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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收回来时,华文熙心头一动,突然望向地上那昏迷不醒的黑衣男子。
她轻轻凑近那团黑影,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仍旧是那张陌生的脸。
她凑近闻了闻,那股子味道……她又闻了闻手上的小瓶子。
竟然是一样的味道。
华文熙突然就想起来一件事。
厉世傲从军中回来,整个人晒黑了一圈,脸上也糙了。若是平常男子,定是不会注意这些,甚至会觉得颇有阳刚之气。毕竟这里是北方,并不像南地的男子那样注重儒雅的外貌。可厉世傲这厮不同,颇为在意自己的脸面,照铜镜时总是对晒得糙黑的脸不满意。还叫竹影去外头给他找药来敷。倒把个竹影难为了一通。
这可怎么找药?
大夫问你这是什么病? 要抓什么药?这可怎么答?
后来因为叶掌柜总来送药,送来时童儿几个便凑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话。叶掌柜带信来说这回拿来的几瓶说是对肌肤极好,能白肤嫩肤,效果那是不一般的厉害。当时厉世傲也在……那时他的样子看起来就有些微妙……
怪不得方才觉得那香气有些熟悉……为了确认,她又闻了闻。
当真是一样的。
这东西是叶掌柜度假做出来的,还没放到店里头卖,可以说世上所有的都在她梳妆台上了。
可这人又怎么会有?
难道是厉世傲拿了给他用?
华文熙借着外头一晃一晃的幽光仔细看了那男子的脸。
唔,颇为俊俏呢……
难不成……华文熙脑洞大开。
那男子睡得极不安稳,无意识间发出哼哼的声音。
可是这音色……
华文熙想起来人皮面具这么一说,心中一动,朝他脖子和发际线那里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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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氏凉凉道:“若是身子败了,再好的大夫瞧了也没用。”又扬起笑脸,“昨儿个在宴上听说一宗喜事儿,说来给母亲和熙儿听听,也添添喜气。”
王夫人的脸色沉下来,解氏当没瞧见,依旧笑道:“听赵太太说啊,礼部尚书郎家的孙太太年近五旬,竟然老蚌怀珠生下了个大胖小子!您说这可是不是大喜事儿?”
王夫人一听,倒想起来自己怀明哥儿那时候的事,那份艰难,只有自己知道。便一时忘了解氏那不中听的话,唏嘘了几声,又道:“孙太太不是身体不好,怎得在这个年岁上还要了这孩子?”
解氏笑瞥了华文熙一眼,道:“唉,还不是她那嫡亲儿子命不好,前几年人没了。那儿子早年娶了淮阴刘家的姑娘,没想到那姑娘当年送嫁来的路上伤了身子,又水土不服,这便坐下了病根,这么多年除了生了个病弱的女儿,再没了消息。”
王夫人闻言叹道:“这女儿家,年轻时候伤了身子,可是最说不准的……”话至尾声,却皱起眉头,侧头瞧了一眼身旁洗耳恭听的华文熙,又不悦得看向解氏,“这也都是别人家事,你也是书香人家出来的女儿,怎得学那些市井婆子般碎嘴。”
解氏拿帕子掩了嘴笑了几声,“嗨,媳妇年纪也大了,可不就爱听个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母亲你可要听我说完,”又转向张氏和穆乔合,“你们也好好听着,这些小事听起来杂,可都有着道理的,你们以后掌家用得着。”
厉煜柏在一旁听着这些话,早就不自在了,此时尴尬的咳了一声,解氏仿佛才想起来这个人,“你这孩子坐在一旁也不出个声,这些事哪是男人家听得的,快些去忙你的吧,一会我还要和你祖母商量些事,你在一旁倒不合规矩。”
厉煜柏刚放松下来的情绪此时又绷紧了,不动声色的行了礼退下。
穆乔合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依旧摩挲着手边的茶杯,好像对这些事毫不在意。
张氏却面带惶色,猛地拽紧了手里的丝帕。
华文熙早就注意到张氏似乎对于厉煜柏的事特别容易紧张,不由得有些奇怪。
这时解氏又开口道:“方才讲到哪来着?对,那刘家的姑娘坏了身子,再没了消息。要说也是孙家命不好,每一代子息都不甚旺的,孙太太除了这个嫡子,也只有个女儿傍身,如今那小子没了,孙家也断了根了。”
王夫人明知道解氏说这番闲话的目的,却还是疑惑道:“孙家小子难道没纳妾不成?孙大人也该是有几个庶子的吧,这哪就断了根了,尽乱说。”
“母亲,您可糊涂了,那些庶子怎是能继承家业的?不然孙太太也不会拼了老命生下这个儿子了。听说孙大人将这孩子看得如眼珠子般,亲自带着呢,才这么小一点,就开始习字了,先生都请了好些个。”
提到庶子,解氏的语气十分不屑,仿佛那不是家族的血脉。
华文熙和穆乔合不约而同看向张氏。
张氏却一无所觉一般,仍旧低垂着头,反应还不如听见解氏要决定厉煜柏的亲事反应大。
华文熙不由得看向王夫人,只见她虽也多看了张氏一眼,却并没有多少不认同的神色。只是觉得解氏说话太不顾张氏面子。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解氏也是没有亲生儿子的,厉煜松和厉煜柏都是妾室柳姨娘所出,柳姨娘从多年前便一直跟着侯爷在福建服侍着。可即便如此,解氏的地位依然如此牢固。
她不禁混乱了,解氏说这些事是想做什么?自爆其短不成?
