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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安冬青找覃初柳的第二天,郑掌柜亲自把新请来的先生送了来。
郑掌柜见到覃初柳很是抱歉地对她道,“柳柳,我原说两天就能办成的,没想到拖了这么些天。”
早前郑掌柜已经派高壮来说过了,郑掌柜千挑万选选中的先生因为还差几日守母丧期才到,所以只得再等等。
只要请来的先生好,等几日覃初柳倒是不在意。
见到丁先生,覃初柳觉得,这几日等的很值得。
丁先生名叫丁开济,年二十八,十六岁就中了秀才,本打算继续科考的,没想到第二年爹就病故了。
他娘身子不好,且他是家中独子,便一直留在家里照顾老母,一直到三年前母亲亡故,他守了三年的孝,这才刚刚除服。
这些年他照顾母亲,自己的婚事也耽搁了下来,所以至今仍然是光棍一条。
丁开济这人长得周正,又十分严肃,年纪轻轻已经有了老学究的样子。
覃初柳把郑掌柜和丁开济迎进屋子里,问丁开济道,“丁先生,恕我直言,我们村请先生必然要住在村子里,您看……”
丁开济绷着脸,做的端正笔直,“无碍,左右家中只我一人。”
“关于教书的银子……”当着这般严肃的人的面说银钱,覃初柳还真不好意思开口。
还好,丁开济及时打断了她,“钱财不过身外物,丁某无甚要求,只要温饱就好。”
这丁开济倒也耿直,覃初柳看了他半晌,确定他说的是真话,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和丁先生比,她好似太世俗了。
所有的事情都商定好了。覃初柳亲自送丁先生去了学堂,丁先生对学堂很满意,只一点,“孩子读书。没有书卷怎么能行!”
“丁先生放心,书的事情很快便能解决,只是要丁先生先列一个书单,以后都要用到哪些书,我们也好采买。”给学堂添置书,就是覃初柳在计划里写的第一件事。
丁开济很是严谨,要等查看过孩子的水平之后才能确定。
当天,丁开济又跟着郑掌柜回镇上取行李去了,覃初柳则找到安冬青,把丁先生的事情说了。
安冬青虽还没见到丁开济。只听覃初柳介绍就对丁开济十分满意,“孝顺好,丁先生这般孝顺,人指定错不了。”
这一点,覃初柳的想法和安冬青一样。
说了先生的事情。覃初柳又说了买书的事情,“等丁先生定下书单,咱们再一同去镇上买书,正好学堂里还有空房,多买些书放到那里,孩子们想看的时候直接去看就好了。”
安冬青连连点头,“你写的那些紫苏都给我读了。买书这件事我更是赞同。不过,学堂里的孩子不知轻重,若是书多了难保他们不会糟蹋,我看这样吧,咱们先定好规矩,谁要是损坏了书。就让他赔双倍的钱,偷书直接撵出学堂,你看咋样?”
“这样最好”,无规矩不成方圆,有规矩约束孩子们自然最好。
说完这些事情。覃初突然问安冬青,“表舅舅没打算起砖瓦房吗?”
昨天安冬青与她说过村里人起房子的事情后,她特意出去看了下。
村里已经有人家把砖瓦都拉回来了,看来村里不是说说罢了的,这次是动了真格。
安冬青苦恼地叹了口气,他是不赞同自己起房子的,不是因为手头没钱,他们家在村里虽比不上覃初柳家富裕,却也是能数得上的。
只是现在的房子好好的,为什么要起房子?
他不想起,可是他爹他娘包括他爷爷都想起,就连小高氏都说,“南烛眼见年纪也不小了,过两年就该娶亲了,若是女方来相看,看到别人家都住青砖青瓦的大房子,只咱们家还住着低矮的土坯房,人家还能乐意?”
安冬青心里不服,他儿子那般优秀,就是家徒四壁,自然也有好姑娘要嫁过来。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小高氏说的有道理,不介意他家房子不好嫁过来的好姑娘毕竟太少,就是人家姑娘同意,姑娘的爹娘只怕也有意见。
“这件事最后还得听爷爷的,家里的事情我哪里做得了主!”最后安冬青无奈地说道。
让安广荣做主,那只怕不几天他们家也要拉砖瓦起房子了。
果然,就在覃初柳忙前忙后地给学堂添置书的时候,安冬青家里准备盖砖瓦房了。
村里不少人家要盖房子,人手就有些不大够用,覃初柳便让家里的长工也去村里帮忙。
安冬青腾出手来和覃初柳、丁开济去了几趟镇上的书肆,前前后后买了好几十册书,花了近百两银子。
饶是丁开济这样平素不苟言笑的人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还没见过哪个村子能有这么多银钱。
书买好了,看书的规矩也和孩子们说了,最后丁开济还给放置书的房间取了个很有深意的名字——博古书斋。
覃初柳在家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去博古书斋看看书,日子倒也惬意。
她惬意了,却有人心里不痛快。
崔氏盘腿坐在大炕上,眯着眼睛享受朱氏给她捏背。
往日这个时候崔氏都会舒服的直哼哼,但是这次她却从始至终一声不吭。
朱氏最是善解人意,给崔氏捏完了背,她坐到崔氏身边,柔声道,“娘,你这是咋的了,咋像是不高兴呢?”
