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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乌攸就弄明白了他找自己来的目的。
他拐弯抹角地跟乌攸唠了好一段家常,才吞吞吐吐地说,自己最近身子不适,想叫个大夫来又嫌麻烦,所以叫乌攸来给他看看。
我特么又不是老军医,治不了您的病啊。
而且乌攸向林回今好好地打听了所谓玉融散的功效,打听清楚后,乌攸不由地感叹,这玉融散、玉融散,果真是药如其名,融的可是人身上的珍宝啊。
据林回今所说,吃了这个药,只需要三个疗程,就能起到极强的效力,不出意外的话,就没药可救了。
而他上次去找安荣禹算账的时候,就看了出来,他至少吃了四到五个疗程,属于病入膏肓的阶段,哪怕现在还会有点儿冲动,那也只是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安荣禹作为男人的基本条件基本算是废掉了,如果那下药的人手再黑点儿,安荣禹说不定就要跨越性别界限,朝一个崭新的属于妇女的新世界进发了。
乍一听到这消息时,乌攸还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说活该吧,也对,谁叫他渣成了那德行,见一个睡一个,祸害了多少漂亮姑娘,好像他身为男人,只用执行生理职能而不用执行社会职能似的,什么责任,对他来说都是那事后一根烟上飘起的青烟,一口气吹过去就啥都没了。
说不至于吧,也对,谁知道他后来有没有浪子回头的机会,这可倒好, 连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那下毒的人就硬生生把他掰回来了。这孩子万一求医不成,弄出个心理变态啊啥的,乌攸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古代的开膛手杰克就这样诞生了。
嗯……最关键的是,那个下手如此狠辣的人,到底是谁啊?
季姨娘?不会吧?季姨娘现在可是基本不出来活动了,乖乖地在寻藤院里呆着,安莘也被一个新请的、论严厉程度和鲁妈妈蔡婆子差不多层次的女夫子折腾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个都没这心思和手段干这么缺德的事儿啊。
韦姨娘?也不大可能,最近听说韦姨娘有即将看破红尘的迹象,手不离佛卷,在佛祖面前干这种事儿,这得是多强大的心理才能不精神分裂啊?就乌攸对韦姨娘那个玻璃心的了解程度,她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白姨娘?不对,她没有动机啊,再说了,她自从把管家的权力交还给祝姨娘后,近来似乎在用心辅导安景卿的功课,正给他物色武术老师,打算培养一下他的武艺,别的闲事基本没有管过,而祝姨娘的孩子在她那儿也闹了她好长一段,她倒是个尽心尽力的,安景徵在她手下,病情虽然没有什么好转,总归是不好不坏,不温不火。
陈姨娘?嗯……有待商榷吧,她被安荣禹从那时候一直软禁到现在,虽说自己出不了连翘院的门,可她之前毕竟是个丫鬟,在安府的人脉丰富,收买一两个丫鬟替她出出气,说不准她被关押的期间,喝了点儿变质的心灵鸡汤,从一朵为爱而生的小花直接进化成了灭绝师太,对安荣禹产生了“爱你我就毁掉你”的变态思想。
祝姨娘……
算起来的话,她的嫌疑最大了,这些日子数她送点心茶水给安荣禹最勤快了,府里的一应事务也都是在她的掌握打理之下,如果说她为了陈姨娘的事情黑化了,觉得安荣禹这个人还是阻止他继续播种生育比较好的话……
等一下,这脑洞开得略大了点儿。
不不不,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该怎么对安荣禹说啊?
乌攸一边装模作样地给安荣禹号着脉,一边装作贤良淑德地问着安荣禹最近的身体哪里不舒服,并且在眼中流露出混合着担忧和心疼的复杂眼神,还得和林回今交流:
“喂,我到底怎么说啊?告诉他他已经彻底废了,可以去练葵花宝典了?”
林回今揉揉鼻子,既然这药不是乌攸下的,那他当然乐于见到安荣禹倒一回霉,他蛮幸灾乐祸地说:
“可以啊。只是我怕他听了之后把持不住掐死你……”
林回今这话还真提醒了乌攸:
对了,自己绝对不能直截了当地戳破他,说他这辈子估计都没啥子希望了,难保安荣禹听到这个惨烈的消息后热血上头,活活把她勒死来宣泄情绪逃避现实。乌攸可不想当这种无谓的炮灰。
所以,乌攸在根本没有摸到安荣禹脉搏的前提下,对安荣禹睁眼说瞎话道:
“三少爷,婢子实在是无能为力……只是据三少爷所说的这些病症,再观三少爷的面色……嗯……婢子擅长妇科,三少爷可以再寻名医来看看。”
其实安荣禹不敢张嘴就说我不行了,顶多是说了些食欲不振、头晕脑胀这些似是而非的症状,可被乌攸这个大忽悠一忽悠,他心更虚了:
乌娘似乎的确是擅长妇科,可和妇科对应起来的,又是什么科呢?
