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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封礼之,在小墨墨坊初见,古绯原本以为此人虽出身不错,可却没有贵族子弟身上那种纨绔浮夸之气,他制墨品墨,多多少少对墨是痴迷的。
而痴迷于高雅之物的人,加之天份再不错,那么这人的心性便不会太差,至少骨子里是高傲的,不屑于一些俗世的圆滑,也不会轻易将自己身上的菱角给磨去。
事实上封礼之确实是这样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式,且有那骄傲的资本,他若不待见谁了,那便一定表现在脸上,就像起先对古婉婷和墨玉华的寒碜,便可见一二。
可之后一知晓古绯的处境,还从言语之中听出有求于他的弱势,封礼之立马就市侩地委婉提出条件来。
虽然这条件在古婉婷之流看来,那是看的起古绯,封礼之才如此为之,但在古绯眼中,这人就是大大的可恶了,且她也有看漏眼的时候,低估了墨品在封礼之心头的地位。
这人,为了墨品,便连自己的气节都不要了。
甭管古绯心头是如何作想,封礼之是铁了心还要再听一回古绯是如何品墨的,偏生古绯也是个古怪性子,她自己愿意品墨是一回事,被人逼着赶鸭子上架她就不乐意了,她若不乐意,这世间还没有谁能让她妥协,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落到双腿被废的田地,需知,当初她只要同墨老夫人透个服软的信,指不定现今在大京墨家还被好吃好喝的供着。
且帮封礼之品墨,又没半点利益可见,古绯更不愿意为之。
她可是无利不赶早的主。
奈何封礼之好话说尽,古绯就是笑盈盈地望着他,只看得封礼之眼神游离不好意思起来。
两人僵持不下,古婉婷朝古绯使了好几次的眼色,古绯当没看到,就连墨玉华忍不住都想开口相劝,又想起之前封礼之的奚落,他心里也有一番自我计较,便闭嘴看热闹。
眼见天色越加暗了,古绯将人领进花厅,也不说邀人用晚膳的事,就那么跟封礼之东拉西扯。
封礼之就差没直截了当的问古绯要如何才同意,他倒想说让古绯脱离古家,将人接到封家去,碍于古婉婷和墨玉华还在,还是有点分寸知晓这话不能说。
古绯漫不经心地转着茶盖,她眼睑下垂,鲜少被日晒的小脸清透若白玉,在晕黄烛灯下,散发出蒙蒙柔光。
封礼之还在说着什么,说着说着他看着古绯慢慢的就闭了嘴。
古绯转茶盖的手一顿,便听闻庭院中传来不明的脚步声,她嘴角勾了勾,心知自己等的人总算是来了,便抬头对封礼之道,“公子的心思我明白,鉴赏之事也不是不行,可阿绯这方院子你也看到了,便是连个书房都没有,更勿论说合适的文房四宝了,所以阿绯不敢轻易答应公子……”
“这有何难,明个将青墨院边上的荷院院墙打通,找人修葺番,便能理出个小作坊来,不管是制墨还是品鉴都足矣。”
身形瘦高的大爷古将提袍大步走进来,他身上还穿着早上外出之时那件深蓝色绫锻袍子,面有风尘,可见是刚从外面回来便直接过青墨院了。
身后还跟着苦妈,其他人不觉有什么,可从始至终都安静旁观的古柔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说不清是为何,只是直觉苦妈同大爷一起进门,着实古怪。
古将话毕,他目光在厅内一扫,见到封礼之之时,立马上前点头示意道,“不知封公子大驾光临,实在是老夫失礼了。”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且古将又算长辈,封礼之即便不喜古家其他人,也不会明显的表现出来,他只起身随意摆摆手,“古世叔客气了,是礼之来的唐突。”
古将为封礼之那声“世叔”笑了,他抚了抚颌下几髯美须,赞道,“贤侄既称老夫一声世叔,那一会无论如何都得用了膳才行。”
说完这话,他也不管封礼之答不答应,转身对古绯道,“绯丫也是,礼之贤侄都上门了,你怎可将人往外拒,下次不可如此。”
古绯低头理了理膝盖上的薄披风,只乖顺的应了声,“是,阿绯记下了。”
听古绯如此说,便是同意品墨一事,封礼之心头高兴,看古将也不那么碍眼了。
岂料,一直站古将身后,从进门就只被古柔一人注意到的苦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那动静惊的厅里几人莫名其妙。
古绯却是脸色一变,眸带厉光,当即道,“苦妈,你作甚?赶紧起来出去,省的在这里丢了我脸面。”
古婉婷将古绯反应瞧在眼里,从刚才古将进门说要将荷院划给古绯时,她就心有不满,要知道那荷院在古府里整个夏天是最凉爽,每年她都要搬过去住段时日,现在给了古绯,她哪里甘心。
这会瞧着这幕,见古绯神色难看,她便有心落井下石,好叫古绯惹了古将生气,荷院的事她便有法子让崔氏出手拿回来。
婉转千百道的心思也只那么一刹那的事,她脚步轻移到苦妈面前,转身对古绯就说,“五妹,何故这般生气?一个下人而已,做错事教训几句就是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不过,你这老奴是做了何事惹我五妹不快了?还不速速回禀,要不然少不了一顿苦头叫你吃。”
话至最后,古婉婷已经直接对苦妈质问了。
苦妈抿着唇不说话,蜡黄的脸上暗影斑驳,叫人看不出情绪。
古将眉心细纹加深,他面无表情的对古绯道,“绯丫**下人的手段还是欠缺了些,总归年纪轻了,日后若无法,可寻你伯母指点一二。”
古绯脸色越加的白了,甚至谁都瞧出她唇边牵扯出的苦涩,对古将的话她只是更为小声的应道,“是。”
“不,不关姑娘的事,”苦妈却在这当开口了,她抬头,目光灼灼,带着一种以身护主的忠诚和坚定,大声的道,“姑娘并无错,大爷冤枉姑娘了。”
苦妈可不管旁人这会是什么脸色,她只一股脑的道,“姑娘不是有心相拒封公子的,实在是姑娘今日过后,便连调养身子的药膳都吃不上了,身子骨弱不禁风,如何为封公子品墨?就是连封公子进门喝的茶,都是老奴四处去借,才找回的点……”
古将神色一下就沉了,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拂袖,指着苦妈就怒道,“胡说八道,好个大胆的贱婢,这青墨院一应吃穿用度,都是经由老夫亲自批的条子,何来茶饭都用不上!”
苦妈凄凉哀嚎了声,她伏跪在地上,悲泣道,“老奴不敢对大爷隐瞒半句,今个下午有几个老妈子说是领了大夫人的吩咐过来,要将青墨院同其他院一视同仁,小灶该撤,东西该收……”
“闭嘴!”古绯声音尖利地吼道,她自己转着轮椅飞快到苦妈面前,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当,扬手便是一耳光扇过去,“你这老东西,仗着与我有几年的情谊,不知尊卑,今个我非打死了丢出去喂狗!”
说着,她换手,第二巴掌就又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