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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衙役推搡着把方成思推上来,他身上穿着白色囚服,看那干干净净没有血迹的模样,应该是没在狱中受什么刑罚。
他身份不一般,一等镇国公,这样的身份,在没有足够证据之前,谁也不敢对他用刑。
方成思也似觉刑部拿他无可奈何,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进了大堂,直挺挺地站在当地,立而不跪。
朱炳星喝道:“堂下所站何人?”
“敕封镇国公方成思。”方成思昂起头,冷声道:“朱炳星,你不会以为自己坐了这刑部正堂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本公无罪,你还敢随意定罪不成?”
朱炳星一拍堂木“有没有罪不是你说的,来呀,传九城巡防营的兵卫。”
两个穿着官兵服色的人走了进来,对朱炳星、明澜各施一礼“见过王爷,见过大人。”
朱炳星问道:“尸体可是在镇国公府找到?”
“正是,一共二十四具。”
“可有仵作验过?”
“已验过,这些尸体都是女子,死的时间各不相同,最长的已经死了六年,只留骨架,而最近一具尸体不过几日前的,仵作查验最近的一具女尸,发现生前有被人侵犯的迹象。”
方成思冷哼“这又能说明什么,难道仅凭尸体就能定我的罪吗?”
朱炳星冷冷一笑“仅凭尸体自不能定罪,不过几天前行凶那晚,有人亲眼见到国公大人和那个遇害的女子在一起。”
方成思一呆。耳听朱炳星喊道:“来呀,传薛畔。”
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进来,扑通跪在地上“大人。镇国公就是杀害翠红的凶手,求您给小的做主啊。”
“你如何得知,一一道来。”
这个薛畔是方府门房,方家举家搬到王府之后。方府老宅自要留人看守,薛畔就是其中一个。他和方府的丫鬟翠红相恋,两人一直背着人偷偷交往,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约到一处谈情说爱。
出事的那天晚上,翠红来老宅里和他相会,两人说了一会儿,腻腻歪歪抱着亲了一会儿。
薛畔正享受着呢,翠红忽然推开他“啊。我差点忘了。大夫人晚上要吃宵夜。要是找不到我就麻烦了。”
薛畔颇有不舍。“你这次去了,咱们什么时候再见?”
“三天之后,大夫人要出门。到时我偷偷再来就是。”
依依不舍的送翠红走了,他心里忽觉很不放心。这大晚上的,翠红一个人回去肯定多有不便。虽然她是奉大夫人的命令出来的,但到底是个女孩子,他该多少送她一程的。
这么想着,忙跟着追了上去。
这会儿天不过刚擦黑,府门前人多嘴杂,翠红不敢从前门走,绕到后门出府,而要到后门,中间要路过一个荷huā池。
她低着头快步疾走,在走过荷huā池的时候,忽然身后出现一个人影,从后面一把抱住她,低声道:“小丫头,你可想死本公了。”
翠红回头,见那人面容,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这人竟是方家的大家长方成思。
“大老爷,您,您怎么在这儿?”她挣扎着想要逃脱,却根本挣不开,身上软绵绵的好像被什么制住,只能受人摆布。
这时候薛畔正走到近处,一抬眼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月光下,方家的大家长方成思一手脱着翠红的衣服,阴阴笑着,外衣扯下露出翠红的香肩,他凑过去猛亲一通。翠红惊叫着,拼命想挡可是挡不动,泪水不由顺着脸颊滑下。
薛畔咬紧牙,想冲去,却终究没有胆子,那是方家的主人,伸伸手指就能杀了他。
就在此时,那个方家主人突然从嘴里吐出一个白白的半透明类似〖针〗刺的东西,那东西穿透翠红的脑袋
薛畔惊吓过度,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
他昏了一夜,次日醒来河边早没了人,没有尸体,甚至一点痕迹都没有。他摸摸额头,总觉昨晚好像做了一场恶梦。
事情太过重大,他不敢把看到的事说出去,直到九城巡防来搜查,从后院的井里挖出二十几具尸体。而那最上面的尸体竟然是翠红。
他心中悲痛,伏地哭起来。他怨恨,悲痛,觉得此事再不能隐瞒,就对巡防衙门的人说了实情。
后来巡防衙门把供词搜集起来,递交刑部,这才由刑部下令拘捕方成思。
方成思听到薛畔的供词,气得脸都白了,怒道:“我那一日晚上根本没到过老宅,又怎么可能杀人?你这门房大胆,居然敢污蔑本公。”
薛畔辩道:“那日我瞧的清清楚楚,确是国公杀人。”
朱炳星点点头道:“国公爷,你说你没进老宅,那去了哪里,可有人证?”
