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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求于人,逼不得已,但却非去不可!
这是自己能够做到的,也是唯一能为德言所做的。
当莫瑾言逐渐靠近西苑时,心中唯有反复默念着上面这两句话,才能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
三年不曾与南华倾相见,此刻马上就要面对面,瑾言心底是有些紧张的。
两世都嫁给南华倾为妻,虽然两人并无夫妻之实,但无可否认的缘分,以及男女之间存在的隐秘情愫,却并非莫瑾言可以去控制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愿意与之相处,最根本的原因了。
不相见,无交集,那一旦需要断,两人之间就可以断的干干净净,而自己也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去开始一段真正的新生。
可眼下,自己不得不主动去求南华倾,这让瑾言难以启齿之余,心头也有种恍惚的忐忑感。
想着想着,莫瑾言已经走完了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湖上栈道,裙角虽然提着,绣鞋却已经被漫上来的湖水沾湿,透到鞋里,只觉得又潮又冷,又难受。
但现在莫瑾言根本顾及不了这些琐事,抬眼看着不远处紧闭的屋门,这才一伸脚,落步在了西苑浮岛之上。
还是两株腊梅树,只不过没了正月里那清凌凌的香气,仅有一片葱郁的绿叶挂在枝头,好歹令得西苑多了几分生气。
来之前莫瑾言曾经观察过,似乎拂云和浣古都不在,因为后山凉亭的位置够高,她偶尔可以看到两人隐藏在书房的屋顶,除非南华倾吩咐,否则一直都会躲在暗处,作为影子一般的存在。
没有“拦路虎”和“门神”,瑾言这才放放心心地从清一斋而来,至少,没了拂云和浣古阻挡,南华倾不想见自己都不行。
“玉簪,你留在这儿吧,我单独去见侯爷。”瑾言示意玉簪停步。
心中有些发慌,玉簪见莫瑾言要独自去见景宁侯,伸手一拉:“主子,若是侯爷不愿意,那就算了。毕竟德言没有真正地伤人,刑部一审便知。想想您上一次你求他救老爷,不但没救着,还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在清一斋避世独居了整整三年。这一次,万一他又提什么要求,您可千万别答应啊!”
柳眉微蹙,瑾言摇摇头:“我就怕,他什么要求也不会提,那样,德言就没救了。”说完,这才又提步,只身一人往书房而去。
......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恢复了武功,且功力日渐增进的南华倾,很快感觉到了有人闯入西苑。
他连续好几夜不曾合眼,昨晚好不容易睡着了,这天刚亮竟有人不识相得来打扰,拂云浣古又被自己安排去做其他事儿了,无人值守,实在麻烦!
以为是来送早饭的下人,南华倾听见门上规矩地三声门响,只耐着性子冷冷道:“本候还在休息,不管你是谁,速速回避吧!”
“笃,笃,笃——”
却还是连着三声敲门,只是这一次敲门的人似乎有些犹豫,又似乎鼓足了勇气,断断续续,却一声比一声响。
更是让南华倾对这不识好歹的下人有些烦了,直接翻身从床上起来,任由中衣微敞,露出半截胸膛,然后走到门边,沉声道:“让你走,没听见么?”
听得出南华倾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莫瑾言即便隔着一块门板,还是能感受到那种直透而来的冷意。
不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瑾言之前的紧张到现在似乎全都消散了。因为她即便还没见着南华倾,也能猜出来,三年过去,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变过,还是那样冷若冰霜,生人勿进。
虽然感觉得到南华倾此刻心情不太好,但自己可已经到了门口,就没理由真的等一会儿又再来一趟,瑾言想了想,这才张口清了清嗓子,用着自认为最柔软温和的声音道:“侯爷,妾身冒昧求见,还请侯爷允许妾身进屋说话。”
这嗓音甫一发出,犹如夏夜的凉风,透过了屋门的缝隙,带着属于夜来香一般的甘甜,徐徐而来,萦绕耳畔,听得南华倾心头一怔。
能够拥有如此妙音的女子,除了自己那个小小的续弦娘子,还有谁呢?
南华倾至此这才反应了过来,竟是她来了。
三年不曾见过一面,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门口?
一时间,南华倾竟有种心慌而不知失措的感觉。
深吸了口气,沉下眉,他仔细想了想进来所做之事,还有莫家丹砂矿那边的消息,似乎都十分稳妥,没什么需要她亲自找上门来的要紧事儿。
那她这次来,只是单纯地想见见自己么?
