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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钩吻?”宋玉望着眼前绿油油的大叶子,做梦一般。
毛球高昂着脑袋,不汪汪也不呜呜,不跳也不蹦,安安静静的,但宋玉觉得那家伙的眼神很是欠揍。
初一盯着那和自己手一样长短的叶子看了许久,又转头看了看钩吻依附的那棵树,同样是手掌大的叶子,只是宽阔了许多,颜色也浅了些,可是,他真觉得没明显差异。
“这就找到了?”宋玉蹲下来,捏了把毛球蝴蝶一样的耳朵,木木然看着毛球龇牙发怒,夺目的神采一点点凝聚眼底,爆出烈日一般的光。
“哈哈哈哈,真给找到了!”宋玉兴奋地扑向初一,将初一撞了个踉跄,“赶紧的赶紧的,采了找场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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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才在家吗?”王家沟的里正站在王秀才家院门口,从破破烂烂的院门缝里鬼鬼祟祟朝里瞅。
“谁啊?”茅草房里传出一个粗犷的女声。
听见女人声音中的不耐烦,里正一个哆嗦,差点拔腿就跑。
“是你!”三十来岁的女子看见里正,眉头拧成川字。她叉着腰站在院门口,粗腰肥臀,生生将里正堵在门口。“你来干啥?杀人放火买棺材?”
里正一口逆血堵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脸都憋成了菜紫色。
秀才娘子看见里正的茄子脸就乐了,水桶腰一扭,大嗓门一嚷:“孩他爹,王里正要棺材,昨儿个砍的楷树正好用上,赶明儿去镇上买捅好漆,麻溜的给他家做了,人急用!漆就买大红的,红彤彤喜庆!”
哪怕她家位置偏,也足够里正撞墙。他怎么就要棺材了?怎么就急用了?还要大红色?喜庆?棺材能喜庆?
“里正?”王秀才微微一愣,回过神来连忙拽开他媳妇,笑呵呵望着里正:“呵呵,王大叔好啊,这么晚了来吃个便饭?”
这不是说他蹭食么?里正脸色更难看了,这家人,根本就不是他这种纯良之人惹得起的!
“哪能啊!”里正勉强的笑意堆得一脸菊花开,秀才娘子噗嗤笑出了声,王秀才眼一瞪,她才稍微收敛了,不过也只是声音小了点。
“是这样的,”里正再也笑不出来,但也不敢苦着脸,只好面无表情,“两个小乞丐在城里杀了人,镇里的樊老爷放下话来,谁家抓到赏五两,死活不论;提供线索赏五钱……”
说了重点,又忍不住嘴碎,里正又叨叨了半天:“……别看是几岁的小乞丐,泥鳅一般滑头,心锅底一般黑,张家湾都给他们搬空了……”
抱着湿漉漉的毛球,宋玉恨不得用这货砸死那老头。搬空张家湾?难道张家湾就只有几根玉米棒子几个红薯?吹牛也不打草稿!
“王大叔宽心,小生和贱内都是贪生怕死的鼠辈,要是有幸见着了,一定第一时间知会大叔……”
宋玉看见里正瑟缩了一下,勉强说了句客气话,转身就走。
里正心里那个怕啊,恨不得长了双翅膀飞走,可是他没有翅膀,只能驱动两条老风湿的腿,两步并一步小跑。没跑几步,就发现路被堵了,一抬头,看见宋玉又黑又亮的眼睛,哪怕黄昏光线晦暗,他也给惊艳了把。
宋玉不想给他让,这为老不尊的家伙!说他们搬空了张家湾就算了,污蔑他们**掳掠无恶不作也罢了,反正她确实也没干。可是,他偏偏还说她长得丑似鬼!是的,说的是她,不是他们俩!要是把初一一并带上,她也不会这般愤怒。可是,没有!
宋玉磨牙,霸着小道,不让!
她宋玉生平,最厌恶说她长得丑的了!
有道疤怎么了?瘦成竹竿怎么了?凭什么被嫌弃嘲笑?前世与余弘毅那种妖孽一起,模样清秀的她被衬得丑也就罢了,为什么跟初一还要被嫌弃?他除了面皮白净点眼睛亮点眉毛浓点,哪里好看了?!
哼,说我坏话,就不让你!
里正瞅着宋玉和初一,瞧着人面生,直接就联想到盐城杀人犯。嗯,两人,孩子,一男一女,条件很符合,就是他们了!
正要说话,里正就看见宋玉撅着嘴,一脸不爽的望着他,他突然想到眼前这人是杀过人的,额头冷汗就一颗颗冒出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到人家地里。
初一捅了下宋玉,宋玉假装不知道,抬脚就从里正身上跨过。
“您没事吧?”初一扶起里正,难得一个说话从来干巴巴的人竟能做到彬彬有礼,“小师妹就是这性子,她没有恶意,您别放在心上。”
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通缉,但为了投宿方便,他们还是编造了假身份。两人是隐世大夫的弟子,外出云游时与师父走散,师兄妹两人决定到下一个城市中宁寻师。
“你管他作甚?”宋玉乐得扮演“不懂事”“骄纵”的小师妹,狠狠瞪了眼初一,鼻子一哼,昂首阔步走向王秀才家。
“大叔~~大娘~~”宋玉还没走到人家跟前,便笑容满面的打招呼,“借宿一宿可否?”话刚说完,耳边便传来初一安抚里正的声音,不由怒从心起,回头便吼,“初一你个烂好人,看回去师父怎么收拾你!”
里正这才看见两个人的衣着,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怎么也不可能是乞丐。又加上宋玉演得有模有样,之前的怀疑便烟消云散。他被宋玉和王秀才一家一惊一吓,也不敢计较什么,喃喃向初一道谢,微驼着背,步子却迈得飞快。
“师妹!”初一倒不是入戏,他是真的无奈。
宋玉撇着嘴,眼神微暗。不是她会演,而是她的师父本来就是那么号人物。身为大夫,救死扶伤的事从来不干。用她老人家的话说,她不出去害人人家就该闭门烧高香。让她救人?太阳打西边出来也别想。
按她的秉性,要是知道有人说自己丑,那人不死也得残废。
脑海中浮现刑场上癸芩佝偻孱弱,狼狈至极的身形,她抽了抽鼻子,对初一道:“要是师父看见我们这模样,不知道要怎么心疼。”
初一愣了愣,似乎也想起什么,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