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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先进去吧。”
吕夫人满脸笑容的带着有些激动的神色,有些着急的就要起身,那个姨娘似是不经意间,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吕夫人动作顿了顿,反应了过来,转头看着何圆,笑着问道:“郡主,可要进去一道儿看看芳菲?也让芳菲在出嫁前沾沾您的福气。”
母亲就是母亲,不管她平常日子里再如何的重男轻女,不管她平日里对自己的孩子有再大的意见,当自己的女儿要出嫁的这天,那种复杂的离别之情就会慢慢似熏炉里的香在心里缭绕着蔓延开来。
吕夫人虽然不太会说话,邀请何圆这话说的也不是特别的得体,但何圆这种感情丰沛的女生,自是很快的就感受到了吕夫人的那种情绪,自然不会去计较她的言语是否得体了。
“好,走,咱们一起进去看看芳菲准备的怎么样了。”何圆笑着答应道,起身拉着柳芸芸的手,就站了起来,常卿凡眨了眨眼,何圆看着她,笑道:“走啊,咱们可是三姐妹呢。”
这话说的,让屋子里的也等着送嫁的小娘子们一愣,眼神儿里有羡慕的,有不屑的,也有没什么反应的,吕夫人愣怔的最厉害,连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住了,当女儿跟她说,要请何圆她们时,她还以为是吕芳菲为了往后在太子府的地位而故意去结交,这乍一听到何圆的话时,她脑中晕乎,女儿什么时候跟何郡主成了姐妹的?
“夫人……”那个姨娘悄悄走到吕夫人身边儿,提醒了一句。
吕夫人的脸上又挂上了自然的笑“郡主客气了,多谢郡主啦。”手上,还带了“请”的姿势。
何圆自然不会在仪态上落下什么话柄,一副郡主高高在上的姿态,对着吕夫人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就拉着柳芸芸和常卿凡往屏风后的内室而去。
吕夫人被那个姨娘搀着,落后何圆几人两步的距离,跟着进了内室。
东厢房外的小娘子们,见她们都转了进去,才开始小声儿的讨论了起来。
转过屏风,就见比平时更要明艳清冷的吕芳菲穿着衬里的白绫衣裙,头发松松的绾了起来,被秋月等几个丫头围着。
吕夫人眼里涌起了泪,却还是笑容满面的看着吕芳菲,张了张嘴,喉咙似是被堵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仁珊拿着块儿明黄色的帕子,从里面净房转了出来,头没抬,声音清脆的问道:“芳菲,这帕子,你要放在哪儿?”
一抬头,见屋子里一下子多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倒是一愣,赶紧上前去跟吕夫人还有何圆行礼。
吕芳菲也对着自己的母亲和何圆行了礼,何圆大手一挥“赶紧打扮吧,行什么礼啊。”
何圆难得看得上吕夫人一回,拉着她的手,坐到旁边的榻子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和的安慰道:“夫人这是高兴的都说不出话来了?您看,芳菲出落得多好,也是您教养的好,嫁给太子表哥,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回头让芳菲找机会多回来看看您就是。”
吕夫人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扑簌簌的一直往下落,吕芳菲看着母亲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微微垂了头,接过秋月递过来的帕子,走过去,亲自给吕夫人擦了擦眼泪“母亲,郡主说的是,往后有机会了,我多回来看您。”
吕夫人哽咽道:“好孩子,不用担心我,我这是看你嫁得好,高兴,高兴的。”
何圆眼眶忽的就红了起来,眼泪呼扇扇的盈动于睫,柳芸芸知道自己家这个表姐,就是一个水做的感情动物,平时开朗的什么似的,泪点却低的没有底线。赶紧转头看着秋月问道:“好秋月,听说太子殿下今儿个可是要亲自来迎亲?”
