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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霓忙追了出去,在后面大叫着:“娘,娘,你怎么了?”
春心不去理会她们,双眼盯着根生,“爹,你可听到了,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你瞧瞧她是怎么害你闺女的。”
根生面现愧色,叹了口气道:“妞啊,爹对不起你啊。不过……你也别怪她,她毕竟不是你的亲娘,一心为了红霓好也是难免的。”
春心心都凉透了,到现在他还和替她说话,他可有半丝考虑过她?若她陷在ji院里出不来了会怎样?若她被那些男人糟蹋了会怎样?难道他一个做爹的,就半点没替自己女儿考虑过吗?
她冷声道:“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爹,若娘还在,你也会这么对我吗?我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啊。”
根生面色微沉,他突然站起来,“你跟我进屋来,我有话对你说。”
春心一怔,他的表情太过凝重,让她隐隐觉得不是好事。
跟韩骄子说在外面等她一会儿,就跟着根生进了大屋。这里原本是他和她娘住的地方,现在却住着他和陈秋花。
自从陈秋花进门,她很少到这屋里来的,现在这屋子已经大变了样,原本属于娘的东西似乎都被清理干净了。
根生进到屋里,到床底下摸了几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推到她身前,“你看看吧。”
春心打开来,里面有几件小孩的衣服,还有一些玩具。那些玩具她有印象,是她小时候玩过的,其中最喜欢的一个布娃娃已经发黄,好几处都裂开线了。娘从来都把她的的东西收的很好,只要是她用过的,都会好好收着放进箱子里。
根生指着其中一件最小的衣服,“你来的时候就是穿的这件。”
那是一件婴儿的肚兜,大红的颜色,上面绣着一朵大牡丹花,无论绣工还是布料都是很好的。只是年代已久,红的有点褪色,上面的绣花也不新鲜了。
春心心里“咯噔”一下,“爹这是什么意思?”
根生叹气,“你……其实不是我的女儿,你是你母亲抱来的,也不知从哪儿抱来的,只是突然一天我从地里回来,你就已经在家里。我也问过你母亲是谁的孩子,你母亲只是不说。那时我们正想要个孩子,就把你养在家里了。”
春心的心彻底塌倒了,她,她竟是不是娘的女儿,也不是他的女儿?怨不得他从来不喜欢她,怨不得他从来都对春藤和春水很亲切,却独独没对她亲近过,怨不得前一世他那么轻易就把她送出去了,怨不得陈秋花那么对她,他都无动于衷,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她一直辛辛苦苦的对这个家,任劳任怨,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家的人,她不属于这个家……
根生道:“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你母亲给你收拾的,希望你将来可以凭借这些找到你的家人。”
他说着在箱子里翻了翻,轻“咦”一声,“那块玉佩哪儿去了?”
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便道:“这多半是时间长了不知放哪儿去了,回头我再找找。”
春心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玉佩,这会儿也没功夫管这个,满脑子都是他所的话,她不是他们的孩子,不是他们的孩子。
根生把箱子重新盖起来,递给她,“我也算是养了你这么多年,今天咱们的缘分就到这儿了。”
这是要赶她出家门了,虽然她这次回来也没打算留在这儿,但被人这么赶着走,心里还是无法接受的。
抱着箱子走出去,失魂落魄的,门口韩骄子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直愣愣走到院子。
外面陈秋花正在院子里发疯呢,她打开鸡笼把里面的鸡一只只抓出来,然后抓起来笼里的鸡粪往嘴里,她人懒,经常不给鸡打扫,那里积了很厚的一层粪,什么叫干的,哪个是湿的,全不管不顾往嘴里搁,吃的那叫个香甜。
红霓吓得够呛,一个劲儿拦她,可哪儿拦得住,陈秋花不仅自己吃,抓起来还往她嘴里塞。
红霓吓得尖叫一声,慌忙放开她,用手使劲抹着嘴。一转头看见春心从院里出来,立刻骂道:“你个贱人,你把我娘怎么了?是不是你干的?你会妖术,你这个妖怪。”
这话对春心没丝毫影响,韩骄子却反应很激烈,身为妖怪最恨人说他是妖怪了。
他微笑着走过去,折扇在她下巴上一托,温柔的似能滴出水来的声音道:“姑娘,说话小心点。”
红霓脸一红,莫名其妙就觉心跳加速,一肚子骂人的话登时说不出来。
韩骄子淡淡一笑,“姑娘,还骂人吗?”
