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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五日功夫,玄朱坊就在大京开门了。
梓鸢动作麻利,只从古绯那支了银子,其他一应事由,她便雷厉风行的给办了,待支会古绯之时,已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
大京的玄朱坊,位于城南,周围全是达官显贵往来的地儿,也不知梓鸢到底花了多少银子盘下座两层小楼,不是很宽敞,但胜在精致。
牌匾的“玄朱坊”三字,梓鸢直接从易州那边拓印过来的,上还有封溥羽的留名,朝天檐角,悬挂一大大的竹雕墨丸,显眼又好看。
雕花红漆木门,镂空的木棱,一进门便是琉璃做的通透柜子,每方柜子里绸缎铺就,上放一方佳墨,每处细节都考虑的十分周到。
偌大的堂子里,细数过去,也不过才十个琉璃柜而已,便只有十方墨丸,和旁的墨丸铺子相比,数量少的可怜。
和易州的玄朱坊一样,二楼雅间中,以典雅的屏风隔开,辅以蜿蜒的藤蔓,每个雅间案几上都放有厚厚一本墨丸图鉴,这才是玄朱坊主要的买卖来源。
古绯进门之际,一楼堂子里只有两三名的机灵伙计,等梓鸢引她上二楼之时,顿见一排婢女站立两旁,皆是姿色不俗之辈。
随便找了间雅间坐下,立马门外的婢女就手持茶壶进来,动作优雅地满上茶后,在不需要介绍之时,又隐退到门口候着。
古绯品了口茶,味还不错,她笑着对梓鸢道,“花姑娘我那么多银子,连茶都比我院子里的好。”
梓鸢笑的风情万种,妖妖娆娆地坐到古绯对面,嗔了古绯一眼,“瞧姑娘说的,能上这雅间的客人,随便一笔单子,就算是先垫付的银子,也足够买这壶茶了。”
古绯当然也不是真的小气到这般斤斤计较,她失笑,又喝了口茶,“也像易州那边一样,每月限制单子数量,要是多了,我可没那么时间。”
说到这,梓鸢面色一整,“姑娘,奴还正想和你商量这个事。”
古绯疑惑,“说。”
梓鸢执起茶盏,在指尖转了转,“奴想问姑娘,对玄朱坊和花间词,到底是抱的何心思?是想随便玩玩还是真想有朝一日,让其遍布整个大殷,乃至南齐和云离,成为像琳琅阁那般的存在。”
古绯意味深长地看了梓鸢一眼,“何出此言?”
梓鸢嘴角带起笑,有点慵懒,可眸底又有锐利的点光,“若是姑娘,只打算开间铺子消遣时间,奴也是可以帮您理着,可再多的事,奴就不会过问那么多。”
“若是您野心勃勃,不安分于室,奴自当肝脑涂地的帮您坐上最高的那个位置,这些日子,奴也看出来了,姑娘是一心想做大事的人,而玄朱坊和花间词,都是您偶尔之物,所以奴觉得,还是先问清楚的好。”
古绯轻笑了声,她人往后靠,指尖拂过面前的藤蔓枝叶,好一会才道,“你说的是对的,我x后必定需要更多的银子,有了银子才能办成很多事,且琳琅阁无所不知,早让我眼热许久,所以梓鸢……”
“我能信任你么?”
古绯如此问,她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在笑着的,可梓鸢一瞬就沉默了。
在古绯越来越冷的目光中,梓鸢毫无正经姑娘的模样趴在案几上,哈哈的就笑了出来。
古绯皱眉,有苦妈、尤二还有夜莺白鹭之事在前,她是断然不会相信身边任何人的,而梓鸢,从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就颇为奇怪,热络的像是早就在那等着她一般。
笑够了,梓鸢捻起袖子揩了揩湿润的眼角,望着古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有关奴的事,暂且还不能都对姑娘言明,可奴能告诉姑娘的是——”
“奴,本姓白,姑娘娘亲白姿兰的白。”
闻言,古绯一怔,有关自家娘家白姿兰的一切,古绯不是没查过,可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娘亲白姿兰自来都是一人,即便有人问起她娘家人,娘亲也是一口话——都不在了。
所以,她也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也没外祖父。可这回梓鸢这般说,她相信绝不是毫无缘由的。
“你到底知道一些什么?”她厉声问道,脸沿线条带冰凌。
梓鸢没有被吓到,她还伸手拍了拍古绯手背安抚道,“就是姑娘想的那样,可再过具体的事,奴现在不能说。”
古绯粉白的唇抿成直线,即便她心头有惊涛骇浪,面上仍然面无表情。