崔氏长叹一口气,抓过朱氏的手开始絮叨起来,“你说咱村那些人是不是有钱烧的,没事起什么房子?你看看咱们左右邻居,都起了,整天叮叮咣咣的,烦也烦死了。”
崔氏可不是烦嘛,看着别人家都盖了气派的砖瓦房,只他们家还住着低矮的破房子,她心里怎么能得劲儿。
朱氏多有眼色,怎么会猜不出崔氏的想法,便顺着她的话说,“娘说的是,整天烦都烦死了。等他们都盖好了房子,咱们也盖,弄出的动静比他们还大,也让他们吃吃苦头。”
这话可真是说到崔氏心坎儿里去了。
“嗯,咱们也起砖瓦房,烦死他们!”崔氏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盖砖瓦房。
晚上安贵给人家帮忙回来,崔氏就和他说起了这件事。
安贵不赞同,“咱们都分了家,只咱们老两口起砖瓦房干啥?”
“谁说分了家就不能住一块儿了,我和大海媳妇聊得来,以后就和他们一块儿过了。等他们有了孩子,这老老小小的这么些人,咱这房子可不就嫌小。”崔氏已经把理由想好了,这时候振振有词,且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安贵吭哧了半天,最后才道,“你就是想起房子咱们也没法,咱们手头没有那许多的钱。”
这确实是个难题。大海一个人赚钱养两个女人,每个月还要交孝顺银子,手头根本没有钱。
大江在山上,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也指望不上。
小河就更不用说了,只怕还没张口就得把他们撵回来。
崔氏也有些懊恼,早知道要起砖瓦房,早前几个孩子给的孝顺银子她就应该攒起来,那时候她买东西就跟不要钱似的,现下都要后悔死了。
可是,若不盖砖瓦房她心里又不甘。
想了许久,崔氏突然拍着大腿笑了起来,“我怎么把它忘了!”
说着,她从炕上爬起来,打开了炕上的一个大箱子,从里面翻翻找找了好半晌,才拿出一个布包。
“赶明儿咱们去镇上把它卖了,换来的钱正好起房子。”她一边说一边打开布包,里面包着的是一支玉簪。
“这怎么能行!”安贵想要夺过簪子,却被崔氏躲开了,“这簪子上刻了名字,若是,若是让人发现了可咋办?”
崔氏斜了一眼安贵,“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咱们卖出去的簪子就能让她们看到。你就是想得太多,就算那簪子最后真落在她们手里,咱们只不承认不就得了,她们能拿咱怎么办!”
枯槁的手小心翼翼地把簪子包好,却没有再锁回箱子里。
安贵磨不过崔氏,第二天便赶着牛车拉着崔氏和朱氏去了太平镇。
为啥要带上朱氏呢?
早上崔氏和安贵要出门的时候,朱氏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说了句,“自来了家里,媳妇就没在去过太平镇……”
崔氏对朱氏也真是好,听了之后当即就道,“你也去收拾收拾,跟着爹娘一块儿去镇上。”
簪子的玉质很好,卖出去的价钱连崔氏都没想到。
回去的路上,崔氏坐在安贵身边,怀里紧紧抱着小包袱,兴奋的不行。
她凑近安贵,怕他们的对话被朱氏听到,便极小声地道,“早知道这簪子能卖二百两银子,早前咱们就应该拿出来卖了,这些年哪里还用过穷日子。”
安贵也感慨,“是啊,真没想到能这么值钱,”只要一想起包袱里面装的白花花的银子,手里的鞭子都要握不住了。
“哼,我倒要看看,覃初柳那个小泼妇和元娘那小贱|人以后还怎么给我装!”崔氏嘴一撇,趾高气扬地道,“咱们回去就起一座比她们家还气派的房子。回头也在镇上开铺子,我还就不信了,咱们还能让她们给压住!”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