,到墨绯这,她就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并不接话头。要旁人,多半只觉此人十分无趣的紧。没半点女儿家该有的娇羞与风情,可尤湖看上的,还就是这样的墨绯,也只有他才晓得,她心头多半又转着什么心眼,不吭声,就一定是牢牢的记着,待合适的时候找补回来。
颇为有卧薪尝胆的风骨。
不大一会,马车停了下来,墨绯眼见尤湖又将他那张五官很是普通的面皮覆在脸上,还悉悉索索地换了身书生青衫,连同发髻上的玉冠也给扯了,随意拿一竹簪插上了事。
如此妥当后,他朝墨绯笑了下,率先下马车,适才撩起帘子,手臂伸过去,示意墨绯搭着下马车。
墨绯挑眉,葱白玉指轻轻搭在他臂上,裙摆摇曳如水,纹绣富贵牡丹的锦缎面绣鞋尖上嵌着的拇指大小南海珍珠颤巍巍一动,她人就已经安稳着地了。
威风凛凛的石麒麟,朱红烤漆的大门,上挂字迹龙飞凤舞的门匾,另有带刀侍卫不怒自威守在门口,乍见之下,杀气斐然,闲杂旁人根本不敢靠近。
墨绯望着“九皇子府”几个大字微微闪神,这地方,兴许就是她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落脚之处。
忆及这一路,从大殷到云离,再是南齐,她好像除了最开始走出来的易州,便哪里都不是她的安身之所,有根似无根,兴许指的就是她这般了。
“姑娘,小心台阶。”将墨绯的神色收入眼底,他借着宽大的衣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指尖,“战事吃紧,殿下不得空闲,故让小生一路护送姑娘回府,殿下还说,姑娘便是皇子府的贵主,一应事由但凭姑娘做主。”
提着袍摆,匆匆赶出来的皇子府总管和堂恰好听到这话尾,他心头一惊,多看了尤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面上越发恭敬起来。
这书生,他自然是认识的,往常随意出入殿下书房重地不说,殿下在时,更是以手足亲缘厚待之,务必不让旁人轻怠了去。
“小的接驾来迟,还请公子勿怪。”和堂脸上堆起笑,微微弯腰朝尤湖拱手行礼道。
尤湖不假颜色,神色浅淡,他背负双手,矜贵无比的道,“这位是皇子妃,还不速速来见礼。”
闻言,和堂惊诧不已,九皇子在大殷已娶皇子正妃的事,也是近日才传言出来的,原本和堂还以为这只是大殷企图扰乱南齐朝政的伎俩,可前几日他才收到殿下的飞鸽传书证实了这事,虽心头觉得难以置信,也早有准备,可这当,活生生的九皇子妃站他面前,他还是觉得不真切。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他便收起多余的情绪,弯腰低头上前,恭敬又不过分热络的道,“老奴见过皇子妃,正房已经收拾妥当,早等着皇子妃回府。”
墨绯同样神色淡淡,她目光从和堂面上划过,简单的嗯了省,跟着尤湖抬脚就往里走,落后几步的夜莺从袖子里掏出个碧色荷包,顺手塞进和堂手里,笑着道,“劳烦和堂管事费心了。”
和堂也不推拒,笑眯眯地收了荷包,脸上恭敬不减的道,“都是伺候贵主的,哪里有劳烦一说。”
这种私下的事,自然也瞒不过墨绯,她眉梢一挑,就对尤湖小声的道,“你这管事倒挺机灵。”
尤湖嘴角含笑,引着墨绯穿过十八游廊,到二进垂花门,一直往皇子府的正院去,顺带一路景致也让墨绯瞧了瞧,“不机灵点,日后如何能伺候好皇子妃,皇子妃说是也不是?”
这种隐晦的口头上的便宜,尤湖简直是乐此不疲。
墨绯斜睨了他一眼,轻哼了声,对这所谓的皇子妃名头,已经皇子府贵主一事,她并不说接受或者相信,总归很多事,日久见人心,时间是最好的证明方式。
亦或,其实她自个心头都是没底的,随波逐流,不知归处。
“到了。”
尤湖的声音传来,惊醒墨绯霎那的恍惚。
她抬头,就见整个皇子府居中的正院悬挂喜气的彩绸,洞开的几排雕花门,左右各是宫人太监分列而站,见着墨绯,齐齐福身道,“见过皇子妃!”
若不是墨绯也算是有见识的,只怕这样的阵仗还真会唬住人。
“皇子妃,请。”尤湖弯腰虚引,示意墨绯上前。
墨绯看了他一眼,见他凤眼深邃如墨,盖因脸上的假面,神色不太真切,可她竟然从他眼里瞧出了一丝邀宠,就和个找人炫耀稀罕宝贝的孩子一样。
她失笑,在他目光中踏进正房,触不及防之下,视野之中尽数都是颇为熟悉的布置,白玉汉雕的暖榻,三足兽耳的香炉,细长青釉的半人高瓷瓶,以及搁置了各式墨丸的多宝格……
这正房竟是于从前大殷的逍遥王府布置差不多,虽说她不曾在逍遥王府久住,可如今在南齐,乍见这等眼熟的,心头也是觉亲切些许。
“姑娘,可还喜欢?”尤湖站在墨绯身后,避着下人问道。
她微勾嘴角,“看来,殿下是个念旧的性子。”
很是玩味的话叫尤湖微微摇头,他手一挥吩咐道,“一路舟马劳顿,伺候皇子妃稍作歇息,晚膳之时,想必殿下有信儿会到。”
如今他是隐了身份进的紫禁城,自然也不适合与墨绯单独处之,即便心头有不舍,还是对和堂叮嘱了番这才转脚去了府里的书房。
夜莺与白鹭两人作为墨绯的贴身婢女,即便眼下身在皇子府,也未曾让旁的宫人近墨绯的身,一应用度,都是经由苦妈验看后,这才被送到墨绯的面前。
小腿酸乏,墨绯也不拘谨,进了内室,直接坐在了软塌上。
“奴婢斜雨,见过皇子妃。”这当,一身浅绿高腰襦裙的宫人站外间屏风处,双手拢在腰腹,低眉顺眼。
斜雨继续说,“殿下早有吩咐,皇子妃需要的华服衣裳,一应都置备在箱笼中,皇子妃若有吩咐,只管吩咐奴婢便是。”
原是过来提醒的,墨绯看了夜莺一眼,夜莺当即将屋中几个箱笼打开,立马各式精致又奢华的华赏简直晃的人眼花缭乱。
这还不算完,她顺手拉开妆奁匣子,挨个的匣子里满满都是头面首饰,玉石、赤金、宝石等映的满室珠光。
夜莺和白鹭已经惊讶的张大了眸子,就连苦妈也是诧异地抖了抖指尖。
墨绯沉默,良久之后她淡定地合上匣子对斜雨道,“晓得了,退下吧。”
斜雨福身行礼,倒退几步走了出去。
整个内室再无外人后,白鹭这藏不住话的道,“姑娘,公子他可真是大手笔。”
墨绯看了她一眼,夜莺赶紧拧了她一下,“住嘴,莫要胡言乱语,尽给皇子妃惹祸。”
在这点上,夜莺就做的很好,从进这皇子府的大门那一刻,她就自发的称呼墨绯为“皇子妃”,只怕一个不小心,就出了纰漏,落人口实。
“夜莺说的对,白鹭莫要忘了,这些物什可都是殿下赐给皇子妃的。”苦妈笑着道。
白鹭不太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的嘴皮子,对墨绯道,“皇子妃,婢子记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