她垂下头,面现羞色,“不,不骂了。”
“这才乖嘛。”他说着折扇轻轻在她脸上拍了一下,红霓只觉嗓子眼里直冒火,过了一会儿牙开始疼,疼得她“嗷嗷”直叫,紧接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韩骄子脸上挂在最灿烂的笑,掏出手帕给她擦脸,还问道:“疼吗?”
“疼?”
“没关系,没关系,疼个十天半月……就不疼了。”
他语气温柔之极,就好像对心爱的人在喃喃轻语,但随着他的手擦出来,她那张脸越来越肿,越来越疼。
红霓尖叫着捂住脸跑开了,望着她疾奔的背影,韩骄子微微而笑,敢惹他的人可是会有报应的。
既然要走了,春心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到屋里拿了那些从三界自由市场带回来的种子,这些东西别人不在意,对于她却是宝贝。又到了柴房把她的香炉抱上,自从明焕走了之后,这香炉一直放在这儿,好几年了,上面已经暴了一层很厚的灰。
她这些都装好,打了好大一个包,抱着出来。
春水看她收拾东西,才知道她要走,从屋里追出来,一把抱住她,“姐姐,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他的手臂环在她腰上,肩头正与她平行。这才一年不见,他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了。
春心心里忽的一酸,这个家里她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春水,这孩子留在这儿,没有一技之长,以后真要种地过一辈子吗?还有他会摔断腿的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若是日后能避开此事就好了。
伸手摸摸他的头,“春水,你也是个大孩子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春水点点头,“姐,你不走行不行?你要走了我可怎么办?”
这一年来他才体会到有姐的好处,她在的时候什么事都由她做了,她不在,家里的许多活就落在他身上,现在他也开始跟着爹一起下地了,每天都累得不行,根本没有玩的时间。他想姐,也不想她走,除了亲娘之外,姐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了。到现在,他还很是后悔以前没多帮她干点活。
春心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没个弟弟会疼着她,会知道她劈柴的时候给她倒口水喝,会在深夜洗衣服的时候一直陪着她,一想到这些,她就心痛不已,抱着他失声痛哭起来。
春水也哭起来,两人依依不舍,难舍难分。
红霓要不是牙疼,脸也疼,此时肯定会大骂的,又不是去死,有什么可哭的?
她真的疼得很厉害,这个叫韩骄子的男子真是美极了,漂亮极了,迷人极了,俊帅极了,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可是越亲近,就越疼得厉害。她很觉自己是中邪了,跑回屋对着镜子一照,看见里面出现一个肿成猪头样的女人,不由放声痛哭起来。
外面正吃着鸡粪的陈秋花,可能吃得太多噎着了,也忽然大哭起来。
顿时整个春家到处都是哭声,又不知道的从门口路过,还以为这家里死人了。
春心哭了一会儿,小声对春水道:“若往后你有什么事,或者家里待不下去了,就去找我,出了村口,一路向西,走大道,大约一百里的地方有一个荒磨山,山上有一个清心道观,我就在道观里。”
“切记,切记,此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春水点点头,他眼里含着泪呢,泪珠子越发像下小雨似地,流的更急了。
根生从屋里出来,他刚才在找玉佩,找了半天都没找着,也不知放哪儿了。这会儿听到许多哭声,出来一看,又瞧见陈秋花正吃鸡屎呢,一边哭一边吃,眼泪混着鸡屎一起吞下去,糊的嘴上全是黑黑白白的东西。
“这,这怎么回事?”他吓一跳,慌慌张张地叫春心,“春心,春心,你后娘怎么了?”
都这时候了,她还有个屁的后娘?
春心抹了一把眼泪,淡淡道:“放心,死不了。”
根生急了,“她不能总这样吧?”
“过几天就好了。”
把春水安抚好,就从家里出来。根生不放心,从院里追出来,连声问着陈秋花到底怎么样了?
春心心中暗叹,还以为他追出来,是因为舍不得她呢。
心里微微有几分刺痛,抱着包袱上了车,脸上还现着悲戚。RS