“姑娘,现在可是能告诉奴,您的决定是什么?”梓鸢转回话茬。
即便古绯有千万种不想重用梓鸢的理由,可她手头的选择,唯有一种,“我自然也是想玄朱坊和花间词像琳琅阁那样。”
梓鸢眸色陡然发亮,她一拍手,语气兴奋地道,“奴就知道姑娘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子,不若一般的姑娘。”
古绯讥诮一笑,“心怀天下?实在担当不起,我想的,便是能倾覆仇人便可。”
梓鸢指尖在墨丸图鉴边缘一抚而过,“仇嘛,自然是要报的。”
古绯不知自己是否看岔了,分明梓鸢在说这话之时,眼底也是戾气横生,但只那么一瞬,又很快消失。
“既然姑娘如此打算,那么奴便不得不说了,”梓鸢指尖敲着案几面道,“奴觉得姑娘还是多点拨几个制墨师父出来的好,单是易州玄朱坊的单子,就让古绯够累的了,日后再加上大京玄朱坊的,姑娘怕是要分身乏术,且奴还知道姑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哪里会有那么多时间来制玄朱坊的墨丸,是以,找几个能独当一面的制墨师父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等了。”
古绯眉头皱起,梓鸢说的问题,她不是没想过,可这一时半会的,哪里去找品性佳技艺还不错的制墨师父。
“姑娘若不介意,奴给姑娘出个主意吧,”梓鸢说着从怀里摸出张写满人名的纸来,“这是奴最近打听到,有技艺却不得志的制墨师父名册,这些人或是受人排挤,或是性子太傲,各种原因都有,姑娘若是能收服了……”
梓鸢笑着拍了拍案几上的墨丸图鉴,“咱们这图鉴,就该添页加卷了。”
古绯扫了眼,在上面她还真看到有一两个眼熟的名字,之前还同她一起参加过墨会的,但更多的都是陌生的名字,“确定都可靠?”
梓鸢点头,“姑娘放心,除了前面五位是在大京,其他的人,都不在大京,姑娘想要要人,可还得先将人弄来大京来才是。”
古绯当即拍板决定,“行,技艺差点没关系,我可以教,但品性一定要可行,这事,你去办,需要我出面之时,尽可安排就是。”
梓鸢可不就是在等古绯这话,她高兴的来眉眼舒展,就如三四月间热烈绽放的粉桃,妖媚又艳色,“奴自当竭尽全力为姑娘效劳。”
说完,她还起身,无比正式地提裙子对古绯行了一礼。
古绯理所当然地受了,玄朱坊的事,她便大抵都交代给梓鸢,事关制墨之事,她才出手。
临到离开玄朱坊之际,梓鸢丢了张单子给古绯,说是,玄朱坊才开门做买卖的第二天,就有人来给银子下单子,指名要图鉴上的哪种墨丸,且还特意要求在墨丸上阴刻几个字。
古绯瞧着那单子,娥眉一抬,就心带诧异,要知玄朱坊的墨丸价格,比之大京很多铺子都来的高,而才第二天就有买卖上门,半点都不犹豫和怀疑,若不是对易州的玄朱坊略有耳闻,就是这人根本就是个傻大胆。
不管如此,有买卖自然是要做的,古绯接了单子,也没对客人好奇,加之她有段日子没制墨了,手还略技痒。
然,她才回乌衣巷的院子,刚吩咐完苦妈等人挪一间通风的空厢房来作为墨室,就有陌生的小厮叩门。
苦妈警觉,她轻手轻脚到门边,不开,只问,“还请通报性命告知。”
话落,就听门外小厮喊着,“小的是左圣司公子身边的贴身小厮,我家公子让小的给姑娘送几张帖子过来。”
“开吧。”古绯点头下令道。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也不进门,只从怀里摸出数张帖子,交到苦妈手里,讨好的道,“劳烦妈妈,务必交到古姑娘手里,小的这就回去回禀公子。”
苦妈点头,瞧着人走远了,才啪的落栓关死院门。
那几张帖子,皆泛着幽幽墨香,古绯一一打开看了,忍不住轻笑了声。
院中几人是知晓左圣司同古绯有往来的,便连两人之间的交易,古绯也没瞒着,是以,苦妈瞥了帖子一眼问道,“姑娘,这是笑甚?”
古绯随意将帖子扔案几上,“当然是笑左圣司的庸人自扰。”
“那些帖子,都是最近大京一些墨会的请帖,他特意差人给我送过来,不就是在说,怕我答应他和墨卿歌的比斗会输而已,哼。”古绯冷笑了声。
苦妈脸上的皱纹皱起,“姑娘,还是要多加小心,只怕墨卿歌使阴私手段。”
古绯笑的更是欢,“手段么?她那样的人,自然是会使的,如若不然,她岂能保住自己第一美人和天才的名头,不过,她越是要脸面,我就越是要让她连遮羞的布也不剩一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