那天夜里方成思是在少夫人杜欣娘的房里,可是他一个老公公大晚上的待在儿媳妇住处,这好说不好听。公公和儿媳妇扒灰,这要真的传了出去,以后一张老脸丢尽,还怎么出去救人?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在场的人都看出有异。
朱炳星冷笑一声“国公爷说不出来,难道是没人证明吗?”
方成思咬了咬牙“没有,我一个人待在房里,没人证明。”
那一晚就算有人能证明他进了府,但进去了也可以出去,府里有后门、侧门,那里偏僻谁能证明他没出后门?那一晚他没带一个下人,杜欣娘也把所有丫鬟下人都支到外院,根本没人看见他。这会儿真是有十根舌头都说不清了。
朱炳星道:“国公爷,既然没人证明,那就是说你也可能不在府里,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肯认罪吗?”
方成思昂起头“我没做过,就是没有。”
明澜在旁边看着审案,这么平平淡淡问来问去很觉乏味,他忽然开口道:“朱大人,犯人不招该怎么办?”
“这”朱炳星有些迟疑。
“朱大人,本王问你话呢。”
“若有铁嘴钢牙,硬不肯招的,合该用刑。”
“那就用刑吧。”他淡淡说着。
朱炳星吓得哆嗦了一下,手里握着令签不知该扔还是该放。
春心和南门一直在后堂注视着堂上的情形,主审堂官不招他们问讯,他们也不敢随便闯到堂上去。此刻听到明澜的话,都有些惊异,这端王是闲着没事折磨人玩吗?自古刑不上大夫,真要上了刑,那还有好吗?
朱炳星犹豫半天终没敢扔下令签“王爷,这怕不妥吧,方大人毕竟是敕封的国公。”
明澜冷笑“上堂哪儿有不打板子的?犯人不招难道就这么耗下去吗?先打几板子意思意思吧。”
这十板子是杀威棍,对于蛮横无理、凶狠的贼人下威的,一上刑部大堂,先打十板,但一般打不打都可,尤其对镇国公这样的身份,根本不会用这套。
但是王爷开了。,朱炳星无奈,就在这时,端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突然狠狠把茶盏摔在地上“上的什么茶,怎么是凉的?”
朱炳星吓了一跳,令签也落在地上。
“得令。”衙役捡起令签,两个过来把方成思摁倒,噼里啪啦先打了十下。
朱炳星见事已成,也挽回不了,不由心里暗暗担心,若方成思被定罪也罢了,若是一转脸没了事,倒霉的还是他。
南门看见方成思挨打,要冲出去,却被韩骄子一把拽回来,他笑道:“十板子打不坏人,大公子何必着急呢。”
南门白他一眼,心道“不是你爹,你自然不急。”
春心和韩骄子都看方成思不顺眼,正好借此机会叫他吃点苦头,两人都使足了劲儿拽住他,南门被拉着也冲不出去,只能忍着气等板子打完。
十板子下去,再看方成思哪儿还有刚才的傲气,蔫蔫地跟只秃尾巴鸡似地,屁股也是肿成馒头高。他趴在地上哎呦之声连连。
下人又上了一杯茶,明澜轻轻吹着,笑道:“方大人,这才十板子而已,你就受不住了,那些被你害死的女人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呢。”
他这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让方成思不认都不行了。春心隔着墙听得清楚,不由咧嘴,这个端王也够厉害的,明知道一会儿他们还要为方成思洗脱罪名,还这么折磨他,这是打算把落水狗打到底,再突然大赦,让人感激吗?
朱炳星也大喝一声“你招是不招?”
方成思呻吟着,话都说不出来。
南门再也忍不住了,从韩骄子手中挣出来跑到堂上,大喊道:“大人,家父实属冤枉,有证据证明,请大人明察。”
朱炳星看看端王,见他点头,问道:“证据在哪儿?”
南门向身后看了半天,才见春心和韩骄子慢慢悠悠的走出来。今天他们两个都精心打扮过,都是一身的雪白道装,柳州暗huā丝绸缝制的新衣,huā了方家不少银子,紫金的拂尘再加上紫金头冠,硬是把两人装扮得像是有道之士。
韩骄子一甩拂尘,飘悠悠似神仙般的举止神态,看着很是唬人。
春心打了个稽首“见过王爷,见过大人。”
朱炳星问:“你们是何人?”
“小道二人乃是清心道观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