是不是乌娘看出来了点儿什么,但不好确定,才如此隐晦地暗示自己?
乌攸就是打的这个算盘,至少让安荣禹知道自己有可能是个什么毛病,自己也不去触这个霉头,到时候就可以坐看安荣禹得知真相后的斯巴达表情了。
得,乌攸承认,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狂,不过她还是有点儿同情心,至少没等着眼睁睁地看着安三少爷变成安三小姐,就暗示他那方面有可能得了什么什么病,免得他死要面子,要到最后,把自己给彻底坑进去了。
把乌攸送走后,安荣禹更是不安,在书房里又拉了几圈磨后,狠了狠心,唤来小厮,说自己要单独出门散散心,不要任何人陪同。
反正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一般他这么说,意思就相当于“爷要出去找乐子你们都别来烦爷”,只是安荣禹在改邪归正、忙起铺子的生意之后就没有再单独外出过了。
于是,那个小厮就摆出一副“是男人都懂”的表情,说:
“那今晚三少爷还回来吗?”
要是搁在以前,安荣禹说不定还有心思跟小厮调侃两句,可是一听到“今晚”这个关键词,再想起现在自己不济的能力,安荣禹就有一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没有当即暴走把这个小厮拎起来臭揍一顿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所以他选择了一种更有素质的做法:
“你,这个月别领月钱了。”
说完,他就甩下了一脸懵懂还没回过神来的小厮,一个人走出了安府的后门。
他漫无目的地摇着扇子在街上晃荡着,一边犯愁该去哪里。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混到了“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地步,自然不会就这么大马金刀地随便挑一个药铺走进去,大喇喇地说,谁看男科啊?来给爷号号脉。
安荣禹虽然自恋,但并不脑缺,他晃了一会儿后,一个主意便冒了上来。
他走入了一家他往日里常去的酒店,老板很快迎了上来,把安荣禹带进了包房里,点头哈腰,煞是恭敬,一边说老朋友好久没来了啊,一边忽悠着他点了一桌子菜。
要是在平常,安荣禹是感觉不出来老板的用心的,只会觉得我安荣禹果然牛叉,朋友人脉遍天下,但也许是病了之后心态发生了骤变,安荣禹长了点儿心眼,马上看了出来,这老板是把自己当冤大头宰呢。
当然,叫乌攸来说,这特么就叫女性的直觉,安荣禹已经拥有了这样的属性,证明他真的没药可救了。
安荣禹强忍着被宰的不甘,跟老板提出了要求:
“您这儿南来北往,那么多人,可否有江湖人士入住?”
老板好奇道:
“的确是有,只不过安三少爷问这作甚?”
安荣禹的目的很简单,江湖人士在江湖上飘,没个面纱啊挡脸布啊,还怎么混?
在报出自己的来意后,老板笑了:
“这有倒是有,只是不知道安三少爷要这面纱……”
安荣禹忍着性子,瞎编了一套谎话:
“我有个相好的娘子,说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概括的意思,大概是他要和那个不存在的相好娘子玩一场颇具情趣的Cosplay,需要一套江湖人士的战神套装来当道具。
这老板早就习惯了安荣禹的风流性子,笑呵呵地叫跑堂去取了一套普通人的衣物,外加一把笛子,和安荣禹最需要的黑色面纱。
之所以配笛子,也是安荣禹的要求。他要是拿着一把剑,作绝世高手状走在街上,万一被真正的武林中人误当做武林高手怎么办?就安荣禹那三脚猫的功夫,完全不够看的。
……话说,这种药还真的能改变人的思维方式,要是以前的安荣禹,根本不会去想这些弯弯绕。
只是安荣禹还没察觉到自己的异常,谢过老板,偿了饭钱,换上了套装后,他便低着头,朝城内最负盛名的一家医馆走去。
这家医馆来看病的人很多,要是安荣禹以安家三少爷的身份来了,只要一报名号,说不准就能直接享受直通车待遇看到专家号,可是他现在的身份设定是江湖人士,不好彪呼呼地冲上去自报家门,所以只好混在一众百姓里,低着头装鹌鹑。
因为他的抢眼套装,吸引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安荣禹连头都不敢抬,把头越低越狠,生怕突然冒出来个熟人一拍他的肩膀,说哎呀安三郎,怎么是你?
安荣禹越想越欲哭无泪,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放在平时自己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麻布布料,又看了看前面排得老长的看病的队伍,几乎要欲哭无泪了:
他安荣禹安三少爷怎么就混到这步田地了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