不等华文熙想清楚,解氏又开口道:“……那刘家的姑娘如今成了罪人,孙家人也仁慈,没请她下堂,刘家人倒也知趣,自请去了庵堂念佛。”她接着叹几声,“可见啊,取个身子健全的妻子是多重要,要不是孙太太身子还好,给孙家延续了香火,那孙家可就真的断了根喽。”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华文熙不禁好笑,解氏这样不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吗?
没多久,正要出门的华文熙听见院中传来婆子们的说笑声:“……万婆子那憨货,牛家那婆子可是好惹的?出个千儿罢了,谁没出过,偏她非要站出来讲理……”边说边进了花房的门,看见了华文熙声音猛地降下来,语气却并无多少恭敬,“嚛,二NaiNai?您怎么在这?”
她身后几个婆子吓了一跳,纷纷给华文熙请安。
首先说话那婆子又上前笑道:“二NaiNai,我是管花房的,夫家姓孙。”
“原来是孙妈妈。”华文熙道。
“不敢当不敢当,”那孙妈妈又一一让身后的几个婆子上前,“这是刘栓家的,这是章婆子,这是马婆子。”
华文熙笼着袖子点点头。
那孙妈妈此时便道:“二NaiNai您怎么一个人?您来这儿是……”
“来瞧瞧家里有什么好看的花,”她指着方才被红枣剪了一朵的牡丹,又随意指了几盆,“叫几个婆子来送到居庸阁去。”
孙妈妈皱眉,“二NaiNai,您可有大NaiNai的牌子?”
华文熙挑起一边眉毛瞧着她,“搬到我房里去就不名贵了?”除了那盆“二乔”她指得都不算是贵重的花卉。
孙妈妈赔笑道:“二NaiNai,我可没这个意思,这些花儿经不起折腾,不如您瞧瞧这盆‘金玉竹’,摆在房里那是顶顶风雅的。”
华文熙瞧那竹子有些叶子都发黄了,嗤笑一声,“不劳孙妈妈担心,我房里的景儿娘从前也在这花房做过,自是懂得怎么料理。”
孙妈妈脸都黑了,硬生道:“既然二NaiNai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到时大NaiNai问起,还请二NaiNai帮奴婢说句话,省的
第二日一早,朱都司府来了一位妈妈给王夫人请安,又给侯府的二NaiNai华文熙送上一张帖子。
华文熙让童儿给那妈妈打赏二两银子,笑道:“知道了,您等我一会。”
那妈妈忙道:“二NaiNai折煞奴婢了,叫奴婢朱妈妈便是。我家五姑娘说请NaiNai务必早些去,好赶上午膳。”
华文熙心里感激,让景儿带朱妈妈下去喝茶,自己去了里屋梳妆。
一进来,童儿小小惊叫一声,“朱五姑娘真好!这么快就送来了帖子!”
华文熙笑着催童儿给她梳头,又收拾了几样首饰。朱妈妈第二道茶刚上,就瞧见二NaiNai身边的贴身丫头笑眯眯来请,心想这二NaiNai竟和自家姑娘这么亲近。
先去了荣恩阁,王夫人念着华文熙头一回去别人府上做客,嘱咐了半日,最后道:“朱都司的三妹妹是马夫人的亲家,人上回赏花宴你也见过,是个和气的,朱五姑娘也是好性子,能请你过去必不会为难你。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也要忍着,回来与我说,记住了?”
华文熙笑着点头,“母亲还拿我当小孩子。”
王夫人心里实在不放心,这孩子原先就有些木,也没见同哪个夫人姑娘交往过,如今突然要去人家家做客,可真是让人担心。只是今日她早上有些咳,不好陪着去别人府上做客,老大家的也忙着,唯有个穆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