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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过了几日,谢贞娘一家在谢家慢慢安顿下来,她与万华年还好,在延寿堂与谢家的女眷相处融洽。
只万华堂已经十三岁了,不好在内院,幸好有个谢向荣,每日里陪他进进出出。
谢向荣虽然不喜欢表叔的迂腐、呆板,却还是谨记自己是主人,对客人有着充足的尊重。
除了没有将万华堂介绍给陈仲棠等几位同窗至交,谢向荣对万华堂可谓照顾周到,甚至还托了陈家,为万华堂寻了一个极好的私塾,一应花销,也都记在了谢向荣的账上。
没错,谢向荣很有钱。自他过了十岁的生日,谢嘉树按照谢家祖训,特意拨了两个铺子和一个田庄交给他打理,这三处的收益全都归谢向荣所有,每年少说也有一两万两白银呢。
除了这些,洪氏当年留下的私房也都平均分给了三个孩子。
这份私房不是嫁妆,而是洪氏以旁人的名义与几位官眷太太‘合伙’做的生意,主要是两个绸缎庄一个酒楼还有一个钱庄,因为东家都是女眷,所以洪氏特意请了专业的大掌柜和账房去打理。
也正是请了专业的管理人员,所以在洪氏过世后,几个铺子还照常盈利。又因着背后的东家靠山够硬,也无人敢捣乱,经过几年的发展,生意竟是越来越好了。
洪氏占了三成份子,每年可分得一万七八千多两银子,而这些既不是嫁妆,也不是谢家东苑公中的产业,只是洪氏的‘脂粉钱’。
如今全都给了谢向荣兄妹三人。
谢向荣自持是兄长,理应照顾妹妹弟弟,是以这些分红,他将大头留给谢向晚和谢向安平分,自己只拿了三千两。
三千两银子放在普通人家绝对算得上一笔巨款,可对于谢家。真心不算什么。
而谢向荣呢,除了谢嘉树给的三处营生的收益,老祖宗那儿也有诸多赏赐,再加上这些分红,所以别看他只是个小小少年。手头上能控制的银钱着实不少。
手里有钱。谢向荣性格也好,虽然对万华堂真心尊敬不起来,但是该尽的礼节是丁点都没少。
偏这万华堂是个极品。他的极品与其妹不同,用谢嘉树的话来说,那就是读书读得脑壳坏掉了。
明明是个小小少年,性格却迂腐得可以直接进棺材了,整日摆出一副是金钱如粪土的清高模样,嘴里吃着谢家的饭、身上穿着谢家的衣,读书用的澄心纸、李墨等贵重物品也皆是谢家买单,他却话里话外嫌弃谢家市侩、粗鄙。
当然,若是你读书读得好。清高一点儿、孤傲一点儿也就罢了,偏是个榆木脑袋,读书根本就读不进去。
整日‘子曰’‘诗云’的拽文,可一道正经用功的时候,就哑了火。
幸好之前以守孝为名,错过了科举。否则,以他三岁启蒙,跟着举人父亲整日读书的情况,竟连个童生试都没有通过,多少有些打脸呀。
估计当初谢贞娘不想回家。也是因为万华堂这个不讨喜的性格,唯恐他来了谢家拉仇恨。
故而,饶是谢向荣做足了礼数,万华堂对他还是诸多埋怨、各种瞧不上。
盐商之子什么的已经不算什么了,最让万华堂耿耿于怀的是谢向荣的‘小气’‘没雅量’——竟然不介绍他与陈知府的二少爷认识,谢向荣这小子定是担心自己太出色,陈少爷若是认识了自己,定会跟自己交好,不再理睬谢向荣这个商户子!
谢向荣不肯将他介绍给陈二少爷,定是在嫉妒他,没错,就是嫉妒!
哼,谢向荣,真小人也!
幸好谢向荣不知道万华堂的这种奇葩想法,若是知道了,他定会直接撒手不管——反正父亲就要回来了,万华堂是整个谢家的亲戚,又不只是他东苑的,他谢向荣银子多,可也不会傻呵呵的捧着大把的银子送给对方挨骂听,自己又不犯贱。
也正是因着这份‘不知道’,谢向荣和万华堂经过几日的磨合,总算有了个相对平衡的状态:那就是表面客气,实在互不干涉。
对此,谢向荣很满意,不过心里却对万家兄妹起了戒心。
私下里跟谢向晚说话的时候,也会诸多嘱咐:“妙善,我看表姑似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偏碍着老祖宗和姑祖母的面子……唉,平日里你定要多加小心呀,切莫被她骗了去。”
“嘻嘻,大哥放心啦,她不好相与,难道我就好对付?”