不,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会的!
就像三年前她刚刚进门,就忙不迭地穿着嫁衣而来,不过十三岁的小姑娘罢了,竟要求与自己圆房,实在可笑。
所以这一次来,她又是打地什么主意呢?
哼!本候的西苑,不是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三年来不闻不问,这时候又突然冒出来,难道本候就非要见你么?
......
感觉到门后屋中的沉默,莫瑾言感觉到南华倾是不愿见自己的,只得咬咬牙,再次开口,用着央求的语气道:“侯爷,事关妾身庶弟德言的声誉。若非如此,妾身也不愿来打扰您的,还请开门,让妾身进去细说吧。”
德言?
嗯,那个莫德言,在直隶书院读书的那个胖小子,他又怎么了?
知道了莫瑾言前来求见所为何事,南华倾才稍微缓了口气,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略有急促的心跳稍微平缓了些许。
他很不喜欢自己刚才的反应,不过是个三年没有打过照面的小女子而已,见也罢,不见也罢,自己怎么像个愣头小子一般地紧张了起来?
眼眸深处浮起了淡淡的凉意,待自己神色如常之后,南华倾这才伸手,一把将房门拉开了。
......
随着“吱嘎”一声门响,莫瑾言这才算是真正地与南华倾对面而立。
几乎是有着某种默契,视线一旦没有了任何的阻隔,两人都毫不避讳地打量起了对方,仿佛陌生人一般,却又带着莫名的熟悉。
对于莫瑾言来说,这三年过去了,南华倾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样清俊而冰冷的神情,只是脸色不复从前的苍白,身子亦没有了从前的清瘦羸弱之感。相反,他原本锋芒毕露的眼神,似乎有所收敛,将冷意深深隐藏,却显得更危险了。
不敢久久直视南华倾的脸,瑾言只看了一下便目光垂下,不小心就落在了南华倾微微敞开的领口位置,许是经常习武的缘故,只觉得那薄薄衣衫之下的胸膛似乎十分健硕而有力。
奇怪了,生的那样俊美斯文的一个人,却偏生武功了得,这样的南华倾,却是自己从没有想象过的......
发觉自己竟走神儿了,还好埋着头不至于被南华倾发现,瑾言脸微微有些发红起来。
而对于南华倾来说,第一眼看过去,这个一身绿衫的女子,星眼朦胧,红蕖映脸,如烟笼芍药,又如雨润桃花,若非那一把人间难得几回闻的好嗓子,他根本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竟是当初那个矮小娇弱的莫瑾言!
月白底儿绣绿萼纹样的轻柔衫子,衬了一条湖水蓝的百褶裙,腰际一抹碧色系带,坠了一对白玉蝴蝶佩,摇曳间,显得身段玲珑,窈窕如柳......由稚龄少女长成二八年华的女人,不施粉黛的莫瑾言其容貌竟如此出挑,气质更是犹如清灵的湖中仙子,带着一丝沁人的悠香扑面而来,令人挡都挡不住。
这让南华倾一见之下,竟有了半分的晃神。
感觉到南华倾有些失神,莫瑾言知道自己从十三岁长到十六岁,正是一个女子容貌变化最大的时期,他会有种对面不相识的感觉也是正常,甚至陌生的眼神来打量自己,她也一点儿不会觉得奇怪。
不过两人这样对面而立,却不说一句话,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瑾言觉得有些尴尬,只能勉强笑了笑,半颔首地先主动福礼道:“三年不见,侯爷别来无恙。”
再一次听得眼前女子开口说话,南华倾才略微回神,因为能有这样魅惑妙音之人,的的确确,也只有莫瑾言了。
反应过来莫瑾言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也令南华倾骤然清醒了,眉头一沉:“你也说三年不见了,今日突然出现,也不提起通禀一声,是想和当初洞房花烛那一夜样,对本候搞什么突然袭击么?”
听得南华倾这样说,莫瑾言愣了一愣,然后才清然一笑道:“侯爷误会了,还请看在妾身专程一早前来请安的份上,让我先进屋再说吧。”
这时,南华倾才发现莫瑾言脚上一双鹅黄的绣鞋已经完全沾湿了,而湖面上吹来的风夹杂着清晨特有的寒气,即便是在初夏时节,也会有种钻心的冷意。
无奈,见不得莫瑾言一副娇滴滴的委屈样儿,南华倾只好侧开身子,仍由一阵香风拂过鼻端,进入了只属于他的领地范围之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