秋月也跟着抹眼泪呢,听到柳芸芸的问话,赶紧拿帕子悄悄拭了泪,抬起头来,笑着道:“可不是,前几天就专门派人过来通知了,太子殿下当真是看重我们家小姐呢,这还是咱们大周朝头一次太子亲自迎亲呢,哎呀……”秋月假模假式的看了眼窗台上的沙漏,急切道:“夫人,三小姐得快点儿梳妆了,再过小半个时辰,太子殿下的迎亲队伍就要进咱们府门的巷口了。”
迎亲是大事,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更是大事儿中的大事儿,吉时都是掐点儿算计好的,一分都不能差。
何圆笑了起来,看着吕芳菲和吕夫人道:“好了,快别忙着掉眼泪了,赶紧让芳菲打扮起来,可不能错过了太子表哥来接媳妇儿啊。你们快点儿过来伺候吧。”后面的话,是冲着秋月说的,说完,还眨了眨眼。
秋月好脾气的看着俏皮的何圆摇了摇头,赶紧带着众丫头婆子屈膝应了是。
方仁珊看着吕芳菲被秋月扶着坐到了屋子靠近窗边儿的梳妆台上,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柳芸芸拉过她来,小声儿道:“这是高兴事儿。”
方仁珊跟吕芳菲是多年的闺蜜,如何会不懂吕芳菲的顾虑和委屈,可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说什么,脸上更是不能有除了高兴之外的表情,赶紧点了点头“我知道。”
吕芳菲端庄的坐在梳妆台上,脸上无悲无喜,听话的任香粉婆子在她的脸上,扑了一层又一层的粉,绞脸的婆子见粉扑的差不多了,捻起小丫头托盘里的红线,用牙咬着中间,两只手各捻一头,动作熟练而又极有节奏感的给吕芳菲绞起脸来。
一会儿的功夫,吕芳菲脸上就干净清透了起来,不但看不到一丝的香粉,似是还瞬间羞涩了起来,脸上细细的汗,皮肤泛着微微的红晕,让她看起来当真是倾城之色更胜了起来。
秋月指挥着小丫头,抬来了温水给吕芳菲又净了面,娶了一碗新鲜的鸡蛋清,用小刷子沾着,一点点儿的均匀的涂抹到了吕芳菲的脸上。
吕芳菲绷着脸,微微仰着头靠在椅背上,蛋清一点点儿的收干,两个梳头的囍婆子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后的椅子旁,一个为主,一个为辅,散开吕芳菲的头发,一边儿高声唱着喜歌,一边儿仔细的给她通着头发,墨一般乌黑的秀发顺滑的散开,如瀑布般垂到地面儿上,婆子手脚伶俐,动作熟练的把这顺滑如瀑的秀发提起来,很快就绾成了异常复杂但又庄重的发髻。
一个女孩儿,就要迈入她人生的下一段旅程了。
净了脸上的蛋清,喜妆的婆子很快就拿来了喜服和首饰,吕芳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举着双手,由几个婆子围着,把礼服穿了起来。又被人按着坐下,开始重现上妆,扑粉描眉,一项一项的来。
不大一会儿,吕芳菲就打扮停当儿,戴上了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柳芸芸好奇又伤感的看着渐渐喜庆起来的吕芳菲,她今年不过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呢,就要独自一人,去面对偌大的太子府,坐在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位,迎接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往后的人生。
东厢外,响起了一片喜庆的恭喜声儿,一个嬷嬷满脸喜气,急匆匆的进来禀告道:“迎亲的队伍进了巷口了。”
吕夫人看着木偶一般被打扮的珠光宝气却毫无喜色的女儿,心里纠结的又高兴又难过,唉……她以后就能明白自己是为了她好了。
“夫人?”回事儿的婆子又催了一声儿。
吕夫人依依不舍的挪出东厢,出了芳菲院儿,去接待应酬那些登门送嫁的夫人一级的女眷去了。
吕芳菲被何圆拉着手,退出了内室,抓出屏风进了东厢,送嫁的小娘子们一下子似是炸了锅,唧唧喳喳的恭喜声儿似是要爆破屋顶。
吕芳菲难得的给了大家笑脸,让大家看起来,她只是害羞的新嫁娘一般。