谢向晚一扬小脖子,得意的说道:“骗?您妹妹我又不是个傻的,哪那么容易被人骗呀。”
“呵呵,我当然知道自家妹子聪明,不过是担心你,提点你两句,”谢向荣在陈家家学读了几年书,愈发沉稳老练,小小少年周身都笼罩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却又不显酸腐,反而有几分英朗儿郎的模样。
他听了妹妹的抱怨,也不气恼,依然好脾气的哄着妹妹,“妙善最机灵了……只是小弟在延寿堂,他年纪小,还需要咱们多多照拂呀——”
许多天后,当谢向安真的发生意外的时候,谢向晚严重怀疑自家大哥是个乌鸦嘴。
这日,是三月初一,按照谢家的规矩,东、西两苑的主母并少爷小姐们都要来延寿堂给老祖宗请安。
谢贞娘母女住的槐院原就属于延寿堂的建筑群,平日里几乎从早到晚都待在延寿堂。
今日也不例外,谢向晚领着两位嬷嬷和两个丫鬟进入正房的时候,袁氏、小洪氏以及谢贞娘已经围坐在罗汉床边,笑语盈盈的陪着老人家说话,气氛很是和谐。
谢向晚规矩的请了安,而后撒娇的挤入老祖宗的怀里,娇声道:“老祖宗,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您和大伯母、母亲这般开心?”
老祖宗伸手拦住谢向晚软香的小身子,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容不断,“刚接到你父亲的信,说是再有几日,他便要回家了。”
“哎呀,爹爹要回来了?”
谢向晚一脸惊喜,“真是太好了,爹爹终于回来了!”
自她的记忆中,这还是谢嘉树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足足一年半呀。
潜意识里,谢向晚也隐约猜到了,觉得父亲迟迟不归,应该不单单是做生意和请先生这么简单,父亲定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可到底是什么事?需要一个盐商去千里奔波?
谢向晚一时想不出,脑中那个模糊的想法又太过骇人,她不敢细究。
不过眼下父亲要回来了,谢向晚也顾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心里只有满满的欢喜。
“可不是吗,快则三五日,慢则七八日,老爷就要回来了呢!”
袁氏非常高兴,暂时忘了她对谢向晚的怨毒,还喜滋滋的接话道:“老祖宗您瞧,一听老爷要回来,咱们大小姐高兴的眉眼都是笑意呢。说起来几个孩子也怪可怜的,父亲一去就是一年多,别说大小姐了,就是咱们向意这个不懂事的,也天天掰着手指数日子、盼着老爷回来呢。”
嘴里说着‘不懂事’,脸上的表情却全部是这么回事儿,且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袁氏这是踩在谢向晚夸奖自己的女儿呢。
谢向晚似是没听到,整个人还沉浸在父亲要回来的惊喜当众,只见她白胖的小手拉着老祖宗的衣袖,再次确认着:“老祖宗,父亲真的要回来了?”
老祖宗微微颔首,伸手抚了抚小女娃儿肉嘟嘟的手背,道:“可不是,我已经让你母亲命人收拾房舍了——”
说到这里,老祖宗顿了顿,目光瞥了眼一脸恭顺的小洪氏,又低头看了看满脸喜悦的谢向晚,欲言又止:“说起来,你娘的孝期早就满了,你、你父亲也该回东苑了。”
面对六岁的曾孙女儿,老祖宗实在说不出‘圆房’这两个字,只含糊的暗示着。
听了这话,小洪氏先涨红了脸颊,抬头不安的看了谢向晚一眼,见她并无异色,这才又飞快的低下头。
坐在小洪氏对面的袁氏也红了双颊,不过她不是羞红的,而是气红的,方才因丈夫归来的喜悦一扫而光,眼中满是怨毒。
强忍着心底的酸意和怒气,袁氏语气极不自然的说道:“哎呀,弟妹,真是恭喜你啦。等了三年,终于——”
老祖宗见她越说越不像个样子,冷声打断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你且带着二小姐回去吧。”
袁氏被狠狠的噎了一记,俏脸涨得紫红,此刻她是又羞又恼,想要发作,但一对上老祖宗那双凌厉的老眼,她所有的胆气瞬间化作虚无。
愤愤的起身,拉上女儿,草草的行了礼,袁氏气鼓鼓的离开了延寿堂。
老祖宗对小洪氏道:“你也回去吧,嘉树眼瞅着就要回来了,房舍、铺陈等物都需要仔细打理,你且去忙吧。”
小洪氏羞答答的应了声:“是。”
娉婷的起身,冲着老祖宗和谢贞娘福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老祖宗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谢向晚,正欲安抚几句,不想谢向晚却抢先开了口:“老祖宗,妙善也有一事回禀呢。”
ps:思路有些不对,容某萨重新整理下,更新有点儿少,还请亲们见谅,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