待到太子经过重重看似厚重却又脆弱无比的关卡之后,吕芳菲被盖上了红盖头。
一根打着牡丹结的大粗红布被拧成绳状,一头是太子,一头是吕芳菲,由太子拉着出了闺房,进了吕府的huā厅。送嫁的小娘子们,咋咋呼呼的跟在后头,高声儿的叫着一些似是歌谣一样的唱词。
行了晚辈的磕头礼,吕芳菲被太子抱上了红顶的轿子。
一路吹吹打打的,吕芳菲蒙着盖头,摸了摸放在自己腰间的小荷包,里面放着几块儿点心,是秋月特地为了怕她饿着,而准备的。拿出一块儿咬在嘴间,心里的惶恐不安和苦涩一下子溢满了唇齿之间。
想起那个三更半夜,满脸倦色的男孩儿……算了,结束了,嫁了,就不想了。
轿子绕着金京城转了一个大圈儿,才被抬进太子府。
吕芳菲从盖上了盖头开始,就觉得自己便车了一个提线木偶,全程都是由人牵着,由喜娘发号施令,让走就走,让停就停,让拜就拜,待到那声儿送入洞房的声音响起,她才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既然不想了,自然就不怕了。
坐在新房里,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太子周珉昌大婚,是皇子里第一个大婚的,自然没有皇家妯娌等在新房里陪着太子妃,太子府的那些侍妾们,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被太子放出来,去找吕芳菲的晦气,所以,满屋,除了陪嫁的秋月和蕊儿之外,也就是一圈儿的喜娘,吕芳菲蒙着盖头,看不见外面,也就只能规矩的端坐在喜床上。
感觉等了好久,久到吕芳菲的腿和屁股都坐麻了,才听到外面一声儿敞亮的通高声儿。声音刚落下,太子周珉昌就推门儿,哈哈笑着走了进来。
喜娘唱声的说着恭喜的话,抬着托盘躬身站在周珉昌的身边儿,周珉昌拿起托盘儿上的秤杆儿,挑起了吕芳菲绣着金丝凤凰的红盖头。
吕芳菲还没适应屋内的光线,这时候的天色还没全黑,窗外还能透着一丝的亮光儿,屋内的喜烛跳跃着闪亮着,看不清周围,耳边儿只听到“嘶嘶”的人抽气声儿。
眨了眨眼,才让眼睛适应了光线,只见屋内,除了秋月蕊儿是恭敬的垂手站在一边儿,周珉昌和太子府的喜婆子都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看。
吕芳菲动了动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话,值得放弃又垂了头。
周珉昌不自在的挪了几步,喜婆赶紧让人端了交欢酒上来,伺候着夫妻二人行了礼,掷了仰合杯,又减了各自的头发行了结发夫妻的礼仪,这才恭敬地退到了边儿上。
周珉昌一直盯着吕芳菲笑,把吕芳菲笑的更是不知所措,这时候的吕芳菲,才开始紧张了起来。
“咳咳……”喜婆的声音响起。
周珉昌干脆利索的丢了一个金饼子给了喜婆,喜婆欢喜的谢了赏,拉着秋月等丫头带着喜婆队伍一起退出了房间。
吕芳菲刚想说点儿什么,以缓解这种尴尬,谁知周珉昌压根儿就没觉出来尴尬,吕芳菲只低呼一声儿,就被周珉昌抱了起来,放在膝头,双手牢牢的环着她的腰身,下巴亲昵的抵在她的脖子处,感叹“终于娶到你了,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呢。”
可不是,如果吕芳菲给周珉昌做了侧妃,那至少得等半年以上,不然,就是不给太子妃曹纤纤面子了,可现在,太子妃便成了吕芳菲,自然,就是最快一个嫁给周珉昌的。
吕芳菲没想到周珉昌能如此的孟浪,吓了僵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她感受到了自己臀下那结实坚硬的双腿,以及腿间的那个棍子一样烫硬的器物。
“饿不饿?呵呵,我先让人给你送点儿吃食过来,你先吃点儿垫垫肚子,我还得出去招呼他们,你别急。”周珉昌笑着亲了亲吕芳菲的脸颊,他也没敢亲吻别的地方,怕自己控制不住。
“好。”吕芳菲赶紧点了点头,她这会儿可没工夫跟他争辩自己到底是急不急的问题,她只想